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事情不能怪顏笙詫異,實在是在北炎這種地方,居然還有這樣的人存在,簡直可以稱作是奇跡了。


    北炎雖然最近幾任的君王都不算是什麽賢明的好皇帝,可是那開國皇帝楚瑜可是流芳百世的明君啊。


    這楚瑜以山野小子的背景從軍,沒有任何家世背景的助力,依靠自己的軍工,還有過人的才智,短短三年內,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兵,一步步爬上五品參軍的位置。


    要知道先朝在後期朝局複雜,等級觀念深入人心,外戚常年把持朝政,朝中的一切官職,部分大小,全部由官員的親屬擔任,雖說依舊可以進行科舉考試,年年也再軍中舉行武狀元的比賽,德勝的人,往往最後隻是被排到最不受人待見的地方,用不上兩年就會以各種理由被削去官職,甚至會被人陷害丟去性命。


    在這樣的情況下,楚瑜依舊能爬到參軍的位置,可見這人智勇無雙。


    就是因為他體驗過皇朝猶豫大權旁落,階級腐敗導致的惡果,所以他在登基以後就頒布法令,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在三年內連續兩次擢升。


    而程明偏偏在參軍的第三年升上了一個五品的位置,官分七品,這五等正是升兩級才能有得來的管官銜,好得很。


    暗衛也是想到這一點才露出不一樣的表情,畢竟這是挑戰國家禮法的事情,是可以誅九族的大罪,誰居然敢冒死也要做這樣的事情。


    而且這五品的官位,正是能接近顏頌的最底要求...


    顏笙眼睛一冷,本就帶著一絲秋葉寒涼的空氣又降下去幾個溫度。


    顏笙將手中的冊子小心折好,放迴原位,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放鬆,“這個人在姐姐被刺傷的時候在哪裏,還有他平日裏與姐姐接觸的時間多麽。”她再也沒有方才的散漫,第一次在他的麵前展現出淩厲的一麵。


    她突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釘子一般,每一個字都狠狠砸下,在人的心中留下一個,不大,卻深入骨髓的痕跡。


    “迴小姐。”暗衛的聲音越發恭敬,凡是五品的官員,依照軍中的慣例,要按著固定的安排,跟隨在將軍身邊學習,將軍出事的事情,跟在身邊的人,正是程明。“


    “很好。”顏笙點頭,聲音不便喜怒,“這件事情為什麽之前你們並沒有告訴我。”


    暗衛的沉默一下,聲音有些沉悶,“當時小人也曾調查,隻是他所做的事情全部有人見證,而且但是將軍中箭的時候,他並不在周圍,排查人際關心的時候,也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


    “誰和你麽說,感覺他正常,甚至是一起都正常,就是真的正常?”


    顏笙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至於聽起來太過猙獰,她將麵前記錄所有人經曆的冊子一和,站起來,聲音篤定,“不用查了,若是有鬼,一定出在這三個人的身上。”


    事情的經曆很複雜,顏笙解釋很簡單。


    鄭傳衍一直立在原地,保持凝望顏頌房間的姿勢,隻是剛放緩神色的臉,以肉眼可見得速度開始變臭。


    他的長相偏向柔弱書生的樣子,這樣一沉下來卻無形中給人心增添了一些壓力,像是被什麽呃住喉嚨一般,艱難的喘不過氣來。


    顏笙皺眉將放在他身上的視線收迴,臉上的神色也不必鄭傳衍好看多少。


    “姐姐是被戰場上的流箭所傷,可惜的是並不能親眼看一下姐姐中的箭,不然也許能查出不一樣的東西。”


    她的聲音帶著淡淡惋惜,連帶著本就不算好看的臉色更加難看,她生氣的時候,眉眼間總是升起一些淡淡的霧氣,像是晨曦間的第一縷山間清霧,飄渺,神秘。


    顏笙的聲音倒是提醒一直站在身邊的鄭傳衍。


    他轉身,臉上的神色好看許多,“誰說你不能親眼看見了。”


    “你有辦法?”顏笙眼睛一亮,心中升起一些期望,鄭傳衍從來不誇海口,這個她是知道的。


    “隻是...”雖是這麽想著,顏笙也知道,他們既然能將鄭傳衍軟禁,就不會想不到將這一個可能泄露幕後真兇的箭毀掉。


    “他們讓你見到姐姐身上的箭了?”


    顏笙最後還是忍不住將心中的疑問問出口。


    “見到了。”鄭傳衍的嘴角劃過一個諷刺的弧度,“中箭後不能隨意拔箭這是軍中默認的規定,若是沒有大夫去處理的話,很有可能會出人命,他們就算在想要顏頌的命,當時那種情況,並沒有完全掌握軍中的勢力的時候,他們怎麽敢隨意拔箭,這不是暴露自己的目的了。”


    顏笙還是覺得不對,“那這樣會不會是有意陷害了。畢竟你遊曆世間大川,見識自然不是常人能夠比擬的,他們居然這麽放心讓你看,那就一定放心你看不出什麽來。”


    “你說的也是我當時想的,所以當時我並沒有仔細看那個箭,他們也是因為這個對我十分放心。”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眉頭緊鎖,做仔細迴裝,“我能有如今的成就,與我自己的記憶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很多人並不知道我過目不忘,你若是現在要看,我可以,立刻給你將箭的樣子畫出來。”


    “這件事情暫時不著急,算算時間,這大學士也該到了,我想我們應該準備一下了。”


    “你打算怎麽辦?”鄭傳衍有些擔心,“我聽說大學士因為當年的那個事情,一直在找將軍府的麻煩,顏頌如今並不合適迴到軍營,為了保全自己,他們可能會將顏頌消失的事情坐實,到時候就有口難辯了,臨陣脫逃也是可以誅滅九族的大罪啊。”


    話說的沒錯,鄭傳衍的表情也很到位。


    他的聲音雖然不見得能夠稱得上慌亂,卻也算是嚴肅 的厲害。


    “我之前倒是沒想好怎麽處理這個問題,今天和你一說,我反而想到了一個辦法,我們可以...”


    顏笙的聲音漸低,鄭傳衍微微俯身,半晌過去,抬起頭的時候,兩人的眼中同時閃過一絲詭譎的目光。


    “扶搖。”許久不見的九歌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扶搖,聲音有些急促,“此去路途艱難,你怎麽能就帶著幾個人去。”


    九歌看著扶搖一臉不在乎的模樣,心中一急,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她還是一身紅色的裙子,上麵繡著大朵的牡丹花。


    這種風格的衣服,一般人穿難免顯得豔俗,九歌卻仿佛能將這風格融合,穿出自己的風情,衣服上折射的光打在她的臉上,淡紅如天邊的火燒雲,淺淺浮在臉上,更添出一分妖嬈。


    她一動,頭上的步搖隨著動作叮咚作響,像是泉水擊打石畔,海水擊打海岸,刹那間便能止住周圍的喧囂,她雙眉微皺,“你並不了解珈藍族,甚至除了你身上的血液,在也沒有任何與珈藍族相交的東西。”


    她停了停,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柔和一些,“珈藍族存在於世間幾百年,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能夠留給你的寶藏一定也是機關重重,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就帶著幾個人出去,若是被有心人知道,沿路埋伏,你性命堪憂啊。”


    “你說的我都想過,我離開的這件事情本就隻打算告訴你,根據我母親留給我的書中信息提示,他們留下寶藏的地方離這裏不過三個城池的距離,我若想不驚動任何人,就不能帶太多人離開。”


    他的聲音堅決,身上早已經換下平日裏為作戰方便穿的鎧甲,隻是穿著最普通麵料縫製的窄袖夜行衣,腰間用寬大的帶子緊緊束好,頭發隻用一根木質的簪子束起,“他們如今剛經曆了一場大敗,元氣以傷,短期內不會在大舉進攻,而且已經是秋末。”


    他收起聲音,大步向九歌的方向邁進,他的鞋用上好的金絲軟蛋細細包裹,踩在地麵的每一下都像是踩到棉花一樣綿軟。


    落地無聲。


    九歌迷茫的望了一眼扶搖,本以為他是有什麽事情不好讓外麵的守衛聽到,所以才走到自己的身邊,她腳步微頓,後腳抬起,想給扶搖騰出一些位置,盡量遠離窗子的方向。


    不想扶搖隻是途徑她的麵前,路過她的時候,九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扶搖的眼睛。


    那眼中沒有任何的情緒,有的隻是仿佛看不到底的深幽。


    他目不斜視走到窗邊的方向,從九歌的角度甚至還能看見他胸膛深唿吸的起伏。


    扶搖深深唿吸,在九歌詫異的目光中,一把將麵前的窗戶推開。


    沁人心脾的涼風一瞬間充滿室內的每個角落。


    九歌忍不住將視線從扶搖的身上轉開,望向他身體與窗間構成的一線距離,秋風蕭瑟,前幾天還健在的樹葉早就消失不見,隻剩下空空如也的樹幹,在寒風唿嘯中顫抖。


    “你看。”扶搖側身一指,手指方向的天空泛著橘黃的色彩,更遠處,烏雲大片的聚集在一起,像是天人一不小心打落的磨盤,烏黑的雲朵大片聚集成一團。


    “還有半個月,不,最多半個月。”扶搖瑉唇,“這裏馬上就要降下第一場雪,我們沒有時間了,你明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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