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虎遠沒有想到,在這等的情況之下,陳九州居然還敢兵行險著。


    “抬弩!”董虎冷靜地開口。


    六七萬人的西隴大軍,雖然沒有了馬,但同樣是強悍無比。


    昂——


    這時,沒等西隴人的動作,遠遠的,從山上的位置,又是一陣陣的箭雨拋射而下。


    “魏國大軍在此!休傷我友邦!”司承滿臉是血,帶著分出的三萬人,怒吼著往山下衝。


    離著不遠,原本還有些垂頭喪氣的司馬默,見著了這一幕,不由得重新激動起來。


    一個個趙國軍參,也紛紛催促著軍士,繼續圍堵山上的北燕叛軍。


    “收弩!”董虎咬著牙,“全軍後退!”


    雖然說馬上為騎,下馬為步弓,但同樣,有一個很大的弱點,那便是下馬之後,並不能算標準的步弓手,畢竟,連鐵盾都沒有。


    陳九州早就看穿了這一點。他要的,便是隔絕開十幾萬的西隴鐵騎,分割戰場。


    眼下,由於火勢越來越旺,那些西隴人的馬匹,已然是一片驚嚇,根本不能作戰。


    而外頭另有的六七萬鐵騎,同樣是隔著火勢,無法衝來馳援。


    “殺!”


    三萬人的琅琊營,徹底堵住了去路,而司承帶著的三萬人,一撥撥的箭雨之下,不斷有西隴士兵倒在血泊中。


    待離得越來越近,司承才讓人收了弓,換上盾刀,配合著東楚的三萬人馬,殺入敵陣之中。


    “陳九州!這是你布下的局!”董虎披頭散發,立在火光之中,滿臉盡是怒意。


    多好的局勢,偏偏讓陳九州給攪了,如何能不生氣!


    “西隴鐵騎營!隨我殺過去!”


    乓!


    董虎棄了袍甲,露出壯碩的上身,提了一杆長錘,便怒吼著帶兵迎上。


    “琅琊營!死戰不退!”


    這時候,陳九州也顧不得了,若是哪邊喪失了士氣,定然是一場慘敗。


    “魏人不滅!”司承沉著臉,帶著三萬的魏軍,殺得虎虎生威。


    即便附近,有一條條的火蛇攀爬,即便熱得人渾身滲汗,但雙方你來我往,直直殺到了天色將明。


    “陳九州!”董虎提著長錘,連著砸爛了兩個楚士的腦袋,怒吼著朝陳九州掠來。


    陳九州麵色不變,冷冷看著董虎的動作。


    董虎今天若是不死,放在以後,絕對會成為一方大敵。


    “若非看在你救過吾父的麵子上,你早死了!”董虎長嘯一聲,手裏的長錘,往陳九州的方向掄掃。


    鐺。


    高堂貫舉著劍,蕩開董虎的攻勢,冷冷擋在陳九州麵前。


    一旁的左龍,已經搭起了金弓,金箭驀然間穿透而出——


    喀嚓。


    董虎長錘一掃,將金箭砸落在地。這時候,他卻不敢再往前,複雜地掃了陳九州幾眼,迅速往後退避。


    天色徹底亮透,借著火油,燒了足足兩個時辰的熊熊烈火,也慢慢趨於熄滅。


    六七萬的西隴鐵騎,在東楚和魏國的合力剿殺之下,由於沒有盾擋,幾乎死傷過半。最慘的,還是那些西隴良馬,至少有數萬的馬屍,躺在了血泊之中。


    “陳相,司承,你二人快快殺了這個西隴小兒!”遠在山上的司馬默,一直留意著下麵的局勢。


    此時,見著西隴人吃癟,差點沒笑出了聲。


    軍陣裏,董虎昂著頭,艱難喘了口氣。


    “陳九州,大勢不可逆。趙國的地勢,注定是要被滅亡的,你若是識趣一些,不如這樣,我介紹你加入我等,與西隴,北燕,來個三國同盟,如何?”


    “不好意思,本相不和野狗玩。”陳九州淡淡開口。


    三國同盟,西隴和北燕尚且還算鄰國,他東楚算怎麽迴事。退一萬步說,有一天被趙國遷怒,按著頭來打,他可不敢指望,這所謂的兩個結盟國,會千裏迢迢來幫忙。


    騙傻子呢。


    董虎驀然大笑,眼色裏有了些失落。繼而,他吹起了一聲長哨。


    還算那頭巨大的烏色烈馬,驀然間翻過了火蛇,奔襲到董虎麵前。


    董虎冷冷上馬,凝望了陳九州一眼,迅速騎著馬往前而去。在他的後頭,不少西隴將士,趁著火勢漸滅,也迅速尋了機會,跟著離開。


    隻可惜那幾萬的烈馬,裹著厚厚的鐵甲,大多是燙死的。


    “馬倫,你帶著一萬人,守在山下,若西隴迴軍,便先拋射箭雨,退迴山林。”


    “陳相放心。”馬倫認真點頭。


    陳九州唿出一口氣,這一場夜戰,東楚的琅琊營,同樣是損失慘重,至少死了近萬人,而魏國,也同樣死了一萬多。


    帶著剩下的人,和司承對視一眼之後,兩人迅速奔赴山上,與趙國大軍合軍一處,剿殺著要衝下來的北燕叛軍。


    “若非是有陳相……對,還有魏國,我趙國當真是大難臨頭。”司馬默重重歎息。


    若是先前他早入山林,哪裏還有這等的禍事,偏偏是那等虛名,讓他托大了。


    “盟主,戰況如何?”這時候,陳九州可沒有心思,來聽著司馬默吐苦水。


    要知道,戰局遠遠沒有勝利,在山腳下,董虎肯定要休整一番,再伺機而動。


    “算是穩住了,但傷亡……接近了正比。這一批扮成門徒的北燕人,分明是經過了苦訓,才會有這般的殺氣。”


    陳九州抬起頭,看著麵前的情況,目光所及,盡是層層疊疊的屍體,染紅了附近的林木棘草。


    換句話說,西隴國的這一次叛變,算是徹底紮住了趙國的胸口。


    至少,當年的天下第一大國,已經有些垂垂蒼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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