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柔和、溫潤。


    但此時照射在眾武林中人身上,卻沒有帶來一絲熱量,他們隻感背上一寒,渾身寒毛都立了起來。


    擂台上,幾個人一字排開,跪倒在地,低著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每一個的臉上都是一片死灰,似乎映射著他們的內心。


    看著這幾個人,擂台周圍的眾多武林人士感到有盆冷水澆在身上,從頭涼到腳!


    眼前一幕,先是將他們驚駭的失聲,跟著麵麵相覷,臉上浮現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意識到這裏麵潛藏的含義。


    “陳家鏢局,居然敢挑戰六大門派的威嚴?”


    六大門派,分布北地各處,勢力龐大無比,盤根交錯。


    不說別的,單單是位於武曲山上的開陽派就能雄霸西北,便是西北王都不能等閑視之。


    陳家鏢局和這樣的門派相比,就好像是螢火要和皓月爭輝,撮爾小國要挑戰超級大國一般,落在他人眼中,隻有用“不自量力”來評價。


    尤其是眼下,那代表著六大門派的幾人一個個跪倒在地,四肢和軀幹能看到明顯的扭曲,分明就是受了重傷!


    悲苦和尚這些人,修為本不低,除了李英明之外,都是周天境層次,在西北這片武道荒漠之地,絕對算得上高手,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和修為相比,他們所代表的的含義才是真正讓人忌憚的。


    要不然的話,在場的武林中人雖然零散。但其中不乏天資高絕,或者福緣深厚之輩。一樣功至周天,聯合起來和六大門派來的人拚命,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可這些人卻不敢出手,不是畏懼六大門派中人的修為,而是敬畏幾人背後的門派。


    這種門派,底蘊深厚,不說其中的高手,單單是牽連的關係網就足夠驚人。占據了良田、山林,門下更有許多士紳官宦的弟子,這代表的是一張盤根交錯的利益網絡和整個階層!


    牽一發而動全身!


    麵對著等龐然大物,眾人之所以敢擺出這麽個擂台,就在於於自成等人的出現,他們三個人來自南方,背後站著的是絕刀門等超級大派。和北地門派相比,也不落下風。


    說白了,這些武林中人不過是搖旗呐喊的小卒。


    他們自己也很清楚,縱然鬧的再歡,其實都和他們的關係不大,寶物的歸屬更不會和他產生聯係。這些人所求的,其實是於自成等人答應過的好處,以及借機和南方門派結個善緣。


    這次事情,更深處的本質,是南北之爭。


    勢力到了六大門派這種層次。很多事就不光隻涉及利益了,牽連甚多。像於自成三人出麵,本意是對抗六大門派,但一樣不敢撕破麵皮,隻是把水攪渾了,讓他們多費點功夫,拖延一下時間。


    但現在呈現在眾人眼前的一幕,卻在提醒他們,陳家鏢局居然不管不顧的傷了六門要人,更將讓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跪地不起。


    這就不隻是打擊了,而是侮辱!


    當然了,他們自是不會覺得六大門派威逼陳家鏢局有什麽不對,因為這種事情,在江湖上,每年都要發生好幾起。


    但是,被人威逼的小勢力突然反抗,甚至反噬大門大炮,就讓眾人難免驚奇,就算不是六門中人,也會覺得大門派的尊嚴被冒犯了。


    “瘋了!陳家鏢局這下是完了!”


    “你們別忘了昨晚那人!若是傳言無錯,那人便是殺神陳潛!是先天秘境的頂級高手!陸地神仙一流,有他坐鎮,陳家鏢局未必就怕了六大門派!”


    “話不是這麽說的,修為再高,也不架不住人多。六大門派底蘊深厚,高手層出不窮,定有先天秘境高手,那陳潛再厲害,也是一人,能戰勝幾名長老,未必能勝前來懲戒的高手!”


    “是啊,再說了,那陳潛還能永遠護著陳家鏢局?若是被人抽冷子來幾下,很快就要成光杆司令了。”


    “王兄說得對,這陳潛不知好歹,仗著修為高過我等,暗下毒手,讓我等痛不欲生,一下子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以後有他後悔的時候。”


    “此話不假,當初龍洞之內,那陳潛就殺了九大高手,那些高手的門人弟子、友人親人都想報仇,可惜此人失蹤五年,無從尋找。現在既然現身,新仇舊恨同出,他就算三頭六臂也難以招架!”


    “不錯!說不定,他就是為了躲避仇家,這才躲了五年,如今是因陳家鏢局陷入險境,迫不得已,隻得出山。”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低聲議論著,寂靜的場麵突然變得混亂,相互訴說,試著驅散心中恐懼,喚起周圍人的同仇敵愾,借此壯膽——


    無論他們怎麽說,眼前的一幕,還是讓他們驚懼不已。


    另一邊,人群中的於自成等人臉色越發凝重。


    “情況不妙!沒想到那陳潛做事這麽不計後果,可謂百無禁忌,不管他最後下場如何,但眼下,我等怕是要有麻煩了!”王昭然低聲說著,因為無法動用真氣,所以無法施展傳音入密的法門,不過周圍人的體魄很衰弱,五感不明,所以也難聽清。


    “是啊,我說呢,昨晚那般動靜,這些人為何都不露麵,現在想來,他們那時恐怕就已經遭了毒手!那麽短的時間,那陳潛真是好決斷!”鄭龍也低聲說著。


    於自成長吸一口氣:“那偽朝侯爺葉逸不在裏麵,要麽是離開了,要麽就是已經喪命,看來昨日和陳潛交手的人,就是他!”


    他們三人對六大門派了解頗深,也知道這次前來的人裏麵還隱藏著一位大溪侯爺。


    王昭然點點頭,然後道:“這些事都留待以後再說,當務之急是盡快離開!哪怕身軀異狀難以根除,也不能留下了,依照那陳潛的做法,留下來,其他人還有活路,可咱們三個既然出頭擺擂,估計難以善終!”


    話音一落下,三人對視一眼,一點頭,咬著牙,就要邁步離開。


    他們之所以會放心來這擂台,是覺得人多勢眾、背後又有大門大派,陳潛不敢將他們如何,可現在眼看六大門派的人都這麽一副模樣,就更不要說他們了,因而當機立斷,就要離開。


    可惜腳步剛動,人群中就傳來一陣騷亂。


    緊接著,難言的壓迫感降臨,雖不強烈,但清晰無比,在場每個人都能感受得到,同時,他們的心底生出莫名感覺,彷佛有隻眼睛在看著自己。


    捕捉到這股氣息,於自成臉色頓變。


    “糟了!那陳潛已經來了,這股氣息是他刻意散發開來的,為的就是告訴我們,所有人都在他的感知之中,沒人能逃脫!”


    這邊,他的話說完,那邊,擂台上,素白身影一閃,一人立在台上。


    擂台周圍眾人的注意力頓時都被吸引,目光落在上麵,立時就認了出來,來人是陳家鏢局的陳仲坤。


    說起陳仲坤,有不少人對他心生敬佩,這名字本默默無聞,之所以能讓眾人知曉,是因為這幾日來,陳仲坤總會在擂台上和他人廝殺。


    既是擂台,難免比武。


    這擂台之事,雖是於自成等人擺出的花架子,可該有的過程還是有的,每日都有武林中人上前廝殺,勝者就會挑戰陳家鏢局。


    這也是江湖上的規矩,江湖中人都講究個名聲,就算是隨六大門派一同來施壓的,可傳出去,說他們圍攻鏢局就不好了,所以才有擂台,勝者和陳家之人比鬥,戰而勝之,鏢局再出來人,直到沒人可戰,就算此人勝了,六識珠就要交出來。


    陳家鏢局弱小,隻能按照規矩來,和擂台勝者對決,幾日以來,陳仲坤總是擋在鏢局之前,幾次險死還生,但終究還是擋下來了,甚至還在危急時刻突破了瓶頸,提升了武道境界。


    如此一來,算是讓眾人見識了陳仲坤的膽魄。


    此時,見他上來,下麵竊竊私語的聲音登時低了許多。


    “諸位……”


    陳仲坤一手拿劍,身子轉了一圈,衝在場眾人抱拳行禮,口中道:“今日,陳某邀諸位來此,為的是將六識珠一事,了結!”


    他這話一說,台下眾人紛紛驚疑。


    “什麽意思?莫非是要交出珠子?”鄭龍知道自己被陳潛感知籠罩,難以逃脫,停下腳步,聞言冷笑起來,“一直死咬著說珠子不在他們手上,現在六大門派被他們得罪狠了,就說要了結此事,莫非是想將咱們當槍使?”


    鄭龍卻是覺得陳仲坤這是想要禍水動引。


    就在他冷笑之際,陳仲坤的話卻在繼續——


    “如前時所說,uu看書 ww.uuknshu 那六識珠確實不在我陳家鏢局手上,實在是無從交付……”


    這話又引起陣陣騷亂。


    “陳某知道這話難以服眾,不過,此事由我而起,我陳仲坤自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這句話,陳仲坤說的斬釘截鐵,更有真氣鼓蕩,遠遠出去,壓下了四周騷亂。


    便在這時,天邊忽然傳來一聲長笑——


    “好大的口氣!六識珠這等寶物,你一個半瘋半傻的廢人,憑什麽給出交代?”


    說話間,一道身影由遠而近,飛馳過來!


    如此同時,又有一道聲音響起——


    “你算什麽東西!我父說話,也有你插話的份?”


    ps:第二張,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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