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娘娘讓張禦醫替那個北楚公主診一下脈，她必然沒有中毒！”
皇後居然將信將疑起來，凝視赫連灩不語。
顧清離自然知道赫連灩是故意裝的，心裏微微一沉，卻不能公然阻止，否則顯得更做賊心虛。
張禦醫遲疑片刻，還是走過去，卻見赫連灩垂下衣袖覆住手腕，才抬起讓他把脈，這是避免肌膚相觸。
靜楠在旁扶著她，神色淡漠。
張禦醫搭了會脈，皺眉思索了片刻，道：“這脈象，應也是中毒的征象。
”
秦乳母怔在那裏，如果說蕭慶豫同吃了紅薯與杮子中毒，那赫連灩中毒卻又是為何？她可隻吃了杮餅。
“她中的……是什麽毒？可與小皇孫相同？”
“不一樣。
”張禦醫肯定地道，“雖然毒量輕微，但確實是中毒無疑！”
秦乳母睜大了眼，不明所以。
顧清離也有幾分奇怪，心想赫連灩肯定沒有中毒，她之前便把過脈，怎麽這會兒就中毒了？
皇後也流露出疑惑之色來。
赫連灩忽然抬起頭，眼露驚惶之色：“風車……如果杮餅無毒，那我隻碰過那隻風車……”
“什麽風車？”皇後不明究裏。
秦乳母臉色卻變了，厲聲道：“胡說八道！”
“本公主……碰過那隻……風車，當時這位乳母……似乎不願讓本公主碰……”
顧清離立即明白赫連灩的用意，順著她的話頭，將亭閣中的事說了一遍，特意提了一下那隻紙風車。
秦乳母急切地出言辯解，皇後卻根本不理會，吩咐人立即去尋那隻被踩爛的紙風車。
好在亭閣四麵圍欄下部封實，當天風和日麗，紙風車倒是沒有被刮走，仍扁扁地躺在地上，被撿拾迴來。
張禦醫拿布帕包了手，取了根銀針慢慢在紙風車上滾動，很快，銀針變得烏黑。
所有人都相形失色。
那隻紙風車究竟是誰拿在手中帶去亭閣的，已無人記得，當時幾名宮女都各各拿著皇孫的衣物、點心、玩具，拿風車的宮女或許自己記得，可見了這般景象，早嚇白了臉不敢作聲，哪還會出來承認。
“這紙風車果然有毒，而且是劇毒，隻沾著皮膚便能令毒滲入體內，因此公主是真的中毒。
”張禦醫聞了聞紙風車的味道，又細細辨別了一下，很肯定地道。
顧清離冷笑道：“皇後娘娘如今無疑議了？本公主得趕緊扶姐姐迴去，讓她休息。
張禦醫，姐姐的藥方就有勞你開一下吧，煎了讓人送去晗章宮。
”
張禦醫點頭應是。
顧清離和靜楠一同扶著赫連灩離去的時候，聽見秦乳母在背後哭叫辯解的聲音，卻相視一笑。
迴了晗章宮，顧清離給赫連灩把了一會脈，果然是中毒征象，不禁皺眉：“之前為何你脈象正常？”
赫連灩笑笑：“你應當知道，所有毒性吸收都有那麽一段時間，那時候我剛剛摸過紙風車，要中毒也不會那麽快，我就是要把事鬧大，還要置身事外。
”
顧清離恍然，紙風車上的毒竟然是赫連灩在撿起的那一刻下的，連她都沒留意到這一點！
“你竟然隨身帶著劇毒藥？還敢輕易給自己下毒？”
赫連灩淡淡瞥她一眼：“這種伎倆，很小的時候我就從顧清若和顧清瀟姐妹倆身上學到了，殘傷自己，嫁禍他人，我那個不辯事非的爹，就是這麽相信她們的。
”
顧清離默然點頭。
赫連灩要嫁入暮王府，為的便是複仇，隻怕身上備的不僅是劇毒藥，還有別的東西，以便於她隨時隨地都會出手。
“你也是一眼就看出那乳母有問題？”
赫連灩緩緩點頭：“她起初不過是想趕我們走，我就覺得很奇怪，再三的挑釁到底是為什麽？然後目光又朝那盤糕點看，我就想，她一定有點什麽不對。
”
顧清離道：“她想嫁禍給蕭沐霖的乳母，這種爭鬥的算計，連兒子都敢搭上，隻有蕭奕墨才做得出來！”跟著她又深蹙眉頭，總覺得有些不對，蕭奕墨或許狠到連兒子都能不要，可這個小皇孫卻是他爭儲的籌碼之一，自毀籌碼，不是他的風格。
赫連灩深深地看她一眼：“我覺得更像顧清若的風格。
”
“不錯！”顧清離悚然一驚，抬起臉來。
不是她比赫連灩要遲鈍，而是她終究沒有真正經曆過顧清離原身的童年和少年，對顧清若的直觀記憶比不上赫連灩深刻。
兩人互相對視了良久，彼此點了下頭，顧清離才歎道：“你真狠，我不必擔心你入暮王府會羊入虎口了。
”
赫連灩笑了笑，眼神有幾分悲涼，遙望遠方。
那個懦弱受欺、被人當螞蟻般輾在腳底的丞相嫡女顧清離是永遠死去了，現在隻有北楚公主赫連灩。
不多時，禦藥房那邊有人送了湯藥過來，顧清離端過來仔細聞過，又嚐過一口才端給赫連灩。
赫連灩接過碗，目光卻一直落在她臉上。
“怎麽，我臉上有什麽好看？”
赫連灩忽然輕歎一聲：“你以身試毒，沒顧及過自己的安危？我活到這麽大，從來沒有人對我好過，從未想過竟然還有人為我試毒。
”
顧清離失笑：“我們現在同坐一船，不過區區小事而已，你放心，我這身體百毒不寢，不是從前頂著你那個孱弱身軀的時候了。
”
赫連灩淡漠地道：“我的身體，早就腐爛為白骨了吧？”
顧清離忽然怔住，竟然無法迴答。
赫連灩端過了藥碗，小口小口地綴著，一舉一動都顯得溫婉賢淑，莫不像個高貴的皇族女子，顯然從前的教養也是極好，如果不是生性怯懦了些，應當是個標準的相府千金。
忽然聽見殿外有宮女通傳：“暮王爺求見。
”
赫連灩驀然一抬眼，冷冷掃視門口一眼，低聲道：“我不見他。
”
“其實你為何要再三躲避？你早晚要嫁入他暮王府。
”
赫連灩輕勾出一絲笑，掙紮著端碗避進內室，隻聽見她輕輕飄下一句：“放長線，才能吊大魚。
”
皇後居然將信將疑起來，凝視赫連灩不語。
顧清離自然知道赫連灩是故意裝的，心裏微微一沉，卻不能公然阻止，否則顯得更做賊心虛。
張禦醫遲疑片刻，還是走過去，卻見赫連灩垂下衣袖覆住手腕，才抬起讓他把脈，這是避免肌膚相觸。
靜楠在旁扶著她，神色淡漠。
張禦醫搭了會脈，皺眉思索了片刻，道：“這脈象，應也是中毒的征象。
”
秦乳母怔在那裏，如果說蕭慶豫同吃了紅薯與杮子中毒，那赫連灩中毒卻又是為何？她可隻吃了杮餅。
“她中的……是什麽毒？可與小皇孫相同？”
“不一樣。
”張禦醫肯定地道，“雖然毒量輕微，但確實是中毒無疑！”
秦乳母睜大了眼，不明所以。
顧清離也有幾分奇怪，心想赫連灩肯定沒有中毒，她之前便把過脈，怎麽這會兒就中毒了？
皇後也流露出疑惑之色來。
赫連灩忽然抬起頭，眼露驚惶之色：“風車……如果杮餅無毒，那我隻碰過那隻風車……”
“什麽風車？”皇後不明究裏。
秦乳母臉色卻變了，厲聲道：“胡說八道！”
“本公主……碰過那隻……風車，當時這位乳母……似乎不願讓本公主碰……”
顧清離立即明白赫連灩的用意，順著她的話頭，將亭閣中的事說了一遍，特意提了一下那隻紙風車。
秦乳母急切地出言辯解，皇後卻根本不理會，吩咐人立即去尋那隻被踩爛的紙風車。
好在亭閣四麵圍欄下部封實，當天風和日麗，紙風車倒是沒有被刮走，仍扁扁地躺在地上，被撿拾迴來。
張禦醫拿布帕包了手，取了根銀針慢慢在紙風車上滾動，很快，銀針變得烏黑。
所有人都相形失色。
那隻紙風車究竟是誰拿在手中帶去亭閣的，已無人記得，當時幾名宮女都各各拿著皇孫的衣物、點心、玩具，拿風車的宮女或許自己記得，可見了這般景象，早嚇白了臉不敢作聲，哪還會出來承認。
“這紙風車果然有毒，而且是劇毒，隻沾著皮膚便能令毒滲入體內，因此公主是真的中毒。
”張禦醫聞了聞紙風車的味道，又細細辨別了一下，很肯定地道。
顧清離冷笑道：“皇後娘娘如今無疑議了？本公主得趕緊扶姐姐迴去，讓她休息。
張禦醫，姐姐的藥方就有勞你開一下吧，煎了讓人送去晗章宮。
”
張禦醫點頭應是。
顧清離和靜楠一同扶著赫連灩離去的時候，聽見秦乳母在背後哭叫辯解的聲音，卻相視一笑。
迴了晗章宮，顧清離給赫連灩把了一會脈，果然是中毒征象，不禁皺眉：“之前為何你脈象正常？”
赫連灩笑笑：“你應當知道，所有毒性吸收都有那麽一段時間，那時候我剛剛摸過紙風車，要中毒也不會那麽快，我就是要把事鬧大，還要置身事外。
”
顧清離恍然，紙風車上的毒竟然是赫連灩在撿起的那一刻下的，連她都沒留意到這一點！
“你竟然隨身帶著劇毒藥？還敢輕易給自己下毒？”
赫連灩淡淡瞥她一眼：“這種伎倆，很小的時候我就從顧清若和顧清瀟姐妹倆身上學到了，殘傷自己，嫁禍他人，我那個不辯事非的爹，就是這麽相信她們的。
”
顧清離默然點頭。
赫連灩要嫁入暮王府，為的便是複仇，隻怕身上備的不僅是劇毒藥，還有別的東西，以便於她隨時隨地都會出手。
“你也是一眼就看出那乳母有問題？”
赫連灩緩緩點頭：“她起初不過是想趕我們走，我就覺得很奇怪，再三的挑釁到底是為什麽？然後目光又朝那盤糕點看，我就想，她一定有點什麽不對。
”
顧清離道：“她想嫁禍給蕭沐霖的乳母，這種爭鬥的算計，連兒子都敢搭上，隻有蕭奕墨才做得出來！”跟著她又深蹙眉頭，總覺得有些不對，蕭奕墨或許狠到連兒子都能不要，可這個小皇孫卻是他爭儲的籌碼之一，自毀籌碼，不是他的風格。
赫連灩深深地看她一眼：“我覺得更像顧清若的風格。
”
“不錯！”顧清離悚然一驚，抬起臉來。
不是她比赫連灩要遲鈍，而是她終究沒有真正經曆過顧清離原身的童年和少年，對顧清若的直觀記憶比不上赫連灩深刻。
兩人互相對視了良久，彼此點了下頭，顧清離才歎道：“你真狠，我不必擔心你入暮王府會羊入虎口了。
”
赫連灩笑了笑，眼神有幾分悲涼，遙望遠方。
那個懦弱受欺、被人當螞蟻般輾在腳底的丞相嫡女顧清離是永遠死去了，現在隻有北楚公主赫連灩。
不多時，禦藥房那邊有人送了湯藥過來，顧清離端過來仔細聞過，又嚐過一口才端給赫連灩。
赫連灩接過碗，目光卻一直落在她臉上。
“怎麽，我臉上有什麽好看？”
赫連灩忽然輕歎一聲：“你以身試毒，沒顧及過自己的安危？我活到這麽大，從來沒有人對我好過，從未想過竟然還有人為我試毒。
”
顧清離失笑：“我們現在同坐一船，不過區區小事而已，你放心，我這身體百毒不寢，不是從前頂著你那個孱弱身軀的時候了。
”
赫連灩淡漠地道：“我的身體，早就腐爛為白骨了吧？”
顧清離忽然怔住，竟然無法迴答。
赫連灩端過了藥碗，小口小口地綴著，一舉一動都顯得溫婉賢淑，莫不像個高貴的皇族女子，顯然從前的教養也是極好，如果不是生性怯懦了些，應當是個標準的相府千金。
忽然聽見殿外有宮女通傳：“暮王爺求見。
”
赫連灩驀然一抬眼，冷冷掃視門口一眼，低聲道：“我不見他。
”
“其實你為何要再三躲避？你早晚要嫁入他暮王府。
”
赫連灩輕勾出一絲笑，掙紮著端碗避進內室，隻聽見她輕輕飄下一句：“放長線，才能吊大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