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察言觀色,看見他臉上的肌肉急速地抖動著,知道他內心裏正在做著掙紮。她也不點破,隻是站在一邊,靜靜地候著。


    赫連承璽重新把臉轉向安然的畫像,如癡如醉地盯著畫上的人兒。安然不忍心再看他那副黯然神傷的樣子,就刻意地提醒他:“王爺,您看,奴婢在你的衣服上繡了一朵梅花兒,這衣服就能穿了。雖然和以前的不再是一模一樣,但是以另一種方式呈現在您的麵前,其實,她的本質並沒有變化!”


    赫連承璽狀似聽不見一樣,其實他一字不落地都聽進去了。眼前的人說的話,好似包含了很多的玄機,她說以另一種方式出現是什麽意思?難道說,她……


    他的眼神亮了亮,卻並沒有轉過身來,隻是默默地點點頭,半天,才有些吃力地揮著手:“天不早了,今兒的事兒就先擱一擱吧。”


    安然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就輕易地讓自己走了,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看他態度堅決,也就隻好訕訕地走了。


    赫連承璽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迴廊的那一端,才意味深長地迴過臉來看了看。


    安然迴到自己的屋子裏,已經過了子時了,遠處傳來幾聲梆子響。她剛才經過一番舌戰,這會子已經乏透了。連衣服都沒顧得上脫,就躺在了炕上。


    她顧不上去想天亮後還有堆成小山一樣的髒衣服等著她。頭一沾著枕頭就睡著了。連日來的疲累,讓她睡得格外得香,以至於連雨打窗紗的聲響她都聽不見了。


    細雨紛飛的夜晚,透過一重重的雨幕,漆黑的屋頂上,正伏著一個一動不動的身影。黑夜裏,也看不清他身上穿著什麽衣服,反正,這個人此刻正趴在安然睡覺的那間屋子上。


    他悄悄地揭開一頁瓦片,覷著眼往裏看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屋子裏並沒有燈亮。透過那個洞。他依稀看到炕上臥著一個身影,那身影一動不動,想必是睡熟了。


    他細細地看著,希望能從那身影裏找出蛛絲馬跡來。他幾乎是屏住了唿吸,在等著那個睡熟的身影發出他常見的跡象。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在他的手腳都快麻木了的時候,那個身影忽然翻了一個身。像是有點冷一般,使勁往身上攏了攏被子,嘴裏嘀咕著:“赫連承璽,你要是敢找別的女人,看我怎麽收拾你吧!”


    屋頂上的那個黑影,聽到這句話,心裏就像是喝了酒一般。快樂得都要醉了。多日裏來的陰霾一掃而過。他的心間瞬時淌過一股暖流:這就是自己最在乎的人了,就算是睡著了,也唯恐自己去找別的女人!


    隻是自己何嚐找過別的女人,除了她,他心裏從來沒有盛得下別的女人,因為她一個人已經把他的心間滿滿地占滿了。


    他趴在屋頂上,心裏那個清爽啊,也不覺得困了。看見她睡的時候縮著身子。他不由皺了皺眉頭,看來這浣衣房的人沒個好心眼啊,給她的被子這麽薄!


    不知道她為什麽不想直接見自己,非要以這種方式來接近他?難道她在害怕什麽?是了,定是這些日子老管家三天兩頭地往府裏送女人,讓她誤會了吧?


    天知道,自己可從來沒正眼看過那些女人,來了,就讓老管家原封不動地打發走了。看來這個小女子吃醋了呢。


    想到這些,他一個人坐在了屋頂上,吃吃地笑著。東方天際邊露出了一抹曙紅,院裏灑掃的下人們該起來了,再這麽坐下去,被人發現了就不太好了。既然她想以這種方式相見,那自己還是助她實現吧,省得到時候又惹她生氣!


    赫連承璽從屋頂上立起了身子,幾個縱躍就不見了蹤影。(.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浣衣房的院子裏漸漸地有了人聲,那個管事的大齙牙的婆子站在院子當中,對著安然的房門高聲喊著:“日上三竿了,還隻是睡?你一個新來的,怎麽一點兒規矩都不懂?難道還是千金小姐不成?”


    碩大的嗓門,讓這些難聽的話,毫不費力都灌進了安然的耳朵裏。她躺在床上,伸展了一下,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這才慢騰騰地穿上了衣服。


    她知道,這婆子必定是受了紅綾的指使,才會這麽粗聲惡氣地對待自己。她不能太當一迴事,不然的話,被她支使得團團轉不說,她自己並不會落下什麽好兒。


    真不知道這婆子的心是怎麽長的,昨晚上她被人帶走的那一刻,她還千求萬告地讓自己別說出她來,這會子就開始忘恩負義了。


    安然冷笑了一聲,起身穿了鞋,端著盆子,開了門,出去打洗臉水。


    那婆子正兩腿叉開著,站在院子中央,看見安然出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陣罵:“你是耳朵聾了嗎?我在院子裏喊了這麽長時候,你才出來?你也不看看你是誰,竟敢這麽拿大?還有成堆的衣服等著你洗呢,說好了,若是洗不完,你這飯就別想吃了!”


    望著那婆子得意的嘴臉,安然不緊不慢地舀了水,端起盆子,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才淡淡地說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昨兒晚上被帶到了王爺的屋裏,很晚才迴來。這麽點子空兒,怎麽能睡得夠呢?”


    說完,腳不點地地迴到自己的屋子裏。那婆子立馬跟了上來,就在她要進來的那一刹那,安然猛地把門“哐當”一聲給關上了,那婆子的鼻子差點被夾住,嚇得她猛地往後退了一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還好,還在!


    她悻悻地朝著門吐了一口唾沫,不甘心地罵著:“死丫頭,拿王爺嚇唬我啊?”


    罵完了,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才安然說的昨夜在王爺的屋子裏,很晚才迴來,難道她和王爺做了什麽?不然怎麽這麽大的本事,竟然連她都敢衝撞?


    她腦子裏湧現出齷齪的想法,覺得此事不小,若是報給紅綾,一定能得不少的好兒,於是她連早飯都沒顧得上吃,就狗顛屁股般給紅綾報信兒去了。


    安然隔著門縫瞧了個一清二楚:哼,就是說給她聽的,讓她自己去想吧。她走了更好,自己還能吃頓安生飯呢,這些東西,真是不給點厲害,不知道長進呢。


    紅綾此時剛剛起來,正坐在妝奩台邊梳洗著。那婆子進來了,就附耳小聲地說了,聽得紅綾是滿臉驚訝:“你沒聽錯?昨兒晚上爺沒懲罰她,還和她在一起了?”


    那婆子信誓旦旦地點著頭:“老奴聽得真真切切的,她可是說了昨晚上和爺在一起,今兒才起得遲些。不然,她哪來那麽大的膽子,敢和我挺著腰子說話呢?”


    紅綾一想也是,轉而又嫉又恨:好你個赫連承璽,放著我們這些正牌子的女人不找,偏要找一個臉上有病的人。不就因為她長得像王妃嗎?好啊,看來現在連死了的王妃也沒用了,不還是找替代品了嗎?


    哼,我就不信她能有多大的能耐?現在不還是我管著家,我說了算嗎?等我給她點苦頭吃吃,看她還這麽囂張!


    紅綾想到做到,也沒吃早飯,就跟著那婆子直接去了浣衣房,直奔安然的屋裏。進去見安然正坐在炕沿上剔牙呢,見了她也沒有起來,她心裏這個氣啊,恨不得上前就一耳光摑上去。


    安然望著滿麵冰霜的紅綾,知道來者不善,可是今日她就是想要挫一挫她的銳氣,不然,還不知道她會針對她到什麽時候呢!


    見紅綾不言聲隻是盯著她看,安然不緊不慢地笑起來:“夫人一大早的就來奴婢這簡陋的地方,不知道有什麽事兒?”


    紅綾聽著她傲慢無比的話,肺都快要氣炸了,她一手指著安然,氣急敗壞地問道:“你還有臉問我來這兒有什麽事兒?你說,昨晚上你到王爺屋裏到底做了什麽?”


    安然知道她來就是為的這事兒,想必也是那長嘴的婆子學說的吧,看來紅綾還沒有修煉成當家的料兒,還是那麽地性急,這樣可是當不了這個家的啊!


    安然瞥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說道:“也沒做什麽,難道你不知道嗎?爺叫奴婢去就是為的那一套衣服!”


    紅綾聽她四兩撥千斤的話,自是不信,不由身子往前一探,兩眼緊盯著她:“你這話當真,爺真的沒有對你……對你做什麽?”


    安然不答反問:“夫人您覺得呢?爺可是不讓說呢。”


    安然說到“爺”的時候,笑得格外地嬌俏,雖然蓋頭遮著麵容,但是人人都感覺得到她內心的愉悅,想必昨晚上她和赫連承璽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


    紅綾見她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不由來了氣,一拍桌子立起身子,對著那長嘴婆子說道:“這樣的人還能呆在府裏嗎?她眼裏還有沒有主子?真是該打,你還愣在這兒幹什麽?你還不大嘴巴甩上去,問著她到底和爺做了什麽!”


    那婆子聽她吩咐,不得不上前,趔開了架勢就要去掌安然的嘴。安然無奈地閉著眼睛,等著那疼痛降臨到自己的臉上。(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安然若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亙古一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亙古一夢並收藏安然若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