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赤日炎炎。


    官道的路麵仿佛被陽光曬得都有些發軟,使得輜重營滿載的大車時不時的發出吱鈕吱鈕的不堪重負聲。


    近千人行軍更是弄的官道上塵土飛揚,道路兩旁的雜草上也鋪滿一層薄薄的浮土。


    滾滾的熱浪讓戰輝汗如雨下,臉上落著的塵土和汗水交織在一起形成了道道汙痕。


    雖然有些狼狽,但戰輝的心情卻不錯,嘴裏不停地哼唱著沒有吃沒有穿,自有那敵人送上前,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如今新軍軍卒可都是青壯,都是些無底肚,即使讓這些人吃個半飽,一天糧食的消耗量也是驚人的。


    何況想要早日成軍,那就得日日操練,這一練吃的就更多了。


    沒有黑旋風的這些賊贓,幽州補上的那些糧草根本維持不了多久。


    如今有了這麽多錢,不但可以吃飽,還可以吃好,不但士氣高漲,練兵的效果也會提高。


    紅秀在一旁被戰輝哼唱的實在是忍不住了,掏出手帕遞給戰輝,“你先別唱了,不怕灰塵吃多了嗆嗓子嗎?”


    戰輝扶了扶頭盔,沒有接過紅秀遞過來的手帕,“還有二、三十裏就到幽州了,現在擦了也是白擦,不如迴府沐浴來的爽快。”


    紅秀收起手帕,“那也不許你再唱了,就是繳獲了些賊資,至於這麽高興嗎。”


    “你是不當家不知財米油鹽貴,不養兒不知父母恩。


    曾經有位善使巨大錘的女戰士說過,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


    這句話簡直就是至理名言,沒錢,咱們新軍練起來那是事半功倍。


    有錢就不一樣了,吃的好喝的好,士氣就高漲,士氣高漲操練的效果就好。


    不用到年底,其他三州的軍府的府兵我不敢說,但現在這一萬多新軍妥妥的練成精銳。”


    紅秀嗤笑一聲,“你是怎麽說都有理,到時候軍械案查完,和你追繳這些銀錢,你自己想辦法。”


    戰輝嘴一撇,“這些錢是黑旋風的賊贓,和軍械案有什麽關係。”


    “黑旋風連地底的軍械都不知道,你覺得這麽多錢說是他的賊贓有人信嗎?”


    “檄文是和這些錢放在一起的,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我信。”


    紅秀見戰輝一副無賴的樣子,幹脆不理戰輝了,反正讓戰輝不唱曲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此時幽州府邸內的侍女和傭人們,不比行軍路上的軍卒們輕鬆多少。


    因為大武的皇太後和鎮北王的王妃領著一眾皇室宗族浩浩蕩蕩入駐了府邸。


    府邸內原有的侍女和傭人,雖然不能近身伺候皇太後,但是遠遠的偷偷看上一眼就已經很激動了。


    所以全都跟打了雞血一樣,把宅院裏裏外外收拾了不知道幾遍,打掃的幹淨的不能再幹淨了。


    若不是皇太後隨身的張少監見太後有些睹物思人,下令讓這些侍女和傭人退下去,天知道能打掃到什麽時候。


    漫步在重新恢複了平靜的府邸,皇太後的眼圈愈加發紅。


    景色雖然依舊,可卻已物是人非,三十年前在這座府邸內意氣風發的心愛之人已經成了先帝。


    而自己也從豆蔻年華的小娘子變成了是一個垂垂老婦。


    “太後,奴婢知道您睹物思人,又迴想起和先帝琴瑟和鳴的時候了。


    可您一路勞累,不要再過度思慮了,不然怕是要傷了身子的。”


    太後無奈的歎息一聲,這長廊、這魚池、這涼亭,處處都有先帝的影子,怎能讓人不想呢。


    張少監見太後不理會自己有些焦急,太後要真有些閃失,那可真要了親命了,想要開口再勸勸,卻見太後對自己擺了擺手。


    “時隔多年故地重遊,有些感慨罷了。待會我自己在府裏走走,你去照看照看王妃吧。”


    張少監聽了臉色頓時成了苦瓜,“太後,奴婢在您身邊陪著吧,有什麽事需要吩咐,也方便些不是。”


    太後搖了搖頭,“在自己家裏轉悠能有什麽事,不要過於擔心了。”


    “太後,奴婢鬥膽勸一句,先歇歇不成嗎,護衛都是穿的便裝加之府邸又大,還沒完全安排好呢。


    這要出了什麽危險,奴婢,”


    太後打斷了張少監,“這是我自己的家,我比你們誰都熟悉。


    再說我又不出這宅子,出不了事的,你就不要再囉嗦了。”


    張少監是一個頭兩個大,這太後咋還使上小性子了,見太後往後院走去,隻能偷偷跟在後麵。


    隨著距離軍營越來越近,戰輝發現自己的部族親衛和輜重營的軍卒們都挺胸抬頭打起了精神,覺得挺有意思。


    有點像是大哥頭一次參加工作,開了第一個月的工資著急迴家和弟弟妹妹顯擺的感覺。


    這陣勢不知道的以為打了多大的勝仗呢,如果知道連支弩箭都沒放出去一支,估計會驚的下巴掉滿地。


    不過畢竟收獲頗豐,傲嬌一些也是應該的。


    戰輝琢磨一下,派巴雅爾先行迴營通知一聲,搞個得勝歸來的儀式。


    紅秀對戰輝的這個做法嗤之以鼻,這一來一迴全是行軍,這算哪門子的德勝。


    戰輝見紅秀一臉不屑,有些不滿道:“喂,你那是什麽表情,對我的安排有意見嗎?”


    “你是主將,我能有什麽意見,不過你是不是對得勝歸營有誤解啊。”


    戰輝用馬鞭頂住頭盔向上抬了抬,“不是非得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死傷些兄弟才算得勝。


    咱們這種兵不血刃,還能有大批繳獲,難道不比死傷些兄弟得來的勝利要好嗎。


    咱們第一次出征拉練,表現的已經很好了,這一路沒出什麽亂子不說,在曆州城裏把那些州兵逼到角落裏,更是屬於超長發揮了。


    平日裏列陣的操練怕是都沒有那天來的利落,這些兄弟怎麽就受不得迎接了。”


    紅秀斜了戰一眼,“你說的話多,你有理。


    不過出征的時候是兩千五百人,現在迴來的是一千人。


    你搞這個儀式是迎接將士,還是迎接你繳獲的這些賊贓呢。”


    “兩者皆有,見了這也多的繳獲,以後兄弟們才願意出去不是。


    不然出去拉練一場,挨那麽大的累,連頓肉都混不上,那以後誰還願意出去啊。


    你信不信,咱們待會迴了營,沒出去的,見出去的得了賞賜,再安排人去接替留在曆州的兄弟,肯定全都嗷嗷的往上衝。”


    紅秀眼角抽動,“你這是真打算把他們培養成匪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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