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看起來,和往常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同。


    似乎在他看來是如此。


    兩人安靜的吃了飯。


    他幾次看向她,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是,每每欲言又止,到最後也還是什麽都沒說。


    “言輕歌。”


    吃完飯過後,她叫住他。


    他沉默的看著她。


    “我曾經聽人說過,一個人的熱情是有限度的,給了一個人後就無法再平均給另外一個人了。而愛一個人是需要熱情的,你說,如果一個人曾經很愛另一個人,那麽,往後的歲月裏,他是不是也沒有熱情再愛別人了?”


    “你是什麽意思?”他的心底有些正經,聲音有些喑啞,其實更想問的是她是不是聽到了什麽,是想說什麽吧。


    紀念卻隻是笑笑,眼神看向窗外那一片白雪皚皚的天地,極輕的聲音裏好似還帶著歎息:“沒什麽意思,我隻是擔心我會成為局中人,為了一個不愛我的人,而無法再愛別人。”


    今天明明沒有吃魚,此時的言輕歌卻覺得好似如鯁在喉,看著她,竟一個字也無法成說。


    “人的一生那麽漫長,我就算會遇到不愛我的人,終會遇到愛我的人吧,倘若我將所有的熱情都給了那個不愛我的人,往後再無法愛別人,漫長年歲中,到最後,也隻能找一個感情不鹹不淡的人合夥過日子,你說,如果有朝一日變成這樣,這樣的一生多讓人難過。”


    她的年紀很小,小到在這樣的年歲談戀愛都隻能算是早戀,可是,她卻說著這些聽起來很哲理的話。


    而淺淡的聲音說出的這些內容,又是這麽的讓人難過。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許久才終於開口。


    “你的身體還沒完全康複,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她迴到房間,並沒有休息。


    一旁放著一堆衣服,都是女孩子的新衣服,不過已經洗過的,此時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在她昏睡時,言輕歌買迴來的,興許考慮到她醒來後要穿,於是便洗過了,一旁的兩個袋子裏是兩雙雪地靴。


    童杉給她的那份資料上到底有幾分真實?


    他這樣的事事周到,哪裏像是個不會照顧人的人?


    她忽然又釋懷,興許,是因為以前也照顧過別人吧。


    紀念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往外麵走去。


    出到外麵才知道,原來雪已經停了。


    她伸手抓起一點雪放在掌心,望著手心上的雪出神。


    她剛才的話,是指她也是指言輕歌。


    倘若他已經將所有的熱情都給了那個過往的人,那麽,她的愛情終究隻能被錯過;可是她也害怕,因為連她自己也不知,對言輕歌,她到底喜歡到什麽程度了,她害怕,沒有了他,她會不會也沒有了熱情再去愛別人。


    她距離十六歲的生日還差一個禮拜,人生明明還有那麽長的歲月可過,可她卻已經開始擔心以後再找不到一個彼此相愛的人過完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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