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禦想著,心頭的抑鬱卻又漸漸消了,其實赫連元辰心係的既不是他的生母虞貴妃,也不是左連蕎,而是另有其人,天意弄人,就算貴為北楚國君,一樣有得不到的女人。


    想到這裏,他陡然一震,往顧清離看去,心想自己不也正在步赫連元辰的後塵嗎,喜歡一個女人,哪怕近在咫尺也是得不到。


    他心裏有些煩悶,剛想開口,卻發現禦園入口遙遙有人走來。


    凝眸看過去,赫連禦有些意外。


    來的竟然是他的姑姑,長公主赫連元湄,也正是太尉章錨的長媳。


    赫連元湄比赫連元辰小十餘歲,十八年前出嫁時也不過才十七,加上養尊處優,對容顏極為注重,嫁到章家後不知為何也未曾生育,看起來仍是二十餘歲模樣,亭亭華貴,娟娟秀雅,隻是眉眼間帶著赫連家的人都慣有的淩人氣勢,這點赫連灩倒是像她。


    赫連元湄越是走近,眼中的震愕之色越是明顯,甚至於停在了半道,似乎不敢前行的模樣。


    “大長公主,今日怎麽有雅興入宮?”


    赫連元湄遲疑片刻,終究是走近了,向他盈盈行了半禮:“我入宮來看看皇上,登基之初,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她臉朝著赫連禦,眼波卻不停往靜楠臉上掃,那點驚懼之意從未散去。


    也難怪,陡然在宮中見到一個似乎已死了二十年之人,她如何不驚?


    “你沒看錯,她確實是朕母後當年身邊的宮女,靜楠。


    ”赫連禦看了靜楠一眼,淡淡道。


    他繼位後,虞貴妃已被追封為太後,他終於能為她正位。


    可是她想要的,哪是這點虛名?


    “靜……靜楠……”


    顧清離冷眼旁觀,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大長公主的驚慌有點過分,心想錦衣玉食之人,果然是嬌貴得很。


    赫連元湄終於緩過了神來,見靜楠向她施禮,反倒後退了一步,側過臉去,驚懼之後有一絲不悅:“皇上從哪裏將這等奴婢找來,看著腿腳都不靈便了,留在宮中作何?”


    赫連禦臉色一沉:“莫非大長公主認為朕的後宮連個宮女都養不起?”


    “那倒不是……”


    赫連元湄似乎想不起什麽話迴應,又看向顧清離,胸中鬱悶便衝她發泄出來:“這又是哪裏來的女人?咱們北楚雖是富庶,皇上你的愛好也不至於廣到專養閑人吧?”


    她見顧清離瞧著陌生,也不是宮女或女官裝束,心想赫連禦向來不喜女色,朝中甚至風傳他有龍陽之好,這女子應當也不是他的新寵。


    誰知這句正刺中赫連禦的軟肋,他一聲冷笑:“大長公主,你雖是朕的親姑姑,到底也是嫁出去的女人!你現在可是章家的人,別上下尊卑不分,管起朕的後宮來了!”


    赫連元湄的臉色終於變了,眼中頗有怒意。


    她本也是嬌縱的性子,嫁到章家後又被眾星捧月,哪裏受過這樣的氣?含恨瞪顧清離一眼,道:“皇上也莫太過囂張了,不管我是否嫁到章家,與你的血緣之親也是隔不斷的!”


    她蹬蹬幾步走到顧清離跟前,冷笑一聲,倒是沒再多話,隻高高昂著頭轉身離去,甚至沒再向赫連禦請安。


    她身後兩名婢女垂首緊跟著,有些不安地朝赫連禦行了一禮,顯然也覺得主人得罪了皇帝不是好事。


    赫連禦冷眼看她們背影,沒有再說什麽。


    畢竟現在他新登基,又剛鏟除了許相一脈,在朝中不得不多仰仗太尉章錨。


    而赫連元湄與赫連元卯一母所生,感情極好,他也不能過分給她臉色看了。


    赫連元湄離開禦園後,卻沒有離開皇宮,而是去向太皇太後請了個安,在她身邊撒了一陣嬌,然後哭訴剛才在禦園的遭遇。


    太皇太後年事已高,看來心慈麵軟,赫連元湄又擅長討她歡心,難得相見,被她甜言蜜語哄得開心,見她如此垂淚,不禁心疼起來,摟著她哄了一陣,道:“好了好了,哀家迴頭自會訓斥禦兒,你就安心迴去吧。


    ”


    “迴去?我才不要迴公主府!母後不是不清楚,那章子堯究竟納了多少妾,弄得我公主府都烏煙瘴氣的!我不想迴嘛,我要迴宮來陪母後住!”


    太皇太後皺起兩道壽眉,疑惑地道:“哀家怎麽聽說,他許多妾都是你替他納的呀?”


    “母後!當初我剛嫁到章家,他們就給我講三從四德,女誡女訓,我哪敢不從啊?母後教導我即便身為公主,嫁到夫家也不可驕妄,要嚴守婦德,我便隻能做個淑良賢婦了!”說著赫連元湄便掩袖哭泣起來,抽噎道,“誰知他竟是個得隴望蜀的,更不知垂憐於我,要怪,也是怪母後推我入那火坑!”


    太皇太後被她這一哭二鬧三上吊弄得無法,隻得歎道:“好吧好吧,你可以留在宮中,隻是你從前所居的公主殿如今也住不得了,隻能在哀家這慈壽宮住下了。


    ”


    赫連元湄扁了扁嘴,她自出嫁後,原來所住的鸝景宮便被左貴妃遷入,如今更改成了藏海宮,隻是她並不知道如今被顧清離占著,便憤憤道:“不是聽說左貴妃犯了事被打入冷宮,灩兒也受牽連,遷出了鸝景宮嗎?為何我便住不得?”


    太皇太後搖頭:“那鸝景宮修葺一新,已改名藏海宮,裏麵如今住著個……也算是軟禁吧,唉!”


    “到底什麽人?”赫連元湄好奇起來。


    “聽他們說,是個姑娘,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禦兒當個寶貝似的,讓人看守著。


    ”太皇太後想著,搖搖頭,“這孩子,從前指誰家姑娘給他都堅決不要,莫不是長大了,開竅了?”


    “是不是一張瓜子臉,眉眼都不像北楚人,看起來生人勿近的那個?”


    太皇太後鎖了眉心想了想:“哀家也不清楚,之前遠遠也瞧過一眼,似乎是你說的模樣。


    ”


    “剛才皇上就是為了她而訓斥我的!”


    太皇太後一怔,倒笑起來:“那可見禦兒是真動了心啊,哀家倒要召他來問問,到底哪家姑娘,看配不配得上他。


    ”


    赫連元湄心中極氣,卻不能表露出來,咬著下唇凝神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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