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初映正在打電話,應該隻是想找個清靜的地方,但是沒想到這裏麵有人,而且還是姿勢親密的蘇窈和秦珩——


    秦珩剛才拽住蘇窈的時候,將她拉近自己,幾乎身軀相貼,而蘇窈往後仰著,伸出的手,看起來就像要作勢去摟住秦珩。


    薑初映有些不敢置信的張了張唇,張到一半似乎是覺得不合時宜,然後舔了舔上唇。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裏麵有人……攖”


    薑初映身高占了極大優勢,又穿著一雙高跟鞋,以極強的存在感介入原本已經變得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中來。


    趁著在秦珩鬆手的間隙,蘇窈收迴手的同時往後退了一步,她看著薑初映,黑色深v上衣和橘紅色長裙撞出別有一番的性感味道,鳳眼微挑,嫵媚又精致。


    蘇窈是極其不情願讓薑初映看到這一幕的,原因很多,這種時候,她覺得跟薑初映比起來,會相形見絀。


    西裝革履秦珩,早已恢複了尋常模樣,說起來他也是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人,還揚著唇角朝薑初映點了點頭,然後看上蘇窈,細細觀摩著她表情的變化償。


    蘇窈抿著唇,麵不紅心不跳的繞過薑初映往外離開了。


    薑初映微垂首看著從自己身邊經過的蘇窈,眼神複雜,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蘇窈拉開門出去,薑初映沉默了一下,也返身離開了。


    秦珩抹了一把臉,視線一晃,定格在門口那株作裝飾的藍色繡球上,那是蘇窈最喜歡的花,卻放在了他和蘇西溪的訂婚禮上,多諷刺。


    他盯著那話看了會兒,門突然被打開,秦母梁韻蓓走進來,一身白色的長袖禮群,五十多歲的太太保養得很好,身段還似少


    婦,梳著一絲不苟的發髻,她挽著包進來,看著秦珩正盯著那株繡球愣神。


    本就頗為嚴肅的神情因皺眉而讓人覺得她氣勢淩人,“你怎麽還在這兒,找你多久了?”


    秦珩半天沒說話,秦母跟著沉默,過了會兒,秦珩開口,“媽,你覺得這訂婚,有意思嗎?”


    梁韻蓓橫他一眼,“沒意思還不是要訂,你後悔啦?”


    秦珩沒說話,梁韻蓓就當他是默認了。


    她沉著氣冷冷哼了聲氣,“現在後悔有何用,四麵八方都知道你要去蘇家女兒了,秦家丟不起這個人。”


    當初看上蘇家,一來是覺得蘇淮生在上城站得穩腳跟,二來是覺得這蘇西溪也還不錯,可現在她心裏也並不像認這門婚事,誰不知道蘇淮生就剩那麽一口氣了,反拉著秦家做靠山。


    秦珩笑了笑,“蘇家又不是隻有蘇西溪一個女兒。”


    梁韻蓓因他這話愣了愣身,反應過來後,臉色大變,衝著他氣笑的罵道:“你沒病吧兒子?”


    秦珩平和的看著自己母親怒意大漲的麵容,仍舊是輕描淡寫的問:“你後悔當初讓我娶蘇西溪而放棄曾經你口中那個‘一無所有’的打工族蘇窈嗎?”


    誰知道蘇窈是蘇淮生的女兒,手裏還握著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梁韻蓓不敢說麽後悔過,但是被兒子這麽一問,頓時感到自己的權威被挑釁,想起他現在這般反常模樣,和她剛才看見從這休息室裏出來的一道身影,頓時橫眉冷對:“以前倒是我小瞧了那個蘇窈!”


    她語氣咄咄的逼問自己兒子,“你這副模樣就是因為她?我告訴你,先不討論蘇淮生養出了她這樣的白眼狼,被她坑得有多慘。這個蘇窈當時接近你說不定就是別有居心,現在結了婚還不安分,簡直不像個樣子!這樣的女人,你是怎樣看上的?”


    “你不喜歡的人都是別有居心。”秦珩看了一眼母親,陰霾的臉上夾帶著一股輕蔑。


    “你……”梁韻蓓氣得說不出話來。


    秦珩心下煩躁,丟下梁韻蓓自己離開了休息室。


    ————————


    蘇窈離開休息室後去了衛生間。


    她推開獨立隔間的門出來時,看見了正在洗手台前躬身洗手,聽見動靜後,抬起美眸從鏡子裏看了她一眼。


    可能是剛才被薑初映撞見她和秦珩難以名狀的一幕,蘇窈覺得薑初映看自己的眼神參雜進了許多的複雜。


    蘇窈顧自洗過手,扯出兩張擦手紙,擦幹淨手便離開,才剛錯開薑初映的位置,便覺如芒在背,她知道薑初映的眼神還貼在她身上。


    正要拉開門,薑初映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蘇小姐。”


    叫的蘇小姐,而不是陸太太。


    蘇窈轉身,“有事麽?”


    “沒什麽,我就是覺得在這種人多的公眾場合,你應該注意一下,畢竟你是陸家的人,不僅對陸家,對東盛也存在著一定的影響力。”


    蘇窈明白她的意思了,薑初映想說的是,若是被別人撞見了,會讓陸家比較難看。


    蘇窈歪歪頭,好整以暇的輕靠著牆,“我又沒做什麽。”


    薑初映眯了眯一雙鳳眼,最後聳聳肩,“我隻是站在東盛律師部負責人的角度上,給你提意見而已。”


    “我不接受。”何必站在東盛首席律師的角度,倒不如直說是站在陸東庭的角度,敞開天窗說亮話還不至於那般膈應。


    蘇窈話一出口,換來薑初映的蹙眉。


    她掃視了蘇窈一眼,一邊甩著手上的水珠,一邊望向鏡子裏的自己,挺語重心長的說:“蘇窈,你還不明白你身份的重要性嗎?還是說你沒學會怎樣當一名合格的陸太太?”


    因為無語,薑初映語氣中難免有訓誡的意味。


    “我是沒學會怎麽當陸太太,我知道你會,要不然你教我?”蘇窈笑容更濃,語氣聽起來也讓人覺得挺有意思的,聽得薑初映臉色登時就變了。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覺得薑小姐你既然是律師,更應該對自己說的話負責人。你們律師不是事事強調證據嗎?僅憑你看到的那一幕,就妄斷我跟對方有什麽,你這樣的行為跟看圖說話有什麽區別?作為一名律師,說話之前,請深思,別因為感情而打破你的理性和原則。”


    蘇窈將手裏握著的紙團擲進垃圾桶,覺得無趣得很,勾勾唇角,轉身走了。


    薑初映看著緊閉的門,心裏細究著蘇窈剛才說的話,總覺得她知道些什麽。


    沒過一會兒,最裏麵隔間的門被推開,走出來的是一身白色摸胸紗裙的蘇西溪,手裏還綁著永生花製成的手環。


    薑初映迴頭,詫異,“你怎麽躲到衛生間裏來了?”


    蘇西溪垂著頭,造好型的栗色卷發有幾縷淩亂,是剛才跑的時候散落下來的,雙眼一片黯淡,神色鬱鬱,就像一簇被冷水澆滅的火苗,隻呲呲冒著青灰色的餘煙,沒了絲毫生氣。


    更別說是作為準新娘那悸動難安的興奮。


    ————————


    蘇窈迴到宴會廳的時候,賓客幾乎已經全部入席。


    蘇窈四處沒看到陸家的人,有些尷尬的穿行在桌席之間,突然手被人拉住,“窈窈,還在找位置呀?”


    低頭一看,原來大伯母,在環視這一桌,全是認識的蘇家的親戚,且都是女眷。


    大伯母身旁坐著她女兒,蘇窈跟這表姐小時候還算是個冤家,長大後漸漸少了相處,兩人見麵就生疏客氣了很多。


    大伯母還拉著她熱情地說:“我們這兒還有個空位,來跟大伯母坐一起吧。”


    正所謂風水輪流轉,蘇淮生商場失意,得意的自然是大伯父一家,以前看著她總是一臉怨氣態度也不冷不熱的大伯母,現竟然春光滿麵,臉部自動打光,三分笑帶笑。


    蘇窈懂得其中因由,正想說要不將就坐下,葉棠茵卻從旁邊過某個地兒出來抓著了她的手,“窈窈,你要坐這兒呀?”


    她慈眉善目朝桌上人笑笑,也不問蘇窈意欲何為,推著她就走,“乖孩子,東庭在那桌呢,找不著了吧?”


    蘇窈,“……”


    秦家蘇家兩家的人脈不窄,加上此次刻意將訂婚宴辦得聲勢浩大,上能至商政一把手,下能邀沒什麽關聯的企業名公關,連陸東庭不少朋友都到了場,他便跟這些人坐在一起,沒有跟陸長南一起坐主桌。


    葉棠茵將蘇窈拉到陸東庭麵前,獻寶似的:“我將你老婆帶來了。”


    蘇窈扯了扯唇角,心裏感歎葉女士真活潑。


    陸東庭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沒做聲。


    葉女士留下蘇窈後,自己迴到了座位上。


    這桌上,蘇窈就認識江禦笙和沈居然,其他幾個似乎見過,但叫不上名字,隻有一個人帶了女伴,兩人正親密耳語。


    桌上除了陸東庭身邊那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留的一個位置,就隻有他正對麵還空著,蘇窈自然的在他身旁坐下。


    沈居然狀似無意的說起:“蘇窈,你剛才幹嘛去了,給你留個位置不容易。”


    暗指陸東庭身邊的那個。


    “去洗手間。”蘇窈唇角彎出淺弧。


    蘇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好像看到陸東庭冷冷的挑了下唇角,輕蔑的冷笑。


    等她再用餘光認真去尋找時,卻什麽也沒發現。


    蘇窈並不覺得跟陸東庭零交流有什麽問題,但是她和陸東庭那場婚禮才過了不久,難免會收到別人過分關注的目光,而且……桌上另一對情侶的親密,襯得她和陸東庭簡直就像第一次見麵相親的男女。


    蘇窈尋著時間適時打破僵局,挽唇問了句:“你開車來的還是司機開車?”


    於是有了陸東庭今天的第一次正眼看她,嚴肅且認真的神色,黑眸沉著。


    正當蘇窈以為他不會迴答,且會轉頭不理會她,讓她冷場的時候,陸東庭反問:“問了幹什麽?”


    蘇窈莞爾,“你自己開車的話盡量不要喝酒,喝了酒就讓司機來開車。”


    宴會廳裏放著音樂,蘇窈為了說話方便,往右傾斜著身體靠近陸東庭,她今天穿的一字肩禮服,露出形狀姣好的精致鎖骨,陸東庭稍微側首就能將她的小露的性感盡收眼底。


    陸東庭知道她這一番話不過是打官腔,於是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怎麽,你不是會開車嗎?”言辭間倒是聽不出什麽情緒,神情麽,還是一貫的波瀾不驚。


    蘇窈一愣,陸東庭這不是又拋了個問題給她麽?


    她也沒說要跟他一起走。


    “我穿的高跟鞋。”蘇窈謅了個不是借口的借口,她平時穿十公分高跟鞋開車的時候可不少。


    “你怎麽不說你喝了酒?”陸東庭語氣輕慢戲弄。


    蘇窈知道他存心的,扯來扯去總是繞不過他奚落她的這個結局。


    蘇窈沒說話了,想將身子坐正,陸東庭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卻沒看她一眼,用二人能聽見的聲音問:“不迴去?”


    蘇窈知道他說的是迴紫園,笑了笑,一口迴絕,“嗯,不迴。”不帶絲毫猶豫。


    陸東庭什麽也沒再多說,鬆開了她。


    沈居然看著兩個人的互動,不懂,跟江禦笙嚼舌根子說:“他們幾個意思,才親親熱熱的說完話,怎麽老陸轉臉就陰沉沉的?”


    江禦笙心情不好,斜了他一眼:“你自己去問他。”


    之後有個環節是秦珩和蘇西溪一起切蛋糕,等到別致的多層翻糖蛋糕推上來,卻找不到切蛋糕的人了。


    過了會兒卻見秦珩獨自入場。


    秦母拉著他問:“蘇西溪呢?”


    秦珩說了句:“不知道。”


    宋曉瑜差點大嚷出聲,最後才生生忍住,“不知道?!你沒跟她呆在一起嗎?西溪剛才說去找你了。”


    “她什麽時候來找的我?”秦珩異常冷靜,心裏卻有了不好的預感,下意識的往不遠處蘇窈的方向看去。


    宋曉瑜說:“去了好一會兒了。”


    秦珩撥開秦母的手,徑直要往外走去,因為這插曲,現場已經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剛邁出幾步,蘇西溪便出現了,身後還跟著高挑的薑初映,身上換了件淡粉色的魚尾禮服。


    秦珩壓下剛湧上來的不好預感,卸下翻滾的情緒,問她去哪兒了。


    蘇西溪嬌怯的挽著他的手臂,“剛才禮服髒了,我去換了一件。”


    蘇西溪和秦珩準備切蛋糕了,薑初映杵在那兒正中央也不是個事兒,眼尖離陸東庭這桌挺近,又有熟人,便徑直走過來坐在了陸東庭和蘇窈對麵的那個位置。


    蘇窈笑容收斂了不少。


    不得不承認薑初映是個女中豪傑,跟沈居然拚起酒來也不含糊。


    蘇窈吃了兩塊清蒸魚肉之後就撐著下巴在那兒想,上次她和陸東庭婚禮的時候,薑初映得喝多少才能喝成那副‘問世間情為何物’的慘淡模樣?


    不出蘇窈所料,陸東庭的確喝了不少酒,蘇窈幫他叫了司機過來,結束之後,她正想著怎麽各迴各家,結果半路殺出個葉棠茵。


    葉棠茵和葉霏苓乘的車就停在後麵,陸東庭這輛車不走,後麵的車就走不了,葉棠茵還來跟她告別,看著陸東庭自己坐進車裏,趕緊就催促蘇窈:“快上車吧,外麵多冷,你費費心,迴去之後給醉鬼煮碗解酒湯。”


    蘇窈無奈,隻能硬著頭皮在葉棠茵的注釋下鑽進車裏。


    等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後,閉目休憩的男人突然慵懶散漫的開口,“不是不迴去嗎?”


    蘇窈從後視鏡裏看了眼跟在後麵的葉棠茵的座駕,沒吭氣。


    耳畔傳來一聲嗤笑。


    蘇窈知道是故意笑給她聽的,她心裏真是平白無故憋了一口氣,幼稚。


    蘇窈說:“陸東庭,你喝醉的時候,盡量閉嘴吧。”


    “你讓我閉嘴就閉嘴,你是我的誰?”


    “我……”蘇窈剛要憑直覺說出那兩個字,突然意識到這是個圈套,話鋒一轉:“放心,再過不久我也沒權利要求你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婚深意動,總裁先生請息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度迷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度迷津並收藏婚深意動,總裁先生請息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