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閃過,剛才還喧囂不止的銀雪山,在一瞬靜寂無聲。


    千丈五彩神鸞潰散一半,身側兩隻白色獅子保持著撕咬的模樣,身前一隻白色獅子淩空飛起,停在半空之中。


    不遠處,琴妙雲正在向地麵跌落,兩隻白色獅子淩空撲出,一人兩獅,皆停在空中,再往遠,蛇君蛇冉奎雙手合十,幽碧毒蟒咬在了白色獅子之上,海蛟奴踩著惡海蛟,揚起了手中的三叉戟。


    遙影白色的頭發宛如針刺,纏繞著白色獅子,狼犬伸出狼爪,身前兩滴鮮血正化為血狼,狼頭已經清晰,但身軀卻未曾出現;莫雲機張大了嘴,手裏的的長扇包裹著龍卷一般的狂風,身前,肖栢元飛撲而出,身上罩著蕩天鍾,蕩天鍾上趴著白獅。屠殺嘴角高咧,露出一抹狂笑,撕天魔影正抓著白色獅子的獅頭。


    整個銀雪山山頂,時間好像被定格了一般。


    許嫣苓和玉芙蓉保持著出手的姿勢,但眼中早已遍布驚駭,二人身前漂浮著的暴雪獸王,獸眼之中盡是畏懼之色。


    莫說眾人,就是附近的寒風,都不曾吹拂過來,幾人身上的陰陽力也完全被定住了一般。


    薑鴻鈞駭然不已,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萬古寒冰冰封了一樣,絲毫動彈不得。


    在他眼前,鬼雪蓮變得異常猩紅,猩紅的鬼雪蓮微微旋轉,那暗紅色的鬼力一遍又一遍地傳遍了銀雪山頂。


    鬼將之上,乃是鬼王。


    何謂王者?逐鹿天下,隻手遮天,便為王者。王者一怒,硝煙四起,千軍萬馬,生殺大地。鬼將領悟天地真意,鬼王凝練真意,化為法身法相。薑鴻鈞距離鬼雪蓮最近,從那莫名的鬼力上,他並未感覺到鬼將鬼王獨有的威懾,而是生出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臣服。


    麵對蛇姬時,麵對白雪姬時,甚至是在伊芙利特競技場,麵對九位禦鬼王的時候,他都從來沒有生出過這種感覺。


    薑鴻鈞絲毫想到了什麽,心中咚咚直跳,緩緩瞪大眼睛。


    幾人仍舊停在空中,銀雪山頂異常安靜。天空中的雙月緩緩融合,皎月與紅月,逐漸合一,化為黑色。地麵上的銀雪山神陣,光芒大放。


    當雙月完全合一,化為黑月之時。


    陰間天空宛如掀起了一層布幔,天空異常通亮,整個陽界,清晰可見。好像隻要向天空飛去,便能越過陰間,踏入陽界。


    黑月淩空,暗紅色的光芒逐漸變細,最後完全消散。


    猩紅的鬼雪蓮緩緩綻放。


    薑鴻鈞瞪直眼睛,仔細看去。


    花瓣緩緩落下,露出了雪白一角。


    他有些呆愣,這一角,像是什麽東西,他卻是想不起來。


    花瓣逐漸落下,那一角逐漸清晰,薑鴻鈞逐漸瞪大眼睛,心中驚駭,猶如滔天巨浪。


    花瓣完全落下,露出了其中雪白的一尊——棺木。


    棺木四周雪白,邊角勾勒鏤空雪蓮花紋,花紋栩栩如生,散發清香。


    “楞楞愣......”


    棺蓋忽然緩緩移動,薑鴻鈞心髒驟縮,下意識地便要將眼睛閉上,隻是,他此刻身體完全不受控製,隻能瞪大眼睛,看著棺木緩緩打開。


    棺木拉開一角,四周紅色光芒驟增,薑鴻鈞渾身劇痛,宛如有千鈞之物,壓在了身上,動彈不得。


    棺蓋再開,暗紅色的光芒擴散到了整個銀雪山,銀雪山風雪驟停,薑鴻鈞五髒刺疼,體內陰陽力宛如泥漿,周轉不得。


    棺蓋還開,其內深不見底,薑鴻鈞雙瞳好像被那深不見底的黑色吸引,整個人唿吸受阻。


    體內的兩顆神珠忽然微微一顫,開始緩緩轉動。金烏真火,九陰兇氣也變得躁動不安。九陰兇氣化為黑龍,爪握神珠,繞著太極陰陽魚急速騰飛,金烏真火化為一隻包裹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神鳥,口攜神珠,同樣繞著太極陰陽魚急速旋轉。


    金色與黑色的陰陽力流遍全身經脈,薑鴻鈞身上壓力驟輕。


    棺木已開大半,薑鴻鈞眨了眨眼睛,向棺中看去,這一次,不再是深不見底。


    這一看,卻又是唿吸一窒。


    棺中躺著一個女子,烏發亮麗,發間有微小雪蓮雕飾,肌膚勝雪,明眸皓齒,玉齒丹唇。


    薑鴻鈞所見美女無數,但這女子的容貌,宛如明秋皎月,天上一人,地下無雙,若非要比較,除了雪冰音以外,無人可相提並論。即便是雪冰音,也又少了她星眸微閉,安靜恬然的這一分魅力。


    她身著留仙長裙,裙上雪蓮勾勒,長裙白中帶黃,黃中泛白,一眼望去,甚是好看。


    棺蓋不知不覺已經完全打開,女子修長藕臂上生出無數枝蔓莖絡,薑鴻鈞順著那莖絡看去,驚訝發現,那莖蔓竟然連在了鬼雪蓮之上。


    棺木打開,鬼雪蓮恢複了一片雪白。


    眾人與棺木有些距離,雖然看到棺木大開,但其中之物,卻是分毫不見。何況,自從棺木大開後,身上壓力巨增,沉重之感,直讓眾人透不過氣來。


    許嫣苓心中異常焦急,雙月已經完全融合,眾人眼前的銀雪山神陣已經大開,陣法中央出現了一個神秘光圈,若不出意外,隻要踏入其中,就能到那風澗崖。


    薑鴻鈞體內的太極陰陽魚開始轉動後,越來越快,眨眼之間,體內陰陽力流遍數十個周天。


    陰陽力運轉八十一個周天時,丹田忽然一震,冒出一道藍光。一股冷意,由丹田而上,到眉心,再擴散到了全身。


    與此同時,耳邊忽然想起了一道稚嫩的聲音。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樣子好笨哦,可是......可是我覺得你好有趣,你不要死,好不好。”


    聲音稚嫩動聽,宛如出穀黃鶯,雖然是在說他從未聽過的語言,但他卻聽得明明白白,好像天生就該聽懂一般。


    聽到那聲音,薑鴻鈞僵立的身影,忽然微微顫抖。


    他怎麽可能忘記,他永遠也忘記不了,從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他就已經將她的模樣深深刻在腦海。傾國傾城,天人之姿......翻遍天下的詞典,也找不出能夠妥切形容她的辭藻。


    原來,她落淚無數,要說的,便是這樣一句話。


    她真傻。


    薑鴻鈞眼眶微紅,丹唇顫抖,竟戰巍巍說出三個字,“雪......冰......音......”


    話音一落,體內那抹冷意忽然擴散全身,遊遍奇經八脈。一抹冷意包裹全身,薑鴻鈞身軀一顫,從天空墜落下來,站在地上。


    那暴雪獸王眼中露出震驚之色,眾人也大吃一驚,許嫣苓轉驚為喜,高興不已。


    薑鴻鈞下意識地便要去看那棺木,腳步剛一移動,便又生生停住。


    猶豫片刻,他抬頭看了看天空,一咬牙,轉身飛奔而出,一把將莫雲機和肖栢元拉下,丟入銀雪山神陣中,然後飛奔而出,先後將屠殺、狼犬、遙影、海蛟奴南宮惡也扔進了銀雪山神陣,輪到蛇冉奎時,一腳踹在他的後背,將他踢了進去。


    然後他抱起小破曉,走到玉芙蓉身後,邪邪一笑,在她屁股上一推,將她推進銀雪山神陣,他左手將琴妙雲攬住,略一猶豫,右手將許嫣苓也攬在懷中,縱身跳入銀雪山神陣中。


    墜落之時,心中一動,不由得迴頭瞥了一眼那鬼雪蓮中的棺木,麵色一變,幾人掉了下去。


    幾乎同時,天空中重合的雙月開始分離,地上的銀雪山神陣光芒消散。


    薑鴻鈞幾人眼前一片漆黑,約莫數十個唿吸,眼前驟亮。


    地上綠油油一片,蒼翠欲滴,低頭細看,腳下峰巒渺小,好像有千裏之遙。幾人竟然身處萬丈高空!


    薑鴻鈞剛要舒張雙翼,懷中琴妙雲忽然輕喝一聲,一把推開他,踩著長琴緩緩下降,接著後脖頸一疼,被一隻玉手捏住。


    薑鴻鈞抬頭看去,許嫣苓眼中兇光閃動,皮笑肉不笑地道:“燭魂好本事,左擁右抱,盡享齊人之福。”


    薑鴻鈞訕訕一笑,道:“你們兩個都受傷了,誰知道那銀雪山神陣後麵是什麽,萬一離地五寸呢?豈不是要受傷?”


    許嫣苓黛眉一挑,道:“哦?這麽說來,我倒應該感謝燭魂你高抬貴手了?”


    薑鴻鈞一本正經地道:“感謝就不用了,我這人向來喜歡幫助其他鬼修。隻要你鬆開我的脖子就行......啊——慢點!”


    話音未落,許嫣苓身上霞光噴湧,向著地麵俯衝而下,一個瞬間,便越過了最前麵的肖栢元。


    薑鴻鈞後脖頸生疼,但又不敢多說,整個人宛如風中柳絮,隨風搖擺。片刻後,許嫣苓雙腳一跺,轟然巨響中,帶著薑鴻鈞平安落地。


    她鬆開玉指,薑鴻鈞立刻將小破曉放下,反手揉捏自己的脖子。


    許嫣苓輕哼一聲,這才罷休。


    約莫數十個唿吸,眾人一一落下。薑鴻鈞訕訕一笑,便要詢問琴妙雲傷勢,琴妙雲冷冷瞥了他一眼,坐到一邊,自行打坐。


    蛇冉奎落地後,目光怨毒地看了薑鴻鈞一眼,卻並未多言,而是盤膝而坐,運功療傷。薑鴻鈞暗暗皺眉,這條毒蛇,若是發作他還放心,若是隱忍不發,他倒擔心起來,這毒蛇......怕是要下毒口了啊。


    許嫣苓並未催促大家,也就地盤膝坐地,用功療傷。薑鴻鈞坐了下來。


    體內急速旋轉的太極陰陽魚已經恢複如常,隻是在丹田中,卻多了一抹寒氣。那抹寒氣隱隱勾勒出一個人影,薑鴻鈞心中喟歎,緩緩睜眼。他靈機一動,忽然調動運轉那抹寒氣,四周立刻有不少從未有過的陰陽力落入身體。


    薑鴻鈞將寒氣運用到指尖,抬指一點,寒氣噴湧,空氣中立刻凝結出一道冰刃。


    薑鴻鈞渾身巨震,片刻後,嘴角微屈,眼中盡是苦澀。


    許嫣苓最先睜眼,她睜眼後,走到懸崖邊上,冥戒一閃,拿出一幅地圖,她極目遠眺,將視野內的景物,與地圖一一核對。


    片刻後,麵色一緩,眉間攀上一抹喜色。


    眾人打坐完畢,許嫣苓道:“諸位,三不知的地圖果然無誤。我們所在之地就是風澗崖,從山崖落下,行三百裏,便可走到一處河流,沿河而下,就能到達魅魔洞窟。”


    幾人皆是麵色一喜,走到這裏,似乎距離那魅魔洞窟隻有咫尺之遙、許嫣苓一拱手道:“諸位,此處樹木茂盛,恐怕未必是陰間之地。我們剛才從天而降,說不定已經落入了什麽奇人異獸的眼中,此行三百裏,諸位一定要謹慎。”


    眾人答應一聲,許嫣苓道:“好,時間緊迫,我們就不在此耽擱了。”說罷,許嫣苓縱身一躍,從風澗崖上滑落下去,眾人相視一眼,緊隨而上。


    薑鴻鈞抬頭看了看遠處眾人落下的地方,若有所思。


    剛才他跳下之時,那鬼雪蓮棺木中的女子,眼皮好像顫動了一下,隻是,匆忙之間,他也無法確定。.Ъimiξou


    這時,耳邊香風一閃,清脆婉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走了,呆站著幹什麽。”


    薑鴻鈞偏頭看去,琴妙雲已經縱身跳下風澗崖,他匆忙跟上,問道:“不生氣了?”


    ......


    銀雪山頂,雙月已經分開,四周恢複如常。棺木之中的女子,仍舊雙眼緊閉,隻是,她似乎......笑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邊,就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唐三雙眼微眯,身體緩緩飄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來。他深吸口氣,全身的氣息隨之鼓蕩起來。體內的九大血脈經過剛才這段時間的交融,已經徹底處於平衡狀態。自身開始飛速的升華。


    額頭上,黃金三叉戟的光紋重新浮現出來,在這一刻,唐三的氣息開始蛻變。他的神識與黃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應著黃金三叉戟的氣息,雙眸開始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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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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