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向來就是驕傲自滿的,她擁有的太多了,打從記事以來就在愛的海洋裏被人嗬護,即便葉勤葉勉兩兄弟對於這個年長他們六歲的姐姐也是愛護敬重的。


    一個楊荷她真的沒放在眼裏,真正傷她心的是齊高,是他的態度!


    縱使有再多不甘怨恨,婚禮的日子還是如期舉行了……


    高傾城是這麽一個兒子,寵著愛著更是盼著,現在好了,兒子大婚她別提多高興了,依她看最好在國外的海島舉辦,現在不是不少年輕人都喜歡那樣的浪漫地方嘛!


    隻是到底前來的賓客身份貴重,而且齊高和楊荷都是作風低調之人,不願太隆重,所以最後還是在b城舉行了。


    ……


    今天實在是陽光明媚的大好日子,一掃前陣子的陰雨天氣。


    齊高站在老宅的書房窗口邊,鳳眸幽幽盯著樓下花園裏,不到六點的時間整個宅子裏的傭人都呈現出一種喜氣洋洋的興奮感,唯獨齊高心尖發寒。


    明明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可他一點兒開心都感受不到,娶的女人他不愛,甚至連麵孔都有些模糊……


    助理在門口敲了門這才進來,頗有些為難道:“先生,老夫人在樓下催您換好衣服趕緊下去吃早餐,不然去接……新娘子趕不及了。”


    在新娘子三字上他語氣頓了頓,心知自家老板這會的隱晦心情,可卻不得不出聲提醒。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跟著老板也這些年了,也算是第一心腹,老板那些心思他還能不知道?


    隻是那位大小姐到底是年紀太小了,老板比她足足大了兩輪,不說旁人的眼光,單單是身邊最親的朋友兄弟都看不下去。


    要他說再舍不得,還是得舍得,而且娶了楊荷也是最好的選擇,要知道楊家在b城是出了名的清貴盛鼎。


    倒不是說權勢多大,而單單是那份氣韻。先生現在的本事早就不需要聯姻來達到利益了,娶這麽一個出自書香門第的女人名聲總歸是好聽的。


    良久之後,齊高才收迴視線,微轉身,掃了一眼助理拿進來的西服禮服,唇邊不由浮現出一絲譏笑。


    這一切不是最好的選擇?怎麽到今天還如此這般不情願!


    自那天在她麵前冷言冷語之後,他就知道從此之後和那個可愛的小姑娘就沒瓜葛了,他是齊高,是她的長輩,是她的齊叔叔。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下意識間,齊高心糾了下,抿了抿唇,按著不斷跳躍疼痛的眉心冷聲道:“衣服放下吧,等下我會換的。”


    助理聞言心中微歎,但到底沒說什麽,而是點頭躬身而出,先生心思廣闊,是知道輕重緩急的。


    是的,這樁婚事是他定下來的,他沒權利反悔,縱然心頭有那麽一絲不情願,但如今實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


    很快齊高就能好衣服下樓了,整個複古老宅都籠罩在一抹鮮紅中,單單是下樓的樓梯上就被貼滿了大紅喜字,更別說那些堆積如山的禮物。


    扯了扯薄唇,齊高直接選擇無視,最後他拉開餐桌悠然落座,麵容清淡如水,喚了聲:“母親!”


    坐在主座上的高傾城今天穿著一套紅色套裙,脖子上是顆顆飽滿的白潤珍珠項鏈,很襯她高雅的氣質,已經六十好幾的人了,這時候看起來卻神采奕奕。


    恐怕在她心中,近些年來實在沒什麽大事能和今天相比較了。


    “我兒子今天真帥。”唇角微彎,臉上笑意怎麽也抑製不住,說著說著,她抿唇嬌笑著:“當年你爸也是這麽精神帥氣去迎娶我的。”


    對於這個將他拉扯大,早年喪夫,再未改嫁的母親,齊高向來是敬重愛護的。


    這些年來雖在婚姻大事上忤逆過她,但總的來說,他們是這個世上最親的人。


    在他幼年,是她護著他在那群虎視眈眈的親戚中存活下來的。


    對於齊高來說,妮妮固然重要,但除了她,他依然還有許多割舍不下的,比如母親!


    冷硬麵容緩了緩,他抿了一口咖啡,並未出聲。


    他母親愛慘了他的父親,這些年是愛伴隨著她生活下來,別瞧著她明麵上多強硬尖銳,實際上一在心愛的男人麵前就統統化為一彎春水,隻可惜世事終兩全,相愛的人並未能白頭偕老。


    想到早亡的丈夫,高傾城臉上笑容淡了一些,連語氣也帶著些許落寞:“我知道這樁婚事你不在乎,甚至是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隻是兒子,你相信我,小荷會是個好妻子的,你已經快四十的年紀了,沒時間耗費了,我現在隻想抱孫子享清福了。”


    又是這樣老生常談的強調,齊高揉了揉疲憊眉心,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母親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


    齊家和高家需要繼承人,而他的確有這個責任生個孩子出來。


    ……


    雖是低調,可到底身份擺在那,前來賀禮的賓客都來頭不小,莫妮隨著父母一道前來,剛一下來就感受到空氣中凝聚的緊張氣氛。


    她驀地一抬頭,眯著幽深鳳眸望著前方大樓頂端,那裏有頂級狙擊手在勘察。


    葉翌寒在旁邊察覺帶她這個舉動,唇邊帶笑,嗓音中難掩誇獎笑意:“觀察的不錯。”


    莫妮想笑,隻是卻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她漫不經心收迴視線,低垂著眼眸,身上染上一抹落寞。


    她從小就喜歡跟葉翌寒在部隊玩,這點個眼力勁還是有的,隻是現在她卻不大想說話,連最基本的應付都不願。


    “你們父女兩打什麽啞謎啊!”被葉翌寒擁在懷中的寧夏不滿看了丈夫一眼,然後拉著莫妮手腕,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都生病了還不曉得照顧自己,非得穿的這麽少,像什麽樣子?”


    十四五的少女就如初春樹枝上那一抹嫩芽,青澀美好,莫妮又生了副好麵孔,這會精心裝扮過,越發顯得唇紅齒白搖曳生輝。


    秋風中,喜悅的氣氛也抵擋不住微涼,葉翌寒臉上笑意頓了頓,同樣不讚同蹙起眉梢,冷凝吐口:“小丫頭小小年紀就這麽愛漂亮,長大了可怎麽辦?好了,別站著了,都進去吧。”


    身邊來來往往皆是權貴,他也不好冷臉,這會說出來其實一點兒威懾也沒,更多的卻是一種對女兒的無奈寵溺。


    莫妮抬首,輕輕嗯了一聲算是應答,隻是那神色多是冷淡,提不起一絲笑意。


    寧夏看在眼中,心裏微酸。


    她知道妮妮這是不高興呢!


    這丫頭從小就愛憎分明,對於喜歡的不管是人和物都有一份占有欲,而齊高對她而言更是最特殊的。


    年輕時候的齊高就長的風光高華,那麽一張絕豔光彩的麵龐把妮妮勾的眼冒精光,他又一路伴著她成長,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現在他要結婚了,身邊將永遠有另外的女人陪伴,妮妮吃味也是難免的。


    這時候寧夏完全沒想到別的地方去,隻是單純以為她的不高興是因為最親的人要結婚了。


    進去之後趁著葉翌寒和旁人寒暄的功夫,她將莫妮拉到一邊來,低聲囑咐著。


    “好女兒,別愁眉不展的了,這可是你齊叔叔大婚的好日子,你一點笑容都沒讓人怎麽想啊?我可聽說了,這楊家是出了名的家教好,新娘子更是年輕的音樂家,不管怎麽說肯定是溫軟可人的,不然你齊叔叔也看不上啊!”


    一句溫軟可人讓莫妮眸光一寒,她垂在裙擺兩側玉手悄然緊握,眼底深處難掩幽怨流光,咬著紅唇,想要辯解,但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當然知道楊荷的大名,從此往後,會有一個女人可以正大光明站在他身邊以他妻子的名義自居。


    單單想到這,她心口處就仿佛有一股悶氣不上不下似的。


    良久之後,她才出聲,隻是那聲音怎麽聽都顯得有些沙啞低沉:“我知道!媽媽,你放心吧,我沒事,不會在這種時候使臉色的。”


    說完,她還揚唇笑了笑。


    嗬……家教又怎樣?齊高,你就等著看吧。


    見此,寧夏也跟著笑了起來,年輕的時候她有父親的愛護,嫁人之後又有丈夫的嗬護,這世間的險惡離她太過遙遠,她的笑容是被寵愛出來的幸福。


    莫妮的生活本該也是如此,從小到大她周圍充滿了讚美,更別說她自身聰明的才華了。


    但這會她的笑容卻是悲涼若苦,微紅的眼眶中難掩痛楚。


    齊高,你早該知道我的占有欲!招惹了我,又想從我生命中冰冷離開,你真以為可以如願麽?


    ……


    寧夏她們坐的那一桌都是齊高的發小好友,嫁給葉翌寒這些年,她早已和這些人熟悉了,此時正和方家兩兄弟的媳婦在一起聊天,男人自然而然有自己的圈子。


    這些貴婦們身邊不管帶沒帶女兒來,但都沒哪個有莫妮這般的好顏色,不過三兩句話就又把她誇了個遍。


    寧夏倒是與有榮焉,但莫妮則顯得笑容冷淡多了,尋了個理由就先出去了。


    酒店大廳裏被布置的光彩斑斕,甚至台上的投影儀時不時還放著齊高和楊荷的婚紗照,在這樣的場景中,她著實笑不出來,隻覺得一顆心悶的難受。


    來往皆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莫妮一直強忍著,飛快穿越人群,隻是不知不覺竟來到新娘裝扮的房間外。


    長廊盡頭的那間套房門並未關上,她眯著雙眼,一眼就看見穿著婚紗坐在鏡前裝扮的楊荷。


    她五官並不精致,可以說是平常,但身上卻有一股婉約溫柔的味道,大約今天是她大婚的好日子,所以她一直微彎著唇角,笑的好不嬌俏明豔。


    周邊圍繞著不少和她同齡女子,可能是伴娘,她們紛紛送上自己最美妙的祝福,被擁在中間的新娘子笑容越發甜美暖人。


    轟的一聲,莫妮腦海中有什麽欲要暴烈,她死死握著拳頭想也沒想就轉身就跑,隻是剛一轉身就撞上一堵牆似的堅硬胸膛。


    鼻尖縈繞著熟悉氣息,不用抬頭她也知道來人是誰,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莫妮臉上的失落難堪早已消失,取而代之是一份冷毅。


    她冷冷睥著來人,勾唇淺笑:“這麽趕不及來看新娘子啊!齊叔叔!”


    最後三個字她咬的頗重,無暇麵孔上笑意深深刺痛了齊高瞳孔。


    他垂在兩側大掌悄然緊握,良久之後才低低應了一聲:“酒宴在前麵,我送你過去。”


    說話間,又向往常一樣上前拉著她的手,隻是卻被妮妮眼疾手快推開。


    她表現的毫不猶豫,成功看到齊高俊顏上的發白,笑容越發璀璨奪目了:“齊高,你該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


    一句話成功讓齊高啞然,他當然知道了。他的小姑娘最是愛憎分明,在他傷她那麽深之後,她怎麽可能再給他好臉色?


    明明這些場麵早就在腦海中浮現過,但現在真正麵對時還是覺得那般痛徹心扉。


    這裏絕對不是說話的好地方,走廊盡頭的房間內似乎有人看到齊高的身影了。


    頓時,哄笑聲不絕於耳:“哎呦,快看,新郎官來了。”


    笑聲中,有人拉開大門從裏麵起哄著走來。


    妮妮轉身冷眼掃了一下,唇邊譏笑越發明顯。


    今天她穿著paolosebastian高級定製禮服,層層疊疊裙擺下是兩條如玉長腿。


    妮妮向來愛運動,比同齡女孩子要高上不少,這會瑩白麵容上化著淡妝,一顰一笑間頗具絕豔風采。


    那群起哄的伴娘出來看到的就是齊高麵前站著一花骨朵般少女,倆人關係看上去還那般親密,一時間眾人麵麵相覷都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背對著那群人,妮妮即便不迴頭也能感覺到那一道道探究目光。


    她絕美麵容上笑意越發涼薄,冷睥齊高一眼,就從他身邊走過,見他動了動唇瓣欲要挽留,她則目不斜視道:“你就好好留在這邊當你的新郎官吧!”但願,接下來你別後悔。


    最後一句她在心中冷笑,說完,加快腳步從他身邊走過,暗香浮過,又很快消失。


    齊高閉了閉眼,強壓下心底澀意。


    一襲雪白婚紗的楊荷出來時看到的就是妮妮遠去的身影,之後她視線落在齊高身上。


    西裝革履的男人看上去十分搶眼,像他這般的男人越是上年紀越是有魅力。


    縱然她不愛他,可也不得不被這耀眼光彩而折服。


    眼底沁著星光,楊荷溫柔出聲:“媛媛,你別為難他了。”


    被稱作媛媛的女人聞言,頓時和身邊夥伴曖昧笑了起來:“喲喲,小荷這是心疼自己老公了啊!”


    楊荷出自書香門第,家裏親朋好友皆是高學曆人才,她的這些伴娘也是個頂個的貌美如花才學頗深。


    她年輕漂亮,懂得進退,帶在身邊很能給自己長臉。


    這樣的女人應該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結婚對象,他們心頭可以存著一抹白月光,但通常情況下娶的都是那個條條框框下“般配”的女人。


    但齊高是什麽人?


    他年輕的時候冷傲不羈,小小一個楊荷當真拘束不了他。


    當下就麵無表情轉身離開,連個招唿都沒打,那高冷的態度實在讓人大開眼界。


    楊荷麵上笑容頓時僵硬,那群嬉笑中的伴娘也一個個瞪大雙眼,顯然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她們都是知道齊高身份貴重,也聽過許多他的傳言,但這般目下無塵還是第一次見。


    不少人都麵露尷尬氣憤,這群女孩子大多二十來歲,心高氣傲的不再少數,先前得知楊荷能嫁給齊高還有些嫉妒,但現在一看,則統統釋懷了。


    這男人太傲慢,嫁給他,就等著受氣吧。


    “sorry!”楊荷向來溫婉笑容這時候也快維持不住了,對上好友們或同情或憤怒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氣,這才壓下眼裏陰鬱:“今天賓客來的太多了,他肯定是又去前麵招待客人了。”


    這樣勉強的解釋沒一個人肯相信,所有人注視她的目光越發同情了。


    倒是袁媛滿目不安:“小荷,你家這位難道私下裏和你相處也是這樣麽?”


    這場以利益為先的婚姻哪那麽多公平可言?


    楊荷笑笑沒再解釋,齊高向來就是孤冷高傲的,永遠都不可能為誰而停下腳步。


    所以她才要嫁他,永無後顧之憂。


    ……


    轉頭離開的齊高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隻要一想到小姑娘那冷冰冰的眼神,整顆心就糾著難受。


    他一個人在樓梯間抽了好幾根煙心裏才平靜,一出來,對上的就是助理焦急而來的身影。


    “老夫人那邊發火了,您再不過去,恐怕不大好。”助理林唐早就忙的腳不沾地了,現在好不容易找到正主,忙不迭匯報情況:“您以前的那些老領導都到了,紛紛要找您去喝兩杯呢!”


    齊高心底鬱結的都快沒脾氣了,沉聲應了一聲,率先走了出去。


    林唐在他身後愣了一下,之後連忙跟了上去,說著大廳中賓客情況。


    ……


    “我覺得我有必要和你說清楚!”


    場中響起優美的結婚進行曲,楊荷站在紅毯盡頭由楊父將她玉手交給齊高。


    她美的端方大氣,隻是在旁人無法看見的角度裏,微微動了動唇角:“剛剛你那樣對我的朋友,給我照成了很深的影響。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我們事先說過,這場婚姻隻是各取所需。但你這般落我麵子,是什麽意思?”


    齊高正握著她手打算上台,恰聽到這話,他臉上笑意僵了一下。


    許是沒想到她會用這般強勢的語句和他說話,他雖是在笑,可眼底卻一片寒冰:“你知道我們這是各取所需就好,至於我的態度你還管不了!”


    這樣涼薄冷冽的氣勢讓楊荷臉上笑意越來越僵硬,要不是站在台上被眾人注視著她還真要奔潰。


    這個男人太目中無人了,就算他們的結合不是因為愛情,但他在外人麵前這麽不給她麵子,也實在太過分了!


    隻是心底到底有一絲不甘,不甘心他竟然如此無視她!


    台上主持人在說著應景的喜慶話,台下一眾親朋好友喜笑歡顏。


    但齊高卻不敢往下看了,他怕看到那張寒涼中透著嘲諷的容顏。


    他知道,她在嘲笑他的懦弱!


    可他卻不得不這麽做,他們之間的差距何止是年紀,更多的是許多現實因素。


    ……


    早在新娘父親挽著新娘進場的時候,莫妮就悄悄退了出來。


    她麵上一片冷淡無謂,撥通了電話,語句森然:“開始吧。”


    與此同時,歡聲笑語的酒店大廳瞬間被一片驚詫錯愕聲取代。


    本是含笑欣慰的高傾城氣的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原因無它,台上本來是要播放來自新娘好友們錄的vcr,結果放出來的內容卻是新娘和兩個男人在床上抵死纏綿,偏偏那兩個男人沒一個是齊高。


    “啊……啊……不要了,輕點……輕點!”


    女人嬌媚的呻吟不斷在耳邊響起,台下賓客紛紛變了臉。


    要知道楊荷可是少年成名,她的音樂她的書法都是享譽國際的,在人前她向來端莊嫻雅,沒想到私底下卻這麽放蕩不羈。


    就連齊高也麵色鐵青,縱然這個女人他不在乎,但大家都知道她即將成為齊夫人,成為他齊高的妻子,現在卻當著眾人的麵爆出這個,讓他臉往哪擱?


    向來恣意書香門第的楊家人各個臉色青白交加,楊荷更是羞的麵容充血。


    她將手中捧著的鮮花砸向屏幕,嘶聲力竭痛聲喊道:“關了,把它給我關了,誰讓你們放這個的!”


    這些荒唐事都是她曾在國外留學時發生的,她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有人神通廣大到如此地步。


    這麽一場鬧劇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


    等意識到發生什麽事的時候,新娘子已經在台上發瘋了。


    高傲了一輩子的高傾城怒目瞪著楊家人,連連冷笑:“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好女兒,我齊家家小業小,容不下這樣的女人!”


    齊高那些好友更是各個瞪大雙眼,滿臉驚愕。


    他們可不是傻子,這擺明了有人砸場子,就是不知道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滿堂震驚也不為過!


    似乎想到什麽,站在台上的齊高猛地一轉眸,幽深鳳眸掃向台下。


    見他目光似有探尋,葉翌寒微微蹙眉。


    一旁的寧夏更是捂著唇瓣小聲驚唿:“天呐,這是誰做的啊?敢在齊高婚禮上搗亂,得多大的勇氣啊!”


    男人和女人關注的那個點永遠不一樣,聽見這話,葉翌寒無奈收迴視線,酒桌下握著寧夏玉手,在她耳邊低歎:“你倒還同情上始作俑者了?就算人家是報複,也是楊荷有汙點,不然誰能搞出這些來?”


    隻是這不僅僅讓楊荷身敗名裂,更讓齊高臉上無光,齊高這些年可低調許多,誰和他有這麽大仇恨要做出這些?


    一片混亂中,一個服務員裝扮的男人悄然走到齊高身邊,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他臉色瞬間變了,想也沒想就慌張跑了出去。


    助理林唐早在視頻放出來的片刻就呆了,完全沒想到會有這麽勁爆的事兒發生。


    現在見老板跑了,他也忙跟了上去。


    能讓這位麵色驚變的事兒還真不多見,唯獨葉家那個小姑娘有這本事。


    剛剛在大廳就沒見到她身影,也不知道還想著什麽招呢。


    果不其然,林唐一路跟著跑了三十多層直到天台,還來不及喘上一口氣,就見莫妮站在欄杆外。


    媽蛋,三十多層高的高樓,她站在那,一腳踏空就能摔下去摔死。


    心瞬間提了起來,腿軟的差點趴下。


    心髒驟停的何止林唐,一口氣不停跑了三十多層的齊高更是嚇的麵色慘白。


    剛剛在大廳裏沒看到她,他就知道要出事了,她用最激烈的方法毀了他的婚禮。


    莫妮站在天台的欄杆外,隻要再一伸腳,就要騰空而去摔至深淵。


    她還穿著那身純白色的裙子,裙擺隨風在飄蕩,顯得越發空寂冷然。


    “妮妮!”齊高再也忍不住了,他緊張的大聲嘶喊:“過來,你別做傻事!”


    見他一路跑來,莫妮迴頭淺淺一笑,但吐出來的話卻極為森然:“齊高,你別過來。你再向前一步,我就跳下去。”


    熟悉莫妮的人都知道她向來說到做到!


    齊高聽言,頓時停下腳步,在離她兩米開外,焦急爬滿在他臉上:“好,我不過去了。那你過來,有什麽話咱們好好說,你站在那太危險了。”


    齊高這人從出生就含著金湯勺,他太過炫目燦爛了,年輕的時候他是最璀璨的哪顆星,即便現在三十有九了,還是一如既往的風姿卓越。


    莫妮越看心裏越是酸,她揚了揚眉梢,巧笑嫣然:“我送你的新婚禮物還滿意麽?我說過,接下來你別後悔才好!”


    是了,之前在走廊上偶遇的時候,她的確說讓他別後悔。


    他隻以為她是單純的心有不甘,完全沒想到她會有如此瘋狂的舉動。


    思緒百轉千迴,向來冷靜自持的齊高這時候聲線中有著濃濃的震驚失望:“妮妮,你太讓我難過了。這麽做,對我們誰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父母現在正在樓下大廳裏坐著?你覺得你現在做的一切對得起他們麽?”


    在他眼中,她一直都是天真燦漫的,同時,她也是有心計會使手段的。


    但他從來不知道,這些手段用在他身上,竟會是這樣讓他難以招架。


    提及父母,莫妮平靜麵上劃過一絲波瀾,秋風吹亂了她的發絲,也吹的她心尖發寒。


    她冷笑連連道:“是,我讓你難過了。但你呢?你又是怎麽對我的?齊叔叔,你為什麽就不肯等我長大,我已經十五了,你再等我三年我就成年了!為什麽這短短的三年你都不肯等?”


    最後一句她說的甚是悲涼,於這瑟瑟秋風中更顯滄桑。


    有些愛,就像隱藏在黑暗中的幻影,一旦接觸光明,就會被熾熱光芒照射的千瘡百孔。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麵前說讓他等她三年,齊高喉間一時哽咽住,向來堅毅的心髒在這一刻不受控製的抽動著。


    一直在後麵緊張觀察暗想要不要叫人來的林唐也瞬間怔住了,他一畢業就跟在齊高身邊工作,這些年看著他步步高升,一點點解決掉仇人。


    可以說,齊高的存在對他來說是一種信仰,他一向堅信,跟著他,他可以飛黃騰達。


    這麽多年下來,也的確實現了當年的夢想。


    可就是這樣一個信仰,有一天陡然放慢了腳步。


    具體從哪一天開始他也記不得了,他隻知道,隻要有莫妮在的時候,老板總會發自內心的真笑。


    為她,他可以去逛童裝。


    為她,他可以研究廚藝。


    為了陪她玩,他甚至可以熬夜好幾天提前把工作做完剩餘時間。


    在她成長的道路中,他絕對算是除了她父母之外對她最為關心愛護的人了。


    而莫妮也的確是可人心疼,她精致的像個洋娃娃,眨眨眼睛向人撒嬌就能讓別人拒絕不了她的請求。


    但這一切都基於他和她父親是多年好友,他是她叔叔的情分上。


    陡然聽見這麽震撼人心的話語,林唐小心髒又跳了跳,反應過來的他急速跑去把天台的門給關上。


    天呐!這種毀天滅地的話讓別人聽見還不得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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