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榕不知,此番乃是吳清之的有心栽培。


    以吳清之對她的了解,奉送的崗位遲榕絕不會要,換言之,若是他堂而皇之的要教遲榕看賬管賬,大概也隻會適得其反。


    遲榕性子倔強又好強,她之所向,是公公正正的勝負一場,無關乎輸贏,但堅決不要什麽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偏頗。


    吳清之正是參明了遲榕的心理,才出此下策。


    他柔聲慢語的念著賬簿,此處缺少,那處添多,是何等手法暗中運轉,巨細無遺,無微不至的一一道來。


    遲榕筆墨不斷,隻慎之又慎的落筆,孜孜不倦的在腦中記下吳清之之所說。


    吳清之欽點賬目,實在是對遲榕當下的學習大有裨益,她自是全神貫注,不覺夜已漆黑,劄劄草間鳴。


    “遲榕,該歇息了。”


    眼見著遲榕強忍困意,憋住一陣又一陣的哈欠,眼角也湛出點點淚花來,吳清之實在不忍,便將賬本收了起來,直攬著遲榕的肩要扶她上床睡罷:“犯著困,一會兒仔細筆下出岔子。”


    此話言之有理,遲榕被吳清之勸住,亦是困得過分,隻將素襖一脫,隨手一丟,身子剛一沾床,便撐不住眼皮,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吳清之搖頭輕笑,轉身取了清涼油來,輕輕將藥膏擦在遲榕紅腫的手臂上。


    可夜半三更,吳清之卻是被遲榕的哼啼吵醒的。


    他正是深睡中轉醒,眉頭緊鎖,竟仍是先去看遲榕。


    隻見遲榕毫無睡相可言,攤成大字狀,小手還時不時的探入裙擺之下,在大腿上很是用力的撓上一撓。


    遲榕身上的絲裙堪及膝蓋,長短本是適宜的,可教她這樣不老實的加以動作,便都撩到了大腿處。


    這絲裙輕薄貼身,月光之下,少女的肉是滋潤的白色,不明顯的攀升與落陷,顯出美麗的弧度。


    吳清之隻覺得腦中嗡鳴,睡意頓時清醒了一半,另一半卻陷在另一種的不清醒中。


    “嗯呀……”


    正是此時,遲榕哼哼唧唧的出了聲,伸手又是在大腿上用力一抓。


    吳清之用力甩了甩頭,仿佛是要驅散什麽似的,這才低下頭細細的看。


    原是遲榕腿上也被蚊子咬了不少的皰,眼下發了作,正是癢的厲害。


    吳清之探身望了望牆角,蚊香熄熄的在暗中燃著,真不知是哪來的蚊子,於是指尖沾了藥膏,往遲榕的腿上拭去。


    “明天教管家掛上蚊帳罷。”


    這般想著,手上一個不留神,沒了輕重,隻聽得遲榕嚶嚀一聲,又要伸手來撓。


    吳清之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又極至輕柔的將那小手擺迴遲榕的胸前。


    當真是個睡覺不老實的。


    吳清之長舒一氣,事畢,起身下床,倒了杯涼水喝下。


    此夜燥熱異常,縱是房中有夜風拂來,也是無濟於事,故而,吳清之輾轉難眠,徹夜淺睡。


    翌日,吳清之早早的起了床,沐浴更衣罷,去一樓取報紙來看。


    管家一邊奉茶,一邊關切道:“少爺可是昨夜沒睡好,怎麽眼睛底下這麽黑!”


    “昨夜太熱了些。”


    此話乃是胡言,昨夜明明甚是涼爽,睡覺時都須將薄被蓋好,以防夏涼風寒,主人所說暑熱,必是有旁的緣由。


    管家最會察言觀色,看破,卻不說破,隻妥帖道:“天熱了蚊子多,臥室大屋,怕點兩盤蚊香不夠,白天我去把蚊帳掛上。”


    吳清之首肯,咽下一口熱茶,手上報紙翻到新聞次版,正是商行招聘的廣告,今日正式登報了。


    吳清之看過報紙,又要返迴樓上,管家便問:“這報紙可要收去議事廳放好?”


    吳清之略一思索,隻反身走迴來,將那報紙疊了一疊,把次版露在首頁,叮囑道:“一會兒少夫人下樓吃飯,就說我還沒看報紙,請她幫我帶過來。”


    管家接了主人的眼色,當即應下。


    約莫一個鍾頭過去,遲榕悠悠轉醒,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皰,皆已消了大半,連腿上的皰也不紅不癢了,於是開開心心的起床洗漱。


    吳清之正在與蔣孟光通電話,左右不過是在聊公事,可眼見著到了用早飯的點鍾,這電話仍未放下。


    見遲榕在一旁坐著,吳清之遂輕聲道:“遲榕,你先下樓吃飯。”


    遲榕見這通話沒完沒了,便應了聲,自行下了樓。


    她剛在餐廳裏坐下,管家便端來牛乳一杯,另附一碟夾了蔬菜碎的煎蛋餅,布好了碗筷,又拿出一份報紙放在遲榕的手邊:“少夫人,今天的晨報少爺還沒過目呢,我要去院子裏看園丁修草坪,還得請您幫我捎帶。”


    遲榕點了點頭,管家遂退下了。


    遲榕於是拿起報紙略略的一掃,正見首頁一塊巴掌大的方格子裏,印著幾個大字:吳氏皮革商行人員招聘之公告,小字便是招聘詳細之類。


    好巧!遲榕閱讀畢,頓時激動起來。


    今日吳清之要帶她去拍結婚照,她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拍一張小像,以備報名時所用。


    如此想著,吳清之也下了樓,遲榕隻將報紙遞與他去,吳清之隨手翻了翻,便不再看了。


    遲榕不疑有他,兩人於是一起用過早飯,便坐上車子,直往相館駛去。


    照相館就在城二環,離商行並不遠,原是此處商政聚集,總會有需要拍照的場麵,生意不斷,相館便開設在此。


    相館牌匾深紅,上書小中堂照相館六字,名雖帶小字,可館廳卻一點也不小,四壁掛滿相片,政客商人,美人孩童,應有盡有。


    吳清之牽著遲榕剛一進門,便被請去上座,奉上茶水點心。


    遲榕正想著,那婚紗在何處觀賞,卻見小廝仆人推著三麵裝了軲轆的衣架而來,殷勤道:“吳太太請看,吳老板之前叮囑過了,咱這裏所有衣裝都拉出來給您過過眼,您盡管挑,挑中什麽盡管試,相中了眼咱們就進去拍照片!”


    這三麵衣架,一麵是白色婚紗,一麵是刺繡喜服,一麵是旗袍和老式清裝,做工款式的確細致靚麗,有種萬花漸欲迷人眼的意思。


    吳清之看向遲榕,見她猶豫不決,便說道:“不如先試試婚紗罷,眼下嶽安城裏隻有此處有婚紗。現在紡織廠停了工,歐根紗和雪紗都斷貨,不然就請童裁縫給你做一身。”


    晶晶走到唐三身邊,就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唐三雙眼微眯,身體緩緩飄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來。他深吸口氣,全身的氣息隨之鼓蕩起來。體內的九大血脈經過剛才這段時間的交融,已經徹底處於平衡狀態。自身開始飛速的升華。


    額頭上,黃金三叉戟的光紋重新浮現出來,在這一刻,唐三的氣息開始蛻變。他的神識與黃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應著黃金三叉戟的氣息,雙眸開始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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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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