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城頭,司馬唐雖然臉色平靜,但在心底裏,已經緊張無比。在他旁邊的司馬嚴,一直沒有開口,但同樣的,緊張之色都藏在了胸膛。


    「讓他們走近一些。」


    城頭上的一個大將,剛傳完話。卻哪裏想到,城下的那位東楚軍參,根本沒有靠近,反而是開口冷笑。


    「莫非,當我等是傻子了?就這麽走入射殺的範圍?司馬唐,你聽著,若是不獻城,便殺了你的老妻大兒,祭旗攻城!」


    「爾敢!」司馬唐咬著牙。先是看了看哭喊的瘦弱中年,又抬頭往後麵,看了看那位老婦。那老婦的臉龐,似是很熟悉。


    隻可惜,城外的楚人不靠近,他根本看不清楚。


    「嚴兒,你可有辦法。」


    「沒有。」司馬嚴直接搖頭。搖頭之後,似乎覺得不對,又急忙補了一句,「父皇,城外的楚軍,很可能是在設圈套。極有可能,會有一支楚人大軍在埋伏,若是開了城門,隻怕大事不妙。」


    司馬唐皺眉轉身,並沒有迴答司馬嚴的話。


    「羅豐,你帶五千人,藏在門後。隻聽朕的命令,便立即出城衝殺!切記,不得傷及那對母子。」


    「陛下放心。」一個大將抱拳,穩穩走了下去。


    在旁看著的司馬嚴,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隱約之間,有股失寵的頹敗感,蔓延了全身。


    「嚴兒,你放心,哪怕真是我的兒,你的太子之位,也不會更換。畢竟,他現在更像個民夫了。」


    聽到司馬唐的這一句,司馬嚴才轉憂為喜,連連點頭。但他沒有看見,在看不見的角度,司馬唐嘴角露出了冷笑。


    「父皇,已經準備好了。」不久後,司馬嚴已經自覺地參與其中。


    司馬唐靜靜看著城外,許久,才收迴了目光。..


    「嚴兒,往城外打一輪投石。」


    司馬嚴怔了怔,「父皇,這是空矢了。」


    「無事。」


    轟隆隆,沒多久的時間,在城裏的連排投石車,便將一輪投石,唿嘯著打去了城外。


    果不其然,押著那對母子的楚士,一時間錯開了目光。


    「開城門!」司馬唐咬牙。


    兩扇城門,一下子大開,大將羅豐,領著五千騎兵,怒吼著往城外衝去。


    在城頭上的司馬唐,緊張地挪不迴目光。


    這已經是現今情況之下,最好的辦法。別說什麽為了母子獻城,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當然,他也害怕誤殺,若真是他的兒子,最後的血脈。死了的話,可是要捶胸頓足的。


    還好,羅豐沒有讓他失望,五千騎兵眨眼之間,便殺到了陣前。而那隊楚士,不過二三百人,見著此番的兵威,驚得無以複加。


    「快,把人帶迴去!」


    「來不及了!」


    「父皇,楚人的大軍!」這時,在旁的司馬嚴,驚喊開口。


    司馬唐眼皮一跳,果不其然,有一支浩浩的東楚大軍,同樣騎著快馬,往城門衝殺而來。


    「父皇,我早說了,這定然是陳九州的詭計。」


    司馬唐咬著牙,並沒有理會司馬嚴的話,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那對母子身上。


    有一個楚士,忽然抬了刀,便往瘦弱中年的身上砍。


    「救人啊!」司馬唐目眥欲裂。


    慶幸的是,楚士的刀剛劈下,那瘦弱中年,被砍了一刀,便聰明地翻了幾個滾,避開了殺勢。


    等幾個許昌城的騎兵衝來,把他扛上了馬,司馬唐才鬆了口氣。


    隻要沒死,那便還有機會。


    「咦,那老婦一動不動。」


    司馬唐皺了皺眉,實話說,他並不需要什麽老妻,要的,無非是一個血脈。至於老妻死不死,他並不在乎。當然,能順手救下的話,權當是行善積德了。


    被救迴的老婦人,離著城關越來越近。


    當看清楚老婦的容貌之時,司馬唐整個人,一時間如遭雷擊。並沒有錯,這老婦,便是他曾經的王妃。隻是不知為何,淪落到了這副淒慘的光景。


    也就是說,那個瘦弱中年,當真有可能,是他的兒子!


    「司、司馬唐!」那老婦抬了頭,痛泣著看向城關。


    司馬唐皺了皺眉,麵色一時不喜。在當年,他對這位王妃,並不見得多好。為了大業,以至於讓這對母子,留在許昌城裏做人質。


    當然,在那會的時候,他並不知道,自個會有了絕戶的禍事。


    「你便是個賊子!」老婦人抬頭大喊,忽然之間,便在馬上,直接翻了下去。


    砰的聲音,震到了司馬唐的胸膛裏。


    那老婦人頭破血流,死的不能再死了。


    「該死,該死!快,大軍迴城,把城門立即關上,小心楚人奪了城門!」司馬唐臉色焦急,一邊喊著,一邊往城牆下走去。


    走下城牆的,他的心底又變得極度激動,好不容易的,終於是尋迴了一個兒子,要後繼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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