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最起碼是載在自家老婆身上


    十月潿城,滿天星光灑在這個城市的角角落落,流溢出不一樣色彩,城市街頭人聲鼎沸人來人往,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華燈初上,光怪陸離種種景象齊齊上演。


    陸先生電話來時正值傍晚時分,她立於街頭接電話。


    此時已過去三個小時,她坐於街頭咖啡館喝了兩杯咖啡,吃了一塊蛋糕,還與一位老爺爺坐在街角小店閑聊了番,遲遲未歸酒店。


    十點十二分,老人起身離開,她含笑點頭目送,轉而將實現落到窗戶外,衣衫襤褸的乞討者坐在街頭巷角看著眾人,見此,心微涼。


    伸手喚來服務員打包一份食物,走時,將兩份三明治與一杯牛奶彎身擱在他身旁,動作尊敬而又謙和。


    許是想起什麽,原本起身的人從包裏掏出一包便攜餐巾紙擱在他身旁才離去。


    這夜,街頭火樹銀花燈紅酒綠,光彩奪目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皆成了這位氣質優良品相絕佳女子的背景。


    她一身傲骨,行走離去時背脊挺拔,步伐穩妥且萬般自信。


    讓有心之人不由多看兩眼。


    十一點整,她閑庭信步步伐悠悠迴到酒店,才稍稍入酒店大堂,便見一熟悉身影出現在眼前。


    男人一如往昔優雅有氣場,唯獨不同的,是今日的他看起來不如往日那般溫文儒雅,反倒是多了份滄桑。


    “太太,”一聲畢恭畢敬招唿聲響起,視線落在生源處,輕緩點頭,算是招唿。


    隻聽聞劉飛接著道;“先生出了一個星期任務,幾十個小時沒睡覺,若晚些先生脾氣不好,


    您多擔待。”


    這話,本不該他一個保鏢來說,但來時,南茜千般交代,讓他一定要將話語帶到,這時,他才暗暗覺得有何怪異之處,思忖一路尚未得出結論,此時見到來人,才敢確定,這夫妻二人隻怕是出問題了。


    聞言,沈清眸光不由得落在劉飛身上,心裏暗暗發笑,這人,隻怕是在提醒她什麽。片刻之後,收迴笑意,淡淡反道;“你家先生如此累,你們還任由他飛過來,是何意思?”


    想讓自己體恤他?你們這些長期跟隨他左右的貼身人員都不能如此,我能怎辦?


    劉飛見她冷嘲話語識相閉了嘴,緘口不言,緩緩低垂首,在這諾大的酒店大堂顯得尤為詭異,畢竟,這裏不是沁園。


    沈清涼涼眼眸落在他身上,轉身邁步前去,男人站在一側始終目光沉沉,視線跟著她移動而動,直至心上人到眼前,他才緩緩開口道了句;“阿幽。”


    沈清想,劉飛不像是說謊,走近看,才知曉陸景行麵色何其差。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她斷然不會因為陸景行幾十個小時沒睡覺而原諒他陸家的所作所為,這樣做,不值當。


    涼涼的眸子落在男人身上,不應允他的話語也不準備開口言語,反倒是按了電梯直接上樓,


    男人麵色沉沉緊隨其後。


    進屋,洗澡,上床,一係列動作下來,夫妻二人尚未有何交談。


    陸先生洗完澡出來,邁步至窗邊拉上正想伸手拉上窗簾,卻隻聽床上人兒淺淺開口道;“敞著吧!如此才能知曉天何時亮,看得清楚。”


    如今的她,感情路上散滿了迷霧,撥不開走不動,亮堂些才好。


    最後四個字,說得緩慢清晰,讓陸景行伸出去的手直直頓在半空,側眸望向她,見她平躺在床上,而後緩緩開口;“有時候糊裏糊塗才好,看的太清反而累,睡覺本身就是件幸福的事情,何必惦念著何時天亮?”


    言罷,他大手一伸,將窗簾嘩啦一聲拉上,轉身上了床。


    沈清想,跟陸景行談論什麽之乎者也,談論什麽所以然簡直就是找虐,在他這裏,他就是王法,他就是天道,你無從選擇。


    翻身,伸手拉了拉被子滾到床沿,用行動來證明自己此時有多不滿。


    可身後人是誰?


    吵架歸吵架,但此時有問題還是要解決的。


    晾了個把星期了,在晾要出問題了。


    “阿幽、怎樣才能讓你原諒我?”身後男人在黑夜中輕啟薄唇問道。


    “陸景行、換位思考,讓你放棄現如今的身份地位跟我一起過平常人的生活你願不願意,如果是我逼迫你,你會如何?也是我傻,失了心,這世上根本沒有換位思考感同身受這迴事,人都是自私的,隻為自己著想,你也好,沈風臨也罷,你們將我玩弄於鼓掌之間,打著為我好的幌子折了我翅膀,任由我從萬裏高空摔的粉身碎骨也豪不憐惜,更可笑的是,中途有人出於好心想接我一把,而你卻說著什麽勞什子男人的尊嚴不允許,陸景行,你天生王者強勢霸道慣於掌控,而我素來孤身一人獨來獨往喜清淨,如此想來,你我二人,真真是不合適。”


    她想,她跟陸景行之間不是一丁半點不合適,無論是身世背景還是成長經曆都不合適,對於一個從小缺乏關愛的女孩子來說即便是結婚也隻是想找個能給自己關愛的男人,可陸景行顯然不是這種人,他的世界裏,除了婚姻,更重要的還有這個國家,還有他的事業,還有他的大家。


    大家與小家之間,終難兩全。


    沈風臨也好,蘇幕也罷,她們之間都勸誡過自己要固守本心。


    起初,她尚且不大能理解,但現在,已然透徹。


    與天子結婚,失了心,該有多痛苦,當他不能兩全時,犧牲者除了你還有誰。


    若說沈清前麵那段話語讓他心顫的話,那麽後麵那段話語真真是讓他心頭滴血,不合適?


    不合適?不合適也沒辦法,這輩子,就算是到死也要糾纏在一起。


    “阿幽、合不合適不是你說了算,”這話,他說的萬分沒底氣。


    話語中甚至帶著顫微,以及後怕。


    聞言,沈清笑了,不言不語。


    這夜,幾十個小時沒休息的陸先生似是並不急著休息,反而是拉著不怎麽願意的沈清翻雲覆雨了一番才罷休,夫妻情事中,她少了那股子溫柔,多的是那股子狠厲,陸景行讓她疼,她便伸長了爪子將他後背撓的鮮血淋漓,布滿血痕,毫不留情,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泄她心頭之恨。


    第二日,夫妻二人啟程迴沁園。


    到時,首都內閣成員早早便候在茶室等著陸景行歸來,許是她最近敏感,又許是確實如此,


    近期內閣成員來沁園的次數頗為頻繁。


    這日上午,尚且在休假中的章宜被沈清一個電話喚到沁園,與她進行了長達一個小時的交談,話語中無非就是工作中的事情。


    長假過後第一天,江城小雨朦朧,不大不小的雨滴順著屋簷落下來,晨間早起微涼,臨出門時,陸先生準備出門的人牽迴臥室更衣間,盯著她穿上長袖才得以罷休。


    臨走時,沈清清涼的眸子落在他身上,不帶絲毫感情。


    自入駐沈氏集團過後,沈風臨與沈南風成了她辦公室常客,時不時借由工作事情登門入室,


    明明一些細小到可以讓秘書解決的事情二人似是總喜往她辦公室鑽。


    這日上午,章宜正從沈清辦公室出門,隻見沈南風跨大步遠遠而來,不由停住步伐立在門口看著來人。


    直至人走進,她才問了嘴;“找我們老大?”


    在盛世,沈清身旁之人大多都喚她沈總,入駐沈氏之後,隻因沈姓之人太多,便改了稱唿。


    “在忙?”他問,話語如常。


    “在忙,”章宜撒謊。


    聞言,沈南風淺緩點頭,而後伸手敲了敲辦公室門,得到應允才推門而進。此時正在低頭翻著手中文件的人見身影抬眸看了眼,眸色暗了半分,而後淺淺道;“有事?”


    “沒事、過來看看,中午一起吃飯?”他問。


    若說之前沈清在盛世,他們之間尚且有隔閡的話,那麽此時,他可謂是要將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句話運用的透徹。


    男人輕緩的話語讓低頭辦公的女人一頓,而後停下手中動作抬眸望向他,似是要將眼前人看的透徹,良久之後才輕啟薄唇硬邦邦問道;“我已婚。”


    簡短的三個字讓對麵人心頭一顫,似是被三把利劍同時戳進胸膛,沉吟了片刻道;“你已婚的身份並不能給我帶來任何阻礙,陸景行並不值得你托付終生。”


    “難道你可以?”她話語涼涼,清冷的眸子泛著寒光。


    “至少,我能守護你,”陸景行這樣將來要身處高位的男人,並不能將婚姻家庭擺放在第一位,他一眼觀麵二眼觀心,任何事情到最終必然是以大家利益為出發點。


    女人與他而言,不過身外之物。


    這話,說楞了沈清,是的,從一開始沈南風便在守護她,最起碼,他可以守護自己,陸景行呢?


    這個男人看似位高權重,可關鍵時刻並不能護她周全不是?


    思及此,她低頭冷笑,這笑,正好落在沈南風眼裏。


    曾幾何時,那個愛笑愛哭的女孩子最終被歲月磨煉的越發沉默了,年少時的她最起碼善於表達自己感情,可現如今的她即便是受了天大委屈也隻是一笑而過,這笑,帶著萬般無奈與不可擺脫的心寒處境。


    她是沈清啊!她是江城最值錢的規劃師,纖纖玉手隨便一指便能給瀕危企業指出一條光明大道來,可即便如此,她自己此時卻處在茫然當中。


    何其可悲?


    何其不值?他寧願見到商場上那個狠厲無情心狠手辣的沈清也不願見到這個處在迷茫之中的沈清。自信,能將凡是掌控在掌心的她才是最鮮活的她,此時的她……。太過陌生。


    下午五點,她準時下班,開著沁園的1573返程迴家,才出公司停車場,便赫然見到路邊停著一輛熟悉的賓利添越,許是怕自己看錯還特意按下車窗瞧了番,對方車裏人見此,自動按下車窗,與此同時,二人隔著馬路遙遙相望,繼而,相視一笑,沈清啟動車子在前,賓利添越緊隨其後,最終目的地清風苑。


    這日晚,沈清未歸沁園用晚餐,與高亦安坐落在熟悉的位置淺聊著,問及為何會在沈氏門口見到他時,男人沉吟的片刻,是如此迴答的;“說什麽正好路過太假,你如此聰明肯定不會信,那我便實話實話了。”


    “你知道的,人最怕的便是習慣,當下班時間路過你原先辦公室時,才知曉這幾天人生中好似缺少了什麽東西。”


    高亦安實話實說,四年半的時間,他早已習慣每日能在公司見到沈清,不管是爭吵也好,鬥智鬥勇也罷,最起碼有這麽個人存在,自她走後,這偌大上上下下幾千人的公司竟會覺得空蕩蕩的,似是卻少了什麽。


    四年半,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二人攜手並進多少迴,披巾斬麻多少次才能做到百分百默契?可如今,這個懂他一言一語的女人遠走了,怎能讓他適應?


    何止是高亦安,沈清何嚐又不是如此?


    盛世那幾年崢嶸歲月,她與高亦安無論是黑是白是灰是藍,都曾走過這麽一段時光,她們見識過對方的陰暗麵,知曉對方如何心狠手辣,更甚的是即便不言語也知曉對方會用如何手段去解決麻煩,二人默契程度如此相當。


    可離開盛世入駐沈氏集團後,即便這偌大的沈氏集團千萬人,她種覺得人生缺少了些什麽,


    前些時日與章宜聊及此事時,她笑了笑道;“是不是缺少了旗鼓相當的對手?”


    後來她思忖了一番,確實如此。


    有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不容易,把他變成朋友更不容易。


    原來她想,隻要她一人有如此感覺,未曾想到高亦安也會有如此感覺。


    真真是好笑。


    人生中,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培養出一個隻需眼神便能懂你的朋友?


    太難,太難。


    “缺少了旗鼓相當的對手,”沈清半靠在座椅上淺緩笑道,話語悠悠然。


    聞言,高亦安笑了,眉頭舒展看著沈清道了句;“確實如此。”


    “人生難得一知己,可惜了,”最後三個字道盡了人生無奈。


    一路前行,行至她與高亦安如此境界,許多時候工作不在是工作,更多的是一種使命與責任以及生活需要,金錢與他們而言早已成為身外之物,這種時候生活需要注入點新鮮血液來讓它維持沸騰狀態,與高亦安和沈清而言,對方便是自己在工作中的鮮活血液,可此時,有人將這股子鮮活血液抽走,他們竟會覺得讓人抽了脊梁骨似的。


    “不可惜,盛世與沈氏總要有一方獨大,看看這諾大的商場中,你我到底誰主沉浮,”沈清抱臂靠在座椅上神色淺淺。


    此時的她在見到高亦安時,麵容才算的上輕鬆。白日在公司,晚間在沁園,她始終處於緊繃狀態,此時見了高亦安才有種老友會麵的快活與


    輕鬆感,靠在座椅上與之侃侃而談的悠然自在感,這種感覺在離開盛世集團後再未有過。


    交談間隙,手機響起,沁園座機號碼露在眼前,看了眼伸手接起,那方問及何時迴來,她道了句晚些。


    “先生在等你吃飯,太太,”南茜話語略微焦急,話語間隙不忘看眼坐在沙發上滿麵陰沉的男人。


    “不用等我,有應酬,”她道,而後收了電話,也不管那方是否會因她這句話掀翻了天。


    “應酬?”高亦安笑問。


    “不然呢?私會男人?”她話語輕鬆揶揄。


    “還是應酬比較好,”男人點頭笑答。


    她會心一笑,猶如九月曇花一現,格外優美蠱惑人心。


    沈清這人,長相出眾,外人敞眼一看隻覺清冷,但若與她相處下來,你會發現,這個女人有時妖豔的如同一朵盛開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


    格外奪人眼球。


    “若我越過沈風臨成了江城首富你說如何?”他將話題牽迴來,半靠在座椅上,一手搭在椅背上柔聲詢問沈清。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沈清悠悠然答。


    昨夜淩晨,從清水灣住宅望出去,街頭燈光璀璨晃著他的眼,彼時他想,人生若未有對手該過的如何可悲?


    難怪他近幾日鬱悶的厲害,總覺身旁空蕩蕩無人分享成功喜悅,後來細細思忖了番,原來,


    是少了她。


    那麽此時他想,即便沈清入了沈氏又如何?盛世與沈氏本就對立麵,若二人成了對手在商場山廝殺呢?如此一來,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商海浮沉,大浪淘沙,風雲變幻、形勢莫測的商業競爭中,成功與失敗、興盛與沒落都不可避免。


    他與沈清若成了對立麵誰更勝一籌?商場中這朵詭異之花到底能花落誰家?


    能在誰手中開花結果。


    “後來居上?更勝一籌還是互為平手?”高亦安伸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笑意沛然道。


    她側眸,打量人一眼,麵帶笑意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何止是高亦安覺得人生無味,她亦是如此。


    這夜,沁園男主人看準了女主人下班時間放下手中工作,久等之下不見人歸來,起初麵色尚佳,且能等等,可時間推移許久過後不見其人麵色便是黑沉的嚇人,讓管家一通電話打過去更是陰寒著一張俊臉,嚇得一眾傭人大氣不敢喘,一個個低垂首望著腳尖,恨不得找個地麵鑽進去。


    以往,但凡是陸先生再家,自家太太晨間起身尋人是常有之事。


    可近日,太太起身便起身,再未詢問過先生去向。


    以往,夫妻二人時常在閑暇之餘閑庭信步沁園。


    可近日,再未有過如此場景,甚至是夫妻二人之間一整日話語不過三句。


    如此赤裸裸的變化眾人怎會看不出來,此時一個個的都隻能低垂首,恨不得將自己變成空氣,兢兢業業做好自己本職工作,生怕驚擾了這夫妻二人。


    可今晚,陸先生這股子邪火來的異常快速,燒的整個沁園外焦裏嫩。


    起先,隻是見他坐在沙發上抽煙,而後,許是坐不住了,起身在屋子裏來迴渡步,在而後,


    伸手哐當一聲拉開落地窗站在外間陽台抽煙。


    指尖青煙繚繞,男人的臉色隨著天色下沉而下沉,直至指針指向八點依舊未見人歸來,許是心中鬱結之火難以消滅,隻見他一腳踹上沙發,高唿了聲徐涵,讓其備車。


    徐涵戰戰兢兢過來,看了眼自家先生道了句;“太太應當是在迴來路上了……。”


    眼見陸先生情緒難以掌控,徐涵唯唯諾諾提醒了聲,剩下話語卻止在他寒光並進的眸子上。


    不敢再言語。


    八點過五分,徐涵開車載著陸先生去尋人,卻不料,車子將將駛下沁園路口便見對麵一車輛行駛而來,夜間看不大清車牌號,反倒是看見了熟悉車型,黑色邁巴赫,能走這條路的,除了自家太太還有誰。


    路上,徐涵尚且還知曉停車,而沈清即便是看見了,也是一腳油門過去,毫不留情,更甚不用想著能停下車詢問了。


    她權當沒看見。


    這廂,陸先生見此,臉色已然是黑如燒了萬年鍋底。


    徐涵透過後視鏡看了眼,轉而識相,返程迴了沁園。


    陸先生下去不過三五分鍾便見自家太太驅車迴來,霎時,一眾傭人暗暗出了一身冷汗,南茜見此,緊忙尋上來,詢問是否有撞見先生,還不待沈清迴答,隻見陸景行氣衝衝從屋外進來,她輕挑眉,看了眼男人對南茜道;“喏、你家先生。”


    話語中,如此不屑及雲淡風輕,他苦等三四個小時,而她迴來就如此簡單幾個字便想將她打發了。


    怎行?


    怎行?


    走進,嗅了嗅,值得欣慰的是尚未聞到酒味,此時陸先生麵色才稍稍好了些。


    深邃的眸子落在沈清沈清身上帶著風雨欲來之勢,可許久之後,滿腔怒火千迴百轉自己落了空,化成了一道輕聲詢問,“吃過了?”


    一側傭人見此,狠狠鬆了口氣,生怕先生與太太二人就此在大廳吵起來,如若真是如此,苦的還是他們這群傭人。


    而此時南茜在想,夫妻之間先低頭的必然是愛的多的那方,雖說陸先生長期在部隊,但不得不說,這份婚姻若說感情,他是付出多的一方。


    “吃過了,”她點頭,淺緩應允了聲。


    此時沈清尚且帶著一份訝異,似是沒想到現如今的陸景行還能如之前一般,滿腔怒火在千迴百轉之後自己落了空,化成了一聲低聲淺問。


    亦是沒想到他能放低身段在同她如此言語。


    “在吃些?”他問。


    “不了,吃不下,”沈清微啟薄唇,語氣淡淡。


    而後在陸景行眸光中轉身上樓,背影涼涼,周身氣質清冷,與往常一般步伐端莊,帶著安靜與堅韌。


    許久之後,當他坐上一國總統公事繁忙時常乘坐專機滿天下飛時偶爾會想起自家太太,但能想到的,大多是她落寞顧及的背影,以及她熟睡時的模樣。


    後來,當夫妻關係出現問題時,他才幡然醒悟,停下手中工作專職陪自家太太。


    這且都是後話。


    忙碌了一整日的陸先生本意是想等著自家愛人迴來一起用餐,但此時愛人迴來已然吃過,他還有何胃口?


    伸手擺手示意南茜將東西撤走,食欲不振。


    南茜話語焦急本想在開口言語,不料自家先生二次擺手,她識相,終止了言語。


    ——衣帽間——


    沈清以為陸景行起碼要等吃完晚餐才會上來,於是乎便不急著拿衣服洗澡,反倒是脫了鞋子盤腿坐在衣帽間長凳下,備靠長凳眼神放空望著這琳琅滿目的衣衫,思緒卻在遠飛。


    她累了,卻一直如陀螺似的轉悠,找不到停歇點,今日見了高亦安之後才知曉,自己是真累了,需要休息,但怕休息下來容易胡思亂想,將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思緒不定。


    她怕,怕自己成了一個靠著臆想過活的怨婦。


    帶的話是在知己好友麵前,才能讓她放鬆心態。


    陸景行上樓見其坐在地毯上抱著膝蓋發愣,站在門口許久之後未抬步進去,此時一人在屋內,一人在屋外,明明不過三五米的距離,他卻覺得與沈清相隔十萬八千裏,明明觸手可及的距離,他卻覺得拚盡全力也夠不到人。


    思及此,他神色悠悠,轉身進了書房,靠在座椅上攏手點煙,而後拉開抽屜,將打火機甩進去,動作不輕不重,但足以看出主人何其煩躁,


    書房內,男人靠在座椅上吞雲吐霧,唿吸之間青煙繚繞,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搭在桌麵上,低垂首,神情頹廢,似是無可奈何。


    英明如他,竟想不出該如何去寬慰自家愛人放下心潔。


    他料事如神,料到了自家愛人會離開盛世,卻料不到她會如此固守己見,卻不輕易鬆口說何原諒。


    相反的,你若想與她細細交談,等著你的便是離婚之類的話語。


    深謀遠慮如他,也有束手無策的一天。


    真是頭疼。


    許久之後,桌麵手機響起,看了眼號碼,伸手接起,那側幽涼話語流淌出來;“在忙?”


    他淺吸了口煙道;“沒有。”


    “怎麽?後院的事情還沒解決?”對方聽聞他如此語氣,一本正經開始揶揄著。


    身為好友,隻知曉他與自家妻子近日出了些問題,原以為以他的聰明才智足以解決一切,但此時聽聞他如此語氣,相比是還未解決,不由得問了嘴。


    聞此言,男人狠狠歎了口氣,重重靠在座椅上,閉著眼眸道;“恩。”


    簡短的一個字,算是間接性承認。


    那方,俞思齊正負手行走於軍區基地訓練場中間,迎著高懸的月亮與好友通電話,如此美景,原以為二人能好好聊聊,不料好友的頹廢的語氣終止了他接下來的話語。


    反倒是轉而揶揄道;“想不到我英明神武的路少將也有載在自家老婆身上的時候。”


    他笑,神色悠悠然。


    陸景行聞此言,眸子淺睜,反駁道;“最起碼我是載在自家老婆手上,不像某些人。”


    後麵的話,不說也罷,二人都懂。


    他載,是載在自家愛人身上,而俞思齊載,是載在了別人家老婆身上。


    曾幾何時,他為了讓俞思齊安心去國外陪著某人暗地裏受了多少處罰。而俞思齊心裏異常明白,若非陸景行三番五次為自己躺雷,也不會有什麽被下放的事情發生。


    俞思齊聞言,抬眸望了眼高懸於空的明月,俊雅含笑,麵色淡淡道;“我若是你,定然不會將自己的婚姻經營的如此模樣,得之不易,且行且珍惜。”


    俞思齊想,身為男人,他若是結婚了,若那方是自己所愛之人,定然不會同陸景行般將婚姻經營的如此模樣。


    陸景行抬手,狠吸了口煙,而後伸手將煙蒂按在煙灰缸裏,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撐著額頭緩緩輕柔著;“世間難得雙全法。”


    他也想兩全,但生活與想象不大相同。


    掛了好友電話不過數分鍾,手機再次響起。


    陸槿言的電話可謂是不大及時,他正頭疼不已的時候,並不想接任何人電話,可陸槿言似是毅力格外頑強,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如此反反複複三五次過後,他才伸手接起電話,麵色沉的快滴出水似的。


    “在忙?”陸槿言的開場忙與某人一樣。


    “不忙,你說,”他道。


    伸手拉開抽屜在點了煙,這根煙,是他今日第二十一根煙,細數下來,真是可怕。


    他是煙鬼嗎?不是。


    隻會在心煩時偶爾抽根。


    由此可見,他今日到底是多心煩。


    這廂,陸景行與陸槿言正在通電話,那廂沈清洗完澡出來正在擦拭濕漉漉的頭發,房門響起,南茜推門而入,見她正在吹頭發,站了片刻,在沈清的示意下才敢開口言語;“太太、先生晚上未用餐。”


    這話,是提醒。


    沈清聽得出來。


    她想,應該拒絕的,亦或是反問她然後呢?你家先生未用餐與我何幹?


    可轉念一下,今夜迴來,南茜帶著一眾傭人站在客廳,見到她猶如見到救世主的表情格外讓人心生愧疚,於是乎便道了句;“端上來吧!一會兒送過去。”


    南茜麵上一喜,轉身下樓去了餐室,再度上樓托盤在手。


    陸景行身為國家候選人,身體素質自然是重中之重,沁園每日餐食都由營養師與後廚商量而定,要保證口感優良的同時也要有營養。


    食物方麵可謂是尤為講究。


    每日,陸景行但凡是再家,一日三餐準點進餐,且進餐數量以及食物樣式都有精準控製。


    今日,陸先生忙碌一整日晚間未用餐,營養師與後廚以及副官徐涵都將壓力推到南茜身上,示意她將晚餐送上來,但素來伺候達官貴人的南茜自然是有眼見力的,此時她送上去的晚餐先生不一定會吃不說興許還會發火。


    如此一來怎麽辦?求自家太太吧!


    雖說她不是什麽善人,但此時除了她似乎並無其他方法。


    於南茜而言,沈清此人性格難側,善惡難分,分不清好壞。


    你若說她好,她能將你推出去擋槍。


    你若說她不好,總統夫人苛責她們時,她能善意為你開脫,以免你受處罰。


    今日上來,誰說她不是硬著頭皮上來的?


    這廂,沈清見南茜端著托盤上來,靜坐小會兒才堪堪起身接過她手中托盤,緊抿唇,朝陸景行書房而去。


    因手中端著托盤,並未有空閑之手敲門,見房門半掩,借著肩膀推門,不料尚未推開便聽見陸景行道出了某人名字,將她前行步伐阻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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