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兮兒有些慌亂無措的攏了攏頭發,拍了拍臉,這才拿起手機,劃向了接聽。


    “喂?”


    電話裏傳來一個清潤好聽的嗓音,“兮兒,我是爸爸。”


    “……嗯。”


    沉默了幾秒,父女倆都沒有再說話。


    寧兮兒摳著掌心,覺得有些嘲諷,什麽時候,她和這個世界上僅剩的親人,疏離到這種程度了。


    “有事嗎?”她打破了僵局。


    寧爸爸咳嗽了幾聲,帶著點討好的意味,“爸爸馬上就結束出差了,你有想要的禮物嗎?爸爸給你買。”


    “哪有送禮物還問別人想要什麽的啊……”寧兮兒悶悶的說了一句,寧爸爸尷尬的“呃”了一聲,“那……爸爸還是給你錢吧,你喜歡什麽,自己去買。”


    寧兮兒扯了扯嘴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歡喜一點,“好,謝謝。”


    “不客氣。”


    又是沉默了好久。


    寧兮兒實在忍不了,豁出去似的將困擾她的問題問了出來,“爸爸,我聽到有人說,你要再婚了……這一定是謠言對不對?”


    寧爸爸像是歎了口氣,“兮兒……”


    “告訴我,不是真的!”寧兮兒握緊手機,情緒激動起來,“你不會跟人再婚的對不對?”


    然而,寧爸爸卻說:“對不起,兮兒。”


    一句對不起,便勝過千言萬語。


    隔著電波,遠在大洋彼岸的寧景深,好像聽到了女兒的一聲哽咽,一顆心,頓時如針紮一樣。


    “可是你說過,你這輩子隻愛媽媽,除了她,你誰也不會娶……你明明說過的……”


    大人的承諾,孩子往往信以為真,並且深信不疑。


    寧景深張了張口,卻隻覺得任何話語都蒼白無力。


    他該怎麽說,他無法一個人熬過這漫長歲月,於是曾經的誓言,隨風湮滅?


    他該怎麽說,有些感情能地久天長,可也有些感情,會隨著時光浮沉改變?


    他該怎麽說,希望你能祝福爸爸希望你能接納新媽媽希望你還能一如往昔?


    怎麽說,都是錯,說多錯多,不如不說。


    電話不知何時掛斷了,寧兮兒咬著唇,櫻色的唇瓣血色全無,肩膀劇烈顫抖著……


    她用盡了全部的意誌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好難過……難過的像是無法唿吸一般……


    她像鴕鳥般把自己埋進被窩裏,假裝這樣就可以好受點。


    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恍惚間,她好像做了個夢。


    “爸爸,我要大杯的聖代!”稚嫩的小兮兒在後座晃著小腳丫,駕駛座的寧景深溫柔一笑,寵溺的說,“好,等著爸爸。”


    小兮兒身邊的宋未央,溫婉的彎著唇,摸著小兮兒的頭發。


    畫麵一轉,拿著聖代的寧景深跪在地上,望著出了車禍的妻女,那種無能為力的痛苦幾乎將他整個人吞噬。


    小兮兒在血泊中艱難的睜開眼睛,依稀聽到救援人員歇斯底裏的朝寧景深吼,“大人小孩隻能救一個!”


    那時寧景深沙啞的哭喊尚還記憶猶新:


    “救老婆!救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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