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沁園,南茜原以為是自家太太迴來了,可見是先生時,有些錯愕,此時、陸景行手上的穢物已用毛巾擦拭幹淨,將沈清靠在車座上,而後下車拉開車門將她抱出來,南茜見自家太太癱軟在先生懷裏,險些嚇得站不住,若非徐涵在身後扶了一把,她近乎要跌坐下去。


    “南茜、上來,”陸景行麵色陰沉跨大步朝樓上而去,似乎抱著沈清根本不足以讓他有半分壓力。


    “太太應酬醉酒,不關你們的事,小心些伺候,先生心情不好,”徐涵見南茜步伐踉蹌好心提醒,而這句提醒似是給她下了定心丸。


    她生怕是沁園這邊出了差錯,若真是那樣,可怎麽得了。


    陸景行快步上樓將沈清放於床上,彎著身子替她扯過薄被,南茜亦步亦趨緊隨其後上樓,在先生將太太放在床上時,伸手脫掉了太太的鞋子,而後站在身後頷首道,“我下去讓廚房熬些醒酒湯上來,先生需要晚餐嗎?”


    “去吧!在熬些清粥,”陸景行沉聲吩咐,待南茜下去之後將被子往裏推了推,坐在床側看著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兒。


    他想了不下千萬次該如何同沈清相處,可這些想法一次次被推翻,直至現在,他像是海上一抹浮萍,浮浮沉沉,他天身貴胄,為人低調刻板,有自己的底線原則,可這些東西在沈清麵前一改再改,一修再修,豪門之中特別是他這種天生頂尖貴族子女,對待婚姻都較為平淡,無非是相敬如賓罷了,可陸景行恰如其反,他希望自己這輩子能折一人所愛,折一人到白首,一輩子太長。


    伸手撫上她微皺的眉頭,此時的沈清乖巧的像隻貓兒似的,在他掌心蹭了蹭,麵色寡白渾身酒氣,癱軟在床上,沒了那股子唾唾逼人的氣勢,有的隻是睡後的安穩。


    短短數月,他見過沈清聲嘶力竭的模樣,見過她悄無聲息落淚,見過她咄咄逼人,見過她沉默寡言,我見過她醉酒後的模樣。在清水灣強迫她簽字的時候,滾燙的淚水砸到自己手背上,隻覺千金重,所以他速速逃離,以防自己後悔,後悔將這個沉默寡言的女孩子逼到這等地步。每一次她將自己氣的七竅生煙時,恨不得能狠狠收拾一頓。南茜端著醒酒湯跟清粥上來時,陸先生衣袖上的穢物告知她,先生並未離開太太身旁。將東西放在床頭櫃上,陸景行伸手摸了摸碗沿,試了下溫度,而後吩咐道,“守著些,我去換身衣物。”南茜點頭,看著素來冷言的先生轉身進浴室,再度出來時已經換了一身家居服,沈清還在安睡,伸手將她從床上撈起來,見她睜著朦朧的眸子看著自己,將床頭櫃上稍稍冷卻下去的醒酒湯端起來放在她唇邊。


    “喝點,免得一早頭疼,”他語氣溫柔,帶著些許淳淳善誘的味道。


    此時靠在陸景行懷裏的沈清想拒絕,餘光卻瞟見候在一側的南茜,卻也隻好就著青花瓷琉璃碗口喝了半碗醒酒湯。


    “太太可在喝些粥?”南茜在一側輕問道。“我洗個澡,”她翻身而起,推開陸景行朝浴室而去,那矯健的步伐哪裏還有喝多的影子,此時陸景行單手插兜立於身後,打量的眸光在沈清身上流連忘返,來來迴迴,直至她轉身消失在浴室門口,才將眸光收迴。沈清推門進去後,靠在洗漱台良久才緩過神來。她運籌帷幄,殫精竭慮利用陸景行對付那群老東西,隻怕早已被他看的透徹。正當她思索懊惱之際,門口傳來敲門聲,南茜恭敬的嗓音在門外傳來,“太太、需要幫忙嗎?”她雙手撐在洗漱台上一聲輕歎,盡量讓自己嗓音聽起來如往昔,“無需、你去忙吧!”南茜站在門口,迴眸看了眼自家先生,見他點頭應允,才緩緩轉身帶上門出去。陸景行立於臥室許久,久到沈清在浴室給自己做好心理建樹,傳來流水聲他才轉身去了書房,喚來徐涵。“去趙市長那走一趟,將今日情況告知他,何話該說,何話不該說,你自己斟酌,我陸景行的老婆,不是誰都能覬覦的,”他單手夾煙,立於書房諾大藏書架前,背對徐涵,看不見神情,但最後一句話語中的殺伐氣息,足以讓徐涵知曉,這件事情該如何解決。須臾之後他緩緩點頭,“好的先生。”他跟隨陸景行許久,知曉他有原則有底線,也知曉他自婚後開始,一直在更改自己的原則底線,甚至一向不表於情的陸少偶爾會有陰晴不定的時候,他知曉,陸先生、失了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徐涵轉身出去時,將布滿汗水的手掌在軍裝褲上淺緩擦了兩下,動作快速,且麵無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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