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繁星璀璨。


    蒼雲城在王巍和尉遲德治理下,井井有條,元氣隱約有上升之勢。


    大秦鐵騎入了蒼雲城以後,也沒有打擾百姓,可大秦森嚴的律法和軍法,還是讓蒼雲城的百姓如鯁在喉。


    生活細節,處處小心翼翼,不敢放寬自己的行為。


    元正拿下蒼雲城之後,則一切以老百姓為主,不會擾民,即便麾下的尋常小卒看上了哪位人家的姑娘,也要明媒正娶才行,至於提了褲子不認賬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寬和的政策,律法嚴峻的同時,又通人情,一時間,蒼雲城的百姓對武王庶子充滿了好感。


    招兵買馬一事,也沒有強行招兵買馬,完全自願,再加上開倉放糧,不敢說深得人心,起碼也不會被好事者在背地裏戳脊梁骨。


    基於這一點,元正才敢放心的將蒼雲城經過審核的百姓,放入了雲端上城。


    引流之事,隻能徐徐圖之。


    尉遲德主政,很是寬容,甚至經常自掏腰包,接濟一些日子過不下去的老百姓,每月三次,都會在城主府外麵,大擺宴席,既是犒勞軍中將士,也是給老百姓一個喝酒吃肉的機會。


    外加現在,蒼雲城的一萬五千新兵,本來就出自於蒼雲城,軍民一體不敢說,但立場還是一致的。


    元正孤身一人來到了城主府,尉遲德已經入睡了,元正特意吩咐了一下丫鬟侍女,不要多做打擾,點亮堂屋的燭火,端上來了一桌子的酒菜之後,元正也吩咐仆人們早些休息。


    沒過一會兒,王巍便來了。


    王巍來了之後,沒有注意到元正腰間的平天覆海,而是看向了靠在頂梁柱上的那個麻袋,麻袋有些鼓漲,裏麵必然裝了不少的東西。


    坐下來之後,元正給王巍倒了一杯清酒,有些尷尬的說道:“說實話,自從前輩來到我的麾下之後,我還沒有跟前輩好好地喝一頓酒呢。”


    王巍從善如流道:“哪裏的話,主上的心意我已經感受到了,據我所知,主上也不是一個喝酒的人,多數喝酒,隻是為了充充場麵而已。”


    元正舉起酒杯,先幹為敬,笑道:“對於喝酒的學問,我掌握的不是很多,不周之處,還希望前輩多多見諒。”


    王巍迴敬了一杯,柔聲應道:“都說少年英雄酒量好,其實喝酒誤事,喝酒亂心神,大多數人喝酒喝的都是酒中的豪氣,至於其它的精氣神,怕是很少有人能夠喝出來。”


    王巍自然懂得怎麽喝酒,如何品酒,這一點元正自愧不如。


    喝了幾杯之後,元正才說道:“前輩之才華,遠在李塵傅玄黃之上,我卻用前輩來帶領新兵,諸多戰役,也不曾讓前輩插手,這件事,我感覺深深的對不住前輩。”


    老一輩的人別的不說,起碼懂事兒。


    王巍也看得出來,李塵傅玄黃之流,日後成長起來,也是當世名將,一個兵家傳人,一個是鳳翅鎦金镋的主人。


    這樣的年輕人,就要多給機會上戰場,無論輸贏,都要去積累戰場上的經驗,如何帶兵,如何理政。


    按照賬麵上的實力來看,無論是衝鋒,還是主導大局,林廣和王巍才是不二之選。


    可王巍很明白,主上就是為了培養李塵和傅玄黃,才故意對自己留而不用,反而交代給了王巍一些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


    若是別人的話,可能早就和元正翻臉,甚至分道揚鑣。


    王巍嗬嗬笑道:“主上這就嚴重了,我隻是在這裏帶領新兵,又不讓我上戰場,在家裏也比較保險,人最起碼沒有生命危險,遇到那化境高手,其實我的心裏也害怕。”


    “帶領新兵,主上還是會給我記錄軍功,不費多大的力氣,又能獲得看的過去的軍功,這樣的好事兒都落在了我的身上,主上何來的對不起呢。”


    元正靦腆笑道:“不要這麽說,其實道理我都懂,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有些鍋,總得有人去背,恰好前輩就成為了這樣一個運氣不是太好的人,前輩心裏對我沒有怨言,元正已經覺得萬分榮幸了。”


    “也多虧了前輩,能讓在調兵遣將這件事上可以放寬手腳,若無前輩的平素樞機,眼下的局勢,恐怕還會更亂一點。”


    林廣來了就直接上戰場,蒼狼部落來了,也直接上戰場,唯獨王巍,來的比他們都早,事到如今,都還在坐冷板凳。


    元正也隱約知曉,王巍昔年和大夫的競爭關係。


    別的不說,大夫已經拿下了舊南越之地,聲名顯赫一時,而王巍在距離主上最近的地方,卻仍然沒有拿得出手的軍功。


    王巍不說,但是元正清楚,王巍絕不願意在賬麵上落後於秦大夫。


    昔年是少年意氣,如今,其實也還是少年意氣。


    元正繼續說道:“秋後就要攻打冀州了,我打算讓前輩帶領一萬五千新兵,抵達戰場,和十二天狼之一的馬明會師,天空戰車和大地戰車在前方開路,前輩可以帶著新兵,在一些不太險惡的地帶,和敵人攖鋒。”


    “事後,我意,打算將前輩立為一個大將軍,也會向前輩傾斜一部分的戰略資源,以及精兵猛將。”


    “雲端上城裏,出現了一千頭可以上戰場的龍鱗馬,這件事,我一直給前輩記掛著。”


    “至於前輩和馬明相處的如何,那以後再說,要是你們可以齊心共事,馬明將會是前輩的左右手,要是和馬明合不來的話,我也會給前輩單獨立一個灶台。”


    “都這個時候了,如前輩這樣的當世名將,總該要粉墨登場了。”


    被說了一句當世名將,王巍的心裏也是美滋滋的。


    明白人都清楚,王巍雖然沒有當世名將的名氣,但卻有當世名將的本事。


    元正又補充了一句說道:“到時候,張威和劉勇也會在前輩的麾下效力,如何指點天空戰車和大地戰車的進攻方向,也會落在前輩的肩膀上。”


    “希望前輩可以不厭其煩。”


    王巍聞後,心裏舒展了不少,其實帶領新兵這件事,王巍的心裏不是那麽的排斥。


    這麽多年了,王巍對於戰場上的事情,雖然熟稔,卻也沒有當年在西蜀之地那麽的熟稔,並沒有立即讓戰場,而是在戰場之外的地方,仔細感受了一下氛圍。


    王巍覺得,這一段日子,充實了不少,也讓自己的心裏更加有底氣了。


    唯一介意的事情,大概就是知曉秦廣魯悍然拿下舊南越。


    舊南越九郡,那可真的是一個不大也不小的地方,很多年前,那裏也曾經是一個國家。


    不過事後一想,秦廣魯又不是憑著自己的本事拿下舊南越之地的,要是沒有天空戰車和大地戰車開路,秦廣魯能不能越過九真橋,都還是兩說之事。


    再來說齊冠洲投降一事,這和秦廣魯也沒有什麽本質上的關係。


    是天境高手泰明讓齊冠洲知難而退,並且投降的。


    當王巍知道,秦廣魯被齊冠洲批評了一頓,還給秦廣魯帶去了許多的不愉快,王巍心裏反而是美滋滋的。


    盡管名義上,是秦廣魯率軍拿下了舊南越,可這個軍功雖然有,也不是秦廣魯一個人的,甚至,秦廣魯一個人的軍功,也沒有多少,並且還不實在。


    王巍應道:“既然主上如此信任我,到時候冀州之戰,絕對不會讓主上失望的。”


    越是這樣,元正的心裏就越是對不起王巍。


    換一個角度來看,其實李塵和傅玄黃的軍功,可以完完全全的落在王巍的頭上。


    元正探出手,頂梁柱下麵的麻袋呲溜一下過來了,當下,一股悠遠的茶香彌漫開來。


    王巍不解的問道:“主上這是何意?”


    元正道:“其實也沒有多餘的意思,這是我師兄閑的沒事兒幹,去秦嶺深處采摘的茶葉,反正我喝過了,比大紅袍要好。”


    “按照市場價的話,這一麻袋的茶葉,不敢說黃金十萬兩,也差不多了。”


    “這是我師兄,特意讓我給你帶過來的,也知曉,前輩是一個喜歡喝茶的人,一點心意,還請前輩笑納。”


    王巍深深的聞了一口,頓時就反應過來,這茶葉的檔次,還在大紅袍之上,雖然沒有當世名茶的名號,不過其品味價值,已經超越了當世名茶。


    可是,一看見是用麻袋裝起來的,王巍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這麽好的東西用麻袋來裝,有點不講究啊。”


    元正嗬嗬笑道:“不講究的人是我的師兄蘇儀,我估計裝黃金的時候,師兄蘇儀還是會用麻袋來裝的,那個人就是這樣。”


    “再者,秦嶺深處的地方,師兄對那裏比較熟悉,對於外人而言,可能覺得那裏非常的了不起,神秘。”


    “可對師兄來說,就像是迴家了一樣。”


    秦嶺深處的靈氣濃鬱,就連妖獸的血脈等級,都要比其餘地方的妖獸要強悍很多。


    其茶葉,幾乎是受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的產物。


    要是可以用價錢衡量的話,必然會讓許多的王公貴族搶破頭的。


    王巍顯得有些客套的說道:“真是讓蘇儀先生費心了。”


    元正打趣道:“哪裏的話,我師兄有真才實學不假,但這個人嘛,有的時候也挺無聊的,對於女人不感興趣,對寶貝不感興趣,唯獨對於一些土特產還有奇珍比較感興趣。”


    “在蘇儀師兄的心裏,再好的東西,都可以分享。”


    “也許我們兩個人覺得這茶葉的確非常的不錯,可在師兄的心裏,這茶葉,隻不過是用來喝的,沒有必要當做老祖宗一樣供起來,其人,心比較大。”


    王巍很克製的笑了笑,因為尉遲德已經入睡了。


    兩人推杯換盞,討論軍政大事,也頗為投機。


    還是在鍋裏多燜一會兒的肉比較好吃啊,元正心裏深深的這樣認為著。


    ……


    ……


    來到江南之後的蕭老爺子,有些觸景生情,在郡守府的大院裏,剛想要吟詩作對一首,就被出來的鍾南給打了個岔子,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靈感,煙消雲散了。


    轉過頭,對鍾南說道:“你給我端茶,為何非要選擇在這個時候來。”


    鍾南端了一杯茶過來,深夜,不適合喝茶,但蕭老爺子不管這些事情,反正已經抵達了天境,世俗的生老病死,對蕭老爺子,還真的約束不了多少。


    茶香沒有四溢,內斂在茶杯裏。


    蕭子珍走過來,和和氣氣的給爺爺按摩捶肩。


    鍾南有些無辜的說道:“難道這個時候,您想要吟詩作對一下嗎?”


    蕭老爺子無奈的笑道:“果然什麽事情都瞞不住你啊。”


    當初鍾南進入終南山以後,也是漫無目的的胡亂溜達,隻是聽說終南山腳下有許多士子,吟風弄月,舞文弄墨,打算以求學的姿態,前去和那些士子們好生交流討論一番。


    結果去了之後,才發現那些士子,多數都是一些沽名釣譽,並無真才實學的主兒。


    有一少部分的人,倒也算是不學有術,卻也難登大雅之堂,總之那一次,鍾南在山腳下或多或少的也收獲了一些東西,至於真正的大才,可能就在某個地方,喝的酩酊大醉入睡了。


    打算離開的時候,遇到了蕭子珍。


    結果還算是比較夢幻,鍾南看蕭子珍比較順眼,蕭子珍看鍾南也比較順眼。


    兩人相談甚歡,最後蕭子珍邀請鍾南去大山深處見爺爺。


    蕭老爺子第一眼看見鍾南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孩子,根骨清秀,少年早慧,絕非愚笨之人,心中有誌向,鐵劍卻無鋒芒,才華內斂,真元內斂。


    充滿了好感,再者,能讓蕭子珍產生好感的青年,蕭老爺子不喜歡也要喜歡一下子,兩人交流了很久,事後蕭老爺子決定將鍾南收其為徒。


    傳授其劍道,學問義理,把自己會的東西,幾乎都交代給鍾南了,也將蕭子珍交代給了鍾南。


    蕭老爺子來到這裏之後,鍾南的心裏是滿滿的感動,是真的很感動,差一點哭出來了。


    本來覺得,讓元正去大山深處邀請老爺子下山來到江南,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以老爺子的脾氣,打死都不會下山的。


    結果心中還是牽掛著鍾南和蕭子珍,於是乎,就來了。


    鍾南心裏知道,所以感動。


    蕭子珍柔和說道:“爺爺下山之後,就在這江南之地,多多逗留一會兒吧,青山郡已經是我們的了,爺爺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不過隔壁的雲海郡和煙波郡就不要去了,那裏不是我們的地盤,爺爺若是有時間的話,也可以去舊南越看看,那裏有南海,那裏有山水。”


    在蕭子珍看來,拿下青山郡和舊南越,幾乎都是靠鍾南的魄力。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鍾南當初第一時間判斷出了局勢,果斷的下令,拿下了青山郡和舊南越。


    當時秦大夫沒有想到這一點,黃明沒有想到這一點,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一點,隻有鍾南一個人考慮到了這個層麵,為此,蕭子珍深深的為鍾南驕傲著。


    此刻,也是變相的讓爺爺去觀賞一下鍾南的戰利品。


    話說得比較含蓄,可蕭老爺子自然能感受出來寶貴孫女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蕭老爺子和藹笑道:“知道了,既然下山了,就不會這麽快離開你們的。”


    蕭子珍頗為可愛的眨巴了一下水靈靈的大眼睛,這一副小女兒的神態,隻會在鍾南和蕭老爺子都在的時候,才會展現出來。


    鍾南心懷歉意的說道:“當初從大周歸來的時候,我就想要帶著子珍,返迴您那裏,去看望您的,結果半路上遇到了元正,然後我又留在了江南,順帶也和家族中的那些人斷絕了關係。”


    “本來想著,忙一段時間之後,就自然會有閑時間去看望您的。”


    “可怎麽也沒有想到,一旦忙碌起來,就會變得沒完沒了的,再加上當時的西蜀雙壁都在這裏,我也不好意思脫身,一旦脫身的話,很多事情不好交代。”


    “這件事,是我對不起您,還希望您重重責罰。”


    說這些的時候,鍾南是心平氣和的,一個人心平氣和說出來的話,都是真話。


    蕭老爺子憐愛的看了一眼鍾南,安慰道:“不要想的這麽多,我也曾年輕過,自然明白,忙碌起來之後就很難閑下來的窘境,我一個人在那裏也生活的很好,你們都是年輕人,外麵的世界才更加適合你們。”


    “去了我那個頤養天年,修身養性的地方,豈不是辜負了你們的大好年華。”


    鍾南微微低頭,心裏依舊自責愧悔。


    蕭老爺子繼續說道:“我本來覺得,你成為別人的謀士之後,大致會從一些陰暗詭譎的地方出謀劃策,怎麽也沒有想到,你直接立事了,成為了雲端之巔在江南的門戶。”


    “要是其餘的人,一開始便有西蜀雙壁這樣的當世名將在左右,就算不心虛,也會在很多地方上過於謹慎,放不開手腳。”


    “你做的不錯,並沒有將西蜀雙壁,當做西蜀雙壁來看,安排的事宜,也合情合理。”


    “以及你自己領悟出來的東西,你也能夠學以致用,深得元正的倚重,也得到了西蜀雙壁的愛戴,作為一個年輕人,我當年可沒有你這麽好的機緣造化,以及你這麽高的起點。”


    聽到蕭老爺子如此的認可自己,鍾南懸著的心,也總算是放下來了。


    鍾南也沒有刻意的讓蕭老爺子給自己指點迷津,一來是鍾南眼下還沒有需要被指點迷津的地方,二來,也是因為蕭老爺子自從鍾南出師的那一刻開始,就不打算給鍾南指點迷津了。


    人生的道路,需要自己去慢慢的領悟,初期被人指點迷津,貴人引路,這個沒有什麽,可是過了初期之後,一切都要看自己的本事和機緣造化。


    鍾南道:“聽說你去過雲端上城了,那裏的風景怎麽樣?”


    蕭老爺子狐疑的問道:“怎麽,你還沒有去過雲端上城嗎?”


    鍾南尷尬應道:“沒有,我從大周迴到江南,就一直留在了江南之地,過來過去,都在江南到處轉悠,沒有機會出遠門。”


    “我一直都聽說雲端上城是一座恢弘氣派,安居樂業的巨城,但也隻是聽說了,也不知曉,我抵達雲端上城的時候,會是何年何月了。”


    蕭老爺子哈哈大笑道:“你有這樣的遭遇,倒是真的奇怪,作為主子倚重的人,卻沒有去過主城,古往今來,任何一個謀士文官,都沒有你這樣的待遇啊。”


    蕭子珍在一旁打趣道:“大概是主上不打算讓鍾南去雲端上城吧。”


    蕭老爺子仔細品味了一下這句話,說道:“還真的有這個可能。”


    鍾南不解的問道:“這裏麵莫非還有什麽講究不成?”


    蕭老爺子這一次指點迷津了,嗬嗬笑道:“你想啊,你在江南之地,招兵買馬,擴充軍隊,又拿下了青山郡和舊南越,南雲江和黑水河上的水軍也不在少數,妖獸山脈裏的大小事宜,你也打理的井井有條。”


    “你來江南還不是很久,就已經幹出了這麽多的事情。”


    “可元正在雲端上城可以說是摸爬滾打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目前為止,隻是拿下了靈州和蒼雲城之地,論版圖之大,遠遠沒有你的豐功偉績大。”


    “估計啊,元正自己沒有幹出幾個漂亮的事情來,也不好意思讓你去雲端上城的。”


    聽到這話,蕭子珍和鍾南異口同聲的笑了。


    鍾南忽然間問道:“蘇儀先生,我一直聽說其名諱,未曾見過其人,您見過了,可否告訴我,那是一個怎樣的人?”


    蕭老爺子的神情微微一怔,仔細思考了一下。


    見到蕭老爺子的神情如此,鍾南心裏便已經知道,那位蘇儀先生,絕非浪得虛名之輩,在文人當中,也是真正的麒麟之才,甚至算是麒麟之才裏的麒麟之才。


    蕭老爺子很淡然的說道:“蘇儀的才華,幾乎與鼎盛時期的我,並駕齊驅,起碼,在你之上。”


    “那個人作為一個文官,可以走到文官的極致,作為一個武將,也會成為當世名將,甚至有一定的可能走到武將的極致。”


    “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


    “對外,可以攻城拔寨,對內,可以治國理政。”


    “其詩詞歌賦的水平如何,我暫不知曉。”


    “不過,精通天文地理,作為一個風水先生而言,當世,應該沒有多少人可以和蘇儀並駕齊驅。”


    “古往今來,都出不了多少蘇儀這樣的人。”


    蕭老爺子都已經如此的評價蘇儀了,鍾南自然也就知曉,蘇儀真正的水準了。


    倒也不是文人相輕,鍾南沒有那樣的毛病,眼下的鍾南,隻是武道修為還暫時上不了台麵,修行劍道,手中沒有重型殺器,真的讓鍾南帶兵作戰的話,鍾南和同時期的武將比較起來,也會是出類拔萃的主兒。


    蕭老爺子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的主子,氣運極強,估計往後,還會有不少的能人異士,進入雲端之巔的門庭裏,以後,也許會出現你的競爭對手,也許沒有。”


    “在此之前,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也不要去想爭權奪勢的事情。”


    “千萬不要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不過你和元正共事,也不會迷失自己的本心,他那個人,有著極強的感染力。”ъimiioμ


    鍾南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爭權奪勢,大多數當官的人都會去想這些事情的。


    黃明有這樣的想法,其實就連燕北都有這樣的想法,至於張工有沒有,暫時還不太好說。


    鍾南對於這種事情看的很淡,他雖然有誌向,可他的誌向是非常純粹的,幾乎沒有私心在裏麵,要說唯一的私心,大致就是蕭子珍了。


    不過鍾南許多舉措,也都一直克製著那些爭權奪勢的人。


    其實現在的鍾南,也不需要爭權奪勢了,瞎子都能看得出來,現在的鍾南,在雲端之巔這個門庭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別的不說,鍾南一旦開口,讓元正給他黃金百萬兩,元正給也要給,不給也要給。


    隻是蕭老爺子出於關心後輩的心態,這般提醒了一番鍾南。


    夜空靜謐,入秋以後,江南將會迎來一個綿長的雨季,到時候水戰一事,恐怕是要拖延一段時間了。


    謝華也還算是爭氣,並沒有讓大周的水軍,推進一步,當然了,謝華自己,也是守成有餘,進取不足。


    武王世子元青,率軍和大周的先鋒軍鏖戰,局麵幾乎也是五五開,誰也奈何不了誰,就算如此,江南的壓力依然一日一日的增加著。


    不久之後,鍾南也會麵對這樣的壓力,眼下倒是有人給他頂著這樣的壓力。


    一想起兵分兩路這件事,鍾南的心裏也是一陣頭大。


    蕭老爺子忽然間抬起了頭,看著星空,玩味笑道:“我本來以為,偷偷摸摸的來,不會遇見故人,結果還是遇見了。”


    鍾南和蕭子珍對視了一眼,兩人心裏都清楚,那個人是誰。


    下一刻,蕭老爺子已經消失不見了。


    青山郡,郊外。


    閑置的涼亭裏,點燃了燭火,桌子上也沒有什麽好酒好肉,就是一壺濁酒,搭配著二兩牛肉,一疊花生米,至於丫鬟仆人這些,更是遠在天邊。


    以戚永年的身份,如此招待多年未見的老友,實在是有些不講究啊。


    身為稷下學宮的宮主,卻幹出了江湖野遊才能幹得出來的事情。


    蕭老爺子來了,平靜無聲的來了。


    戚永年已經倒好了酒,和顏悅色的說道:“昔年一別,我以為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未曾想到,你也有了衣缽傳人,我也有了衣缽傳人之後,你我兩人,才可見麵。”


    “你來了,我很高興。”


    蕭老爺子走進涼亭裏,坐在戚永年的對麵,一切都和當年一樣,和當年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兩個人都上了歲數。


    抿了一口濁酒,很是暢懷。


    說道:“我看見你,也很高興。”


    戚永年說道:“既然如此,為何要銷聲匿跡,為何要躲在終南山深處,不出來見人呢,難不成,你不知曉,我一直都掛念著你。”


    蕭老爺子淡然應道:“可能是我在一個地方滯留的時間久了,就不願意出來了吧。”


    一邊說著,兩人各自吃了一塊牛肉,和一顆花生米,上了年紀的人,兩行清淚流淌而出。


    當初分別的時候,都是各自意氣風發的時候,如今相聚的時候,不敢說到了暮年,卻也是經曆了一個滄海輪迴。


    花生米,牛肉濁酒。


    這是兩人當初落魄的時候,做夢都想要的東西,卻偏偏得不到,偶爾得到了之後,兩個人可以為這件事高興好幾天,比學到了本事還要高興。


    戚永年笑道:“我在大周的時候,遇見過鍾南,也遇見過你的孫女蕭子珍,當時我想要將鍾南收為徒弟,給他傳授一些真本事,可經過試探以後,才發現,鍾南已經有了師傅,我隻能不甘心的離開。”


    “本來不知曉鍾南的師傅會是你,後來在江南仔細調查了一番過後,才確認是你,他做人做事的風格,太像你了。”


    蕭老爺子聽到這話以後,打趣說道:“你說你要給鍾南傳授一些真本事,怎麽不將你的擒龍功傳授給鍾南呢,這話說得有些虛偽啊,再者,你給武王世子傳授的本事,難道就不是真本事了嗎?”


    戚永年無奈的給蕭老爺子添了一杯酒。


    柔聲笑道:“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是和當年一樣的不正經。”


    兩人曾經遊學列國,兩人曾經跋山涉水,兩人曾經吃過同一碗麵,一人一半。


    比情人還要親密。


    蕭老爺子微笑道:“如今你的傳人是武王世子,我的傳人效忠於武王庶子,賬麵上來看,我的傳人,好像沒有你那麽的威風啊。”


    戚永年立即應道:“打住,不要這麽說。”


    “我的那個徒弟,無非就是家世背景好了一些,鍾南要是家世背景好一點的話,大致也不會弱於元青。”


    “再者,就兩人當下的成就來看,元青無非就是頂了一個武王世子的名頭而已,而鍾南,才是真正的雄主,拿下黑龍王,拿下妖獸山脈,拿下舊南越之地,賬麵上的成績,我的徒弟暫時還沒有辦法跟你的徒弟相提並論,也不要這麽的謙虛,過度的謙虛是驕傲。”


    蕭老爺子笑道:“這話說的,我都不知道如何反駁了。”


    戚永年道:“你都已經把我反駁了一輩子了,還想要如何反駁?”


    “做一個假設,要是鍾南在旅途當中,遇到了我的徒弟元青,你我兩家的傳人,一同共事,會是怎樣的一個局麵?”


    蕭老爺子淡然應道:“那將會是個老死不相往來的局麵,我的徒弟給你的徒弟打下手,他能咽的下這口氣,我都咽不下這口氣。”


    戚永年哈哈大笑。


    “話說,我打算在今年過年的時候,將鍾南子珍,還有青兒夏語,聚在一起,我們大家和和氣氣的吃一頓飯,見過一下各自的門戶,往後都是大爭之世了,日後立場如何,暫時是未知之數,在此之前,大家認識一下,也挺美氣,你覺得如何?”


    蕭老爺子想了想,點頭道:“這個倒也是可以,不過可以去我的終南山,其餘的地方就算了吧,大魏鐵鉤的細作如此之多,萬一被人抓住了把柄,年輕人的心裏也會挺難受的。”


    戚永年道:“我本來也是這麽想的,也一直想要看看,你居住的,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風水寶地。”


    蕭老爺子淡然道:“反正沒有你那麽氣派,不是大別院,就是武王世子的府邸,走到哪裏,都會被封為座上賓。”


    戚永年吐了吐舌頭,自顧自的喝了一杯,很嚴肅的問道:“老蕭,你說實話,你覺得我的徒弟怎麽樣?”


    元青,名頭響亮,出身顯赫。


    手中禦龍戟,修成先天罡氣和擒龍功,文韜武略,無二話可說,賬麵上的實力來看,天下幾乎無人能出其右。


    蕭老爺子道:“很是不錯啊,若非身份所限,恐怕眼下的成就,也不會弱於我的鍾南了,他也比較可憐,隻要他父王還在征戰,他就沒有機會超越自己的父王,短時間裏麵,也沒有辦法成為天境高手。”


    “攘外,暫時無兵馬可用,安內,元鐵山和自己大舅哥的關係,不說是勢同水火也差不多了。”


    “是一個苦命的孩子,不過以後的前途,也會非常璀璨的,畢竟是你親自挑選出來的人啊。”


    元青被人說成一個苦命的孩子,這倒是頗為罕有。


    戚永年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言道:“所言不虛,可我也不能讓他的父王戰死沙場,而且,元鐵山那個人看起來大大咧咧,對自己的兒子素來嚴謹,實際上很是護犢子,有風險的事情,向來不會讓元麟和元青參與其中。”


    “不過這件事也由不得元鐵山,立秋之後,我估計,皇帝陛下會給元青增加兵馬,讓元青率軍,走拒敵於國門之門的路子,要是打贏了,什麽話都好說,要是打輸了的話,鬼知道皇帝陛下會給元青穿什麽小鞋呢。”


    “就算是武王,也不能太護犢子了。”


    蕭老爺子不太在意這個事情,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也總會來。


    反而問道:“元正的幕僚蘇儀,你可曾見過,接觸過?”


    戚永年微微一怔道:“倒是聽說過這麽一號人物,還真的沒有見過,怎麽,你親自見識過了,還去過元正的雲端上城了?”


    “有何感想,說出來讓我聽聽啊。”


    蕭老爺子道:“按照輩分來說,蘇儀和我們屬於同時期的人,年歲上,相差不了多少,除卻武道修為不如我們,但其餘的,也不弱於我們,光是治國理政,文韜武略,就可以和我們持平。”


    “人家還懂風水玄學呢。”


    “可推演天機,也行雲布雨。”


    “與我們相處,叫我們一聲閣下,或是兄長都能說得過去,我們真的和人家同輩。”


    戚永年愣住了,有這麽一號人物,怎麽一直都聲名不顯。


    言道:“你為何非要強調那是我們的同輩?”


    蕭老爺子道:“他也是元正的師兄,可元正跟我們就不是同輩了,實際上非要扯關係的話,元正也能勉強算是我們的同輩。”


    戚永年:“……”


    “當初我在九真橋頭上試探元正另外一個師傅是誰,結果元正藏著掖著,對我的戒備頗重,始終沒有說出來,大致也看出來,我當時的試探之意了。”


    “莫非,你已經知曉了元正的另外一個師傅是誰。”


    蕭老爺子沒有明眼,手指頭有點牛肉上的油水,在桌子上寫下了兩個字,那兩個字,名曰鬼穀。


    戚永年如遭雷擊,瞪大了眼睛,說道:“你不是在跟我吹牛吧?”


    蕭老爺子淡淡笑道:“難不成,你還沒有感受出元正體內的龍遊之氣,以及縱橫兩股真元,縱劍術與橫劍術,他都掌握了。”


    “同境界之中,單論真元之雄厚,劍道之高低,元正真的是獨占鼇頭了,如果我所猜測不假的話,那位神仙前輩,恐怕也將《本經陰符篇》傳授給元正了。”


    “打破了一個慣例,任何一個慣例被打破,必然就意味著新的時代要來了。”


    曆代鬼穀門徒,都是一縱一橫。


    唯獨到了元正這裏,縱橫雙修。


    戚永年嘖嘖說道:“難怪那個小家夥不願意跟我說,原來他當時就算是說出來了,我也不會相信,這話要是別人跟我說,我也不會相信的,但是你跟我說,我是真的信了。”


    “如此,未來的天下大勢,元正真的有不可或缺之地?”


    蕭老爺子沉思道:“不僅僅是未來的天下大勢,興許就連未來的天上大勢,都有元正的一席之地啊。”


    兩位當世名宿,一時都有些感傷。


    上古結束之後,人間,再也不見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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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八章 故人有約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不過沒有誰懷疑這種能力的由來,畢竟,孔雀妖族最擅長的天賦本來就是鬥轉星移。她這技巧和鬥轉星移有異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這次化解曹彧瑋的攻擊之後卻並沒有急於攻擊,隻是站在原地不動。


    曹彧瑋眉頭微蹙,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銳嗎?在他以火焰化鎧之後,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擊,那麽,他就有把握用這種手段來製住她。電腦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app愛閱小說最新內容免費閱讀。但美公子沒有上前,讓它原本蓄勢待發的能力不得不中斷。


    戰刀再次斬出,強盛的刀意比先前還要更強幾分,曹彧瑋也是身隨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圓,並且一個瞬間轉移,就切換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對方攻擊的同時,也化解了對方的鎖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經在另外一邊。曹彧瑋身上的金紅色光芒一閃而逝,如果不是她閃避的快,無疑就會有另一種能力降臨了。


    拚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瑋拚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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