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那隻綠孔雀,白千帆往懷臨閣跑的次數更多了,墨容澉幾乎天天下朝迴來,都能看到她,有她在,院子裏就是不一樣,有生氣,看什麽都順眼,雖不至於總是笑容滿麵,可眉目舒展,一片風輕雲淡,底下人一見就知道他心情不錯,都跟著鬆泛下來。


    郝平貫覺得小王妃就是懷臨閣裏的一輪小太陽,她若在,天空晴朗,不在,便是多雲轉陰,王爺一臉冷清,他們也戰戰兢兢。這都算好的,若是拌了嘴,那才叫一個慘,說是狂風暴雨也不為過。


    懷臨閣裏的奴才把小王妃當祖宗一樣侍侯,生怕她有一點不妥,王爺迴來便會剝他們的皮,偏生白千帆是個跳脫的性子,坐不住,成日裏東跑西竄,後邊便跟著一串手忙腳亂的丫環小廝,可誰也沒小王妃的腳力好,跑一會就跟不上,彎著腰大喘氣。


    白千帆不喜歡他們這樣,命令不許任何人跟著,她就不習慣眾星捧月的感覺,打小沒經曆過,如今雖然當了楚王妃,也沒這覺悟,以前是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


    追著小黃吧唧摔一跤,眾人在一旁嚇得心都碎了,一窩蜂的上前來扶,著急上火的問她要不要緊,拍灰塵的拍灰塵,揉膝蓋的揉膝蓋,再看看臉,拍著胸口大喘一口氣,好在沒事,要讓王爺迴來看到她臉上蹭了皮,指不定就是一頓板子,


    白千帆跺著腳不服氣,要同小黃再比過,論賽跑,她沒輸過誰。


    眾人七手八腳的拉著,最後是綺紅弄了盞冰涼甜膏過來,她才罷休,她愛吃甜食,不過才進六月,王爺不叫多吃,萬一吃壞了肚子又是事兒。


    白千帆吃著甜膏,想起那隻孔雀,便走到後院裏去看,綠孔雀也是嬌生慣養的,換了環境不適應,也不開屏,縮著身子趴在角落裏,一臉寂寞樣,


    白千帆邊吃甜膏子邊逗它,“小綠,開個屏吧,開了就給你吃好吃的。你都來兩天了,一次都不開屏,是因為不喜歡這裏?”


    她把小碗刮了個遍,嫌不夠幹淨,還舔了一道,看得綠荷直皺眉,“王妃,奴婢又要說你了,這麽的不成,上不得台麵,迴頭您上宮裏吃席麵,當著皇上的麵也這樣?那太失禮了,您自己丟臉不打緊,可不能抹了咱們爺的臉麵。”


    雖說白千帆地位見天往上蹭漲,可綺紅綠荷原先怎麽對她,現在還是一樣,綠荷是個直性子,有什麽說什麽,在她心裏,王爺和王妃還是有區別的,她首先是王爺的奴婢,其次才是王妃的,任何有損於王爺的事,她都得指點出來。


    白千帆也是一如即往的怕她,綠荷柳葉眉一豎,她立馬就老實了。


    點點頭,“姐姐說的是,我記住了,橫豎在外頭不會,在家麽,有時隨意就顧不上,姐姐別介意。”


    綠荷接過空碗,“王妃玩一會就歇著,別等爺迴來,見您又是滿頭大汗。”


    白千帆說,“姐姐,您有沒有法子讓這隻孔雀開屏,我就想瞅一眼。”


    綠荷想了想,“奴婢聽說,孔雀是鬥豔才開屏,估計她在這裏沒瞧見什麽漂亮東西,引不起興趣,所以才不開屏。”


    白千帆眼珠子轉了轉,“有了。”說完就跑開了,綠荷跟在後頭,忍不住歎氣,可憐她們爺,怎麽喜歡上這麽個跳脫的主。


    白千帆在這裏有自己的屋子,屋子裏有備用的衣裳,她偶爾出了大汗洗澡要換的。她翻了一件顏色最鮮豔的換上,坐在妝台前塗胭脂,她對這些不拿手,怎麽豔麗怎麽來,弄得臉蛋紅紅的,嘴唇豔豔的,一張大花臉就這麽跑出去。


    到了後院,她牽著裙擺在孔雀麵前走來走去,“哎,你看我多漂亮,敢不敢同我比比,我一準比你漂亮,來,比一比,不敢是不是,就知道你不敢,說什麽你是最漂亮的孔雀,我看是吹牛吧,我才是最漂亮的……”


    她邊說邊舞動著裙擺,樣子古怪又滑稽,下人們遠遠站著,忍不住捂嘴偷偷笑。


    墨容澉迴來沒聽到白千帆的聲音,剛要開口,郝平貫便知道他要問什麽,堆起一臉笑意:“王爺,王妃在後院裏同孔雀玩呢。王妃今兒個過得好,沒磕著沒摔著,吃了一小盞甜涼膏子……”


    墨容澉唇角微彎,他帶迴來的孔雀,貌似她很喜歡,後院地方大,或許弄個孔雀園也不錯……


    心裏想著,腳步加快,遠遠看到下人們站成一排在觀望,他有些好奇,放輕了腳步走過去,看到白千帆穿著一件鮮豔的衣裳背對著他在手舞足蹈,他有些納悶,不知道她在做什麽?不過樣子實在有趣,綠荷跟過來,小聲同他解釋。


    墨容澉一聽,不禁好笑,這副模樣能逗得孔雀開屏才怪!


    白千帆舞了一會子累了,停下來,換了一副可憐的模樣:“小綠啊,你就開一次屏吧,你瞧,我都跳得出了一身的汗,你就開吧,好吧,開了屏,你想要什麽都成,讓我看一眼,一眼就成。”


    墨容澉搖搖頭走過去,順手在她脖子裏摸了一下,摸出一手濕汗,“看看,又出了這麽多汗,你一天到晚……”他突然停住,因為白千帆轉過身來,他看到她紅樸樸的臉,豔豔的唇,一臉滑稽樣,忍不住皺眉,“怎麽弄成這副鬼樣子?”


    白千帆卻是揚著小臉笑,“不好看麽,我特意畫的,想跟小綠比美呢。”


    “美什麽,畫得象個鬼,”墨容澉抬起她的下巴,大姆指輕輕擦拭她的口脂,眉頭擰成結:“弄一張血盆大嘴,沒把孔雀嚇死就算好了。”


    白千帆有些沮喪,“真的不好看麽?”她嘟著小嘴,豔豔的象一朵盛開的花。


    指腹下柔軟芳馨,她的氣息也好聞,幹幹淨淨的,墨容澉的心突然大力的跳了幾下,象一把大錘狠狠在敲打,他咽了一下喉嚨,轉身喚綺紅,“侍侯王妃沐浴更衣,一身臭汗沒的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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