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爹,照我看也不至於打板子砍頭!”一個年輕的倉夫大聲道:“隻要大夥兒抱成團,上頭就拿我們沒法子,今時不同往日,你看那些丘八若是太平年頭敢這麽幹?連宮裏頭貴人的糧食都敢動。咱們若是抱成團,上頭的老爺們也拿我們沒法子!”


    “是呀!”另一名夫子附和道:“京裏的,宮裏的老爺們要靠通州倉裏的糧食過活,隻要咱們花戶頭、鋪軍抱成團,那些老爺大人們就拿咱們沒法子!”


    “抱團?人家憑啥和你抱團?這可是要掉腦袋的!”老倉吏不屑的冷笑道。


    “都是拜無生父母的,讀五部六冊(羅教的著名經典)的,運河碼頭上討飯吃的,不抱團的就不是羅教弟子!”


    “對,不抱團就不是羅教弟子!真空家鄉,無生父母!”


    “真空家鄉,無生父母!”


    隨著人群中有人喊出羅教這句著名的口號,應和聲一下子也變得整齊有力起來,即便是那些一開始比較膽怯猶豫的人,此時也變得堅定狂熱起來。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一個在私底下老實到窩囊的人,在人群中卻會變得狂熱而又瘋狂。這些花戶頭幾乎個個都是羅教的虔誠信徒,當中又有人牽頭,一下子勢頭便起來了。那老倉吏是個明白人,一看就知道事態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控製得了,連忙擺手道:“你們要怎麽樣都可以,隻是莫要牽連我!”


    那老倉吏見機雖然不慢,但還是晚了點,眾花戶頭將一擁而上,拿了棍棒,將其裹挾著出了南倉,往外頭去了,隻過了半日功夫,整個通州城便都沸騰了起來。


    張家灣子,碼頭。


    何家油鋪的河埠頭,橫七豎八的停泊著十幾條漕船,這些漕船裏的米已經卸空了,船身大半浮出水麵,菜葉和垃圾給白膩的泡沫包圍著,一漾一漾地,填沒了這船和那船之間的空隙。碼頭上去便是僅僅兩三人寬的街道,何家油鋪便在街道的另外一邊,早上的陽光從破了得河蚌殼子天棚斜射下來,光柱子落在正在擦拭櫃台的幾個夥計頭上。


    船還沒停穩,於車就跳上岸,三步並做兩步進了何家油鋪,對迎上來的夥計道:“李大人在不?”


    “在裏頭,於師兄請隨我來!”那夥計認出於車,趕忙讓開前頭引路,兩人穿過一個院子,來到一個偏僻的耳房門口。夥計在耳房門上有節奏的敲了幾下,片刻後門便打開了。於車趕忙上前,低聲道:“南倉於車有事要稟告大人!”


    “進來吧!”門內傳出一個沉穩的聲音。於車幹忙進了耳房,隻見李真盤腿坐在炕上,正朝自己看過來,他趕忙斂衽下拜:“屬下拜見大人!”


    “起來吧!倉城那邊情況怎麽樣?”


    “昨晚已經起事了!”於車把昨天的事情簡單講述了一遍,笑道:“眼下我們手頭上有花倉戶、鋪兵、夫子一千七百餘人,下一步該怎麽做還請大人示下!”


    “很好!”李真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官府應該有欠你們餉銀吧?”


    “大人說笑了!”於車笑了起來:“咱們花戶頭是雜役哪有餉銀,隻有每天有兩合米的工食銀!”


    “對,對,這個我倒是忘了!這工食銀可有按時發放?”


    “已經有年頭沒發了!”於車笑道:“大夥兒都是靠倉吃倉,誰靠那幾個錢活呀!”


    “那就好,你們就以這個由頭起事,要官府補發這些年欠的工食銀,還有,要增加,就說家口越來越多,原先的不夠了!如果不發,你們就停工了!”


    “是,是!”於車連連點頭:“這個大夥兒一定願意,不過要是官府派兵來彈壓呢?”


    “你們把鋪軍也拉過來,至於派兵嘛!”李真冷笑道:“你跟我來!”李真站起身來,推開耳房出去,來到一間庫房,裏麵堆放著二三十隻長方形的木箱。


    “你知道裏麵是什麽嗎?”李真問道。


    “小人不知!”於車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


    “打開!”李真揮了揮手,一旁的隨從拿起撬棍打開了一隻木箱,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油脂的臭味。李真彎下腰,從木箱裏的稻草中抽出一支鳥銃來:“淡水製造局出產,丙式鳥銃,刺刀、藥瓶、鉛彈一並配齊,一共一百二十支,現在還怕官府派兵彈壓不?”


    於車有些呆滯的接過鳥銃,手中立刻感覺到沉重的分量,經過細心打磨的橡木槍托觸手光滑冰涼,鋼鐵部分塗有防鏽的油脂,槍刺在暗淡的光線下閃著淡藍色的光,於車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怎麽了,你怕了?”李真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不,不是怕了!”於車連忙搖頭,他可不想給上司留下一個膽怯的印象:“隻是倉裏沒多少人會用這些的,最多有幾個平日裏喜歡打獵的用過,小人隻是怕糟蹋了這些好家夥,壞了大人的事!”


    “這個你無需擔心,待會有五個人和你迴去,到時候他們會教你的人用這些的!外頭還有三百柄馬刀,三百支長槍,到時候你一起拿迴去!”


    “是,大人!”於車挺起了胸脯,不過旋即他又低下頭:“大人,難道真的是要開打嗎?”


    “於車!”李真笑了起來:“你真是糊塗,投鼠忌器的道理你不知道嗎?你們身邊可是通州糧倉,要是真的打起來一把火燒了北京城裏吃什麽?你拿這些東西迴去也就是一個撐腰杆的東西,關鍵時候亮出來,官府就不敢逼得太狠了,你明白嗎?”


    “是,是,小人明白了!”


    “明白就好,你迴去吧!”


    “是,大人!”


    晶晶走到唐三身邊,就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唐三雙眼微眯,身體緩緩飄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來。他深吸口氣,全身的氣息隨之鼓蕩起來。體內的九大血脈經過剛才這段時間的交融,已經徹底處於平衡狀態。自身開始飛速的升華。


    額頭上,黃金三叉戟的光紋重新浮現出來,在這一刻,唐三的氣息開始蛻變。他的神識與黃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應著黃金三叉戟的氣息,雙眸開始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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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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