墨容澉歇了午覺起來,出門就瞧見白千帆和賈桐在前院裏練劍,昨兒個及笄,今兒個看著並沒有什麽不同,還是那個小丫頭,身量小,發髻歪到一邊,他皺了眉頭,底下人怎麽服侍的,連個頭都梳不好?


    他背著手慢慢踱過去,白千帆剛好收了式,見了他很高興,屁顛屁顛跑過來,手裏舞著長劍:“王爺看我舞劍。”


    墨容澉說,“別舞了,手臂還沒劍長呢。”


    白千帆嘻嘻笑著,突然手一轉,挑了劍花刺過來,這點小伎倆在墨容澉麵前根本算不得什麽,他身形未動,兩個手指頭輕輕一捏,便夾住了劍頭,嘴角一勾,帶著得意,“想偷襲我,練個二十年再說吧。”


    白千帆誇口讚道,“王爺好身手。”


    賈桐在一旁拍馬屁:“那是,王爺是咱們東越國一等一的高手,我這樣的能以一敵十呢。”


    白千帆驚訝得張大了嘴:“王爺能打十個師傅?那打我這樣的,恐怕以一敵二十了吧?”


    賈桐撇撇嘴:“二十?你也太小看咱們王爺了,就你這樣的,至少是五十,要說一百也不為過。”


    墨容澉聽他拍馬比,背著手,一臉高深莫測的神情,有點絕世高手的孤傲味道。


    白千帆肅然起敬,她伸手輕輕撫摸他的手臂,嘴裏嘖嘖有聲,“那可真是厲害了,瞧瞧這胳膊,夠粗的。”


    夏衣單薄,她軟乎乎的小手摸上來,墨容澉簡直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說不出是什麽滋味,臉上浮起可疑的紅雲。


    卻聽白千帆嗯了一聲,“不對呀,王爺要是這麽厲害的話,要師傅和寧九做什麽,你們不是保護王爺的嗎?”


    賈桐道:“這你就不懂了,王爺千金之軀,不能什麽人都過招吧,那些小嘍囉就得我和小九兒去擋了。”


    白千帆點點頭,“是這個理。趕明兒我學好了,也來保護王爺。”


    這話聽著受用,總算沒白疼她,墨容澉拿過她手裏的劍對著光看了看:“這劍太長,不適合你,改天我替你尋把好的來。”


    “那敢情好,我正嫌它太重,舞一會手就酸了。”


    “那是你基本功不紮實,力氣不夠,得多吃。”


    “可我吃得夠多的了呀,”白千帆歎著氣,有些無奈的樣子,“綠荷姐姐說,我再這樣吃下去,會成為一個小胖子。”


    墨容澉笑道,“胖不好麽?胖起來有精神。”想像她白白胖胖,一團麵粉似的可以隨便揉捏,好象也不錯,


    “胖了跑不動,”白千帆說到這個又笑了,“我拳腳雖然不行,可逃起命來沒問題,誰也沒我跑得快。”


    她一說這個,墨容澉就心酸,跑得快也值得炫耀?這都是打小逃命練出來的啊……


    “以後在我身邊,不需要你逃命,沒有人敢欺負你的。”


    “我知道,有王爺保護我嘛。”她扯著他的袖子,揚著小臉笑。


    眼睛被陽光刺得眯成一條縫,睫毛蓋下來,在眼瞼底落下一道陰影,瓷白的小臉暈著粉紅,她象隻巴兒狗似的衝他笑,就差沒搖尾巴了。


    怎麽就能這麽惹人愛?墨容澉有些恍神,手不聽使喚的伸出去,在她臉上輕輕捏了一下。


    恍惚中見她招手,他受了蠱惑一般低下頭去,她卻伸了手,把他兩邊臉捏住一扯:“王爺常捏我,我也捏捏王爺。”


    賈桐在一旁低頭偷笑,小王妃越來越大膽了,連王爺的臉都敢捏。


    墨容澉後知後覺迴過神來,想怒來著,瞪著眼,氣勢卻上不來,軟綿綿的曖了一聲,“別鬧。”語氣說不出的無奈又寵溺。


    白千帆嘻嘻笑著,把劍還給賈桐,拿了手帕擦汗。


    墨容澉卻又有些呆滯了,他想到將來她嫁了人,是不是也這樣親昵的捏她夫君的臉?那個男人已經有具體的模樣了,就是杜長風,畫麵一旦具像,他心裏就有些不痛快,杜長風不行,他壓根不喜歡她,把她送的荷包都扔了呢。


    他決定跟她透個底,好讓她有心理準備,反正還小,可以慢慢挑,這個不行,還有下一個。


    “陪我到那邊走走。”他指了指池塘:“你也歇歇汗。”


    “好勒,”白千帆清脆的應了一聲,邊上月香奉上涼茶,她咕嚕喝了半盞,抹了抹嘴唇,跟著墨容澉一道走了。


    賈桐收了劍,見綠荷往這邊看,他心一跳,慢吞吞走過去,還沒張嘴,綠荷身子一扭,往走廊上去了。


    他忙追上去,“哎,你老躲著我做什麽?”自打那日表了白,綠荷看他的眼神就跟看一隻癩蛤蟆似的,他心裏緊張,又沒尋著合適的機會,這會子兩個主子都走開了,他便巴巴兒上前來。


    綠荷個子雖高挑,賈桐腿也不短,三兩步趕上去,攔在前麵,“你躲什麽?”


    “不想聽你那些酸掉牙的話。”


    “喜歡你,就是酸掉牙的話麽?”賈桐撐著一口氣,反正話已經說出口,橫豎得有個結果。


    “可不是,那日我牙酸掉了,到現在吃東西還軟乎呢。”綠荷斜眼睨他,目光滑下去,落在腰間的荷包上,“喲,天天兒帶著呢,沒白費王妃一番苦心。”


    提起這事,賈桐有苦說不出,“你以為我想帶著麽,都是王妃逼的,一天沒見就問,是不是不喜歡啊,是不是嫌棄啊,我都沒好意思說,這繡工確實不怎麽地。要不,你給我繡一個?”


    綠荷嗬了一聲:“辛苦給你繡的還嫌棄,沒看到王妃手指頭都紮成窟窿了嗎?沒良心的家夥!”


    “王妃一片心意,我領了,她是為感謝我那時托了人去牛頭山救她,才給繡的。雖是她的心意,可這麽些線疙瘩,帶在身上,被小九兒笑了好幾迴,綠荷,你受累給我繡一個吧,怎麽說我也是七尺的漢子,掛著這個,沒麵子呀。”


    “喲,您還有麵子呢?”綠荷撇撇嘴,“嫌王妃這點心意小了?救命之恩,得以身相許吧?”


    “哎,這話可不能亂說,”賈桐四處看了看,好在沒人,“為這事,我都挨王爺呲達幾迴了,我和王妃清清白白,什麽都沒有,我和王爺一樣,拿她當妹子看,綠荷,我就喜歡你,說真的,王妃沒來府裏前,我就喜歡你了,一直沒敢說。”


    他有些著急,想表明自己的態度,手伸出去,卻被綠荷狠狠抽了一板。


    “說話就說話,動什麽手啊。”綠荷杏眼一瞪,“我本來隻倒了一邊牙,被你今兒一說,兩邊全倒了,你走吧,往後別再說這些個,我沒耳朵聽。”說完,身子一扭,往迴走。


    賈桐追上去,“倒底什麽意思,你給個話啊?”


    綠荷邁著碎步急走,“沒什麽意思,警告你別跟了,不然我抽你。”


    她兇起來真叫一個厲害,賈桐不敢跟了,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直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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