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狗屁議事,足足議了幾個時辰,大多是喝著美酒,偶爾醉醺醺地吐出兩句。


    坐在小馬紮上,陳九州昏昏欲睡。


    直到一個趙國軍參良心過不去,給他捧來了一盅酒。


    陳九州抬著頭,一飲而盡。


    “那便,且散去吧。”司馬默舒服地吐出口氣,這一番的天下會盟,他是滿意的。


    不僅是那些中原大國,連著西隴的,南陲的,幾個小國家也很給臉的來了。


    那位最近聲名鵲起的陳九州,還以身代君,七千裏奔赴,嘖嘖。


    想到這一茬,司馬默轉過頭,卻發現陳九州依舊穩坐在馬紮上,不移動半寸。


    司馬默難得心頭微微愧疚,“噢對了,陳相,今日且去休息。東楚的營帳,早些時候,已經讓人設置好了的。”


    陳九州這才起身,不卑不亢地點了點頭。


    許多國君,依舊臉色玩味,瞅著陳九州的目光,越發的不善。特別是徐泊,估摸著再瞪一會,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在一個趙國軍參的引路下,陳九州很快走迴了東楚的營帳,如俞龍趙麟這些人,早已經被安排好。


    “陳相!無事吧?”


    不僅是俞龍趙麟,連著左龍和高堂貫,也從黑暗處露出身子,臉色帶著微微焦急。


    “無事的。”陳九州微微一笑。


    一場議事,他算是看出來了,司馬默這人雖然城府頗深,卻極好麵子,若是東楚在這裏出了事情,他必然會被人詬病。


    所以目前來看,還是相對安全的。


    哪怕是徐泊,也不敢在這等時候發難,以免成為眾矢之的。


    “列位,今夜且好好休息一夜。趙麟,安排值夜的人手,三隊輪值吧。”


    趙麟臉色微喜,三隊輪值,那麽手下的這幫人,近乎能好好休息一番了。


    “左龍貫兄,你二人也不用一直守著,留一個,去一個休息。”


    陳九州打了個哈欠,今日的狗屁議事,坐在小馬紮上,他難受得很,揉了揉屁股,都快硌成麻花了。


    垂好衣服,陳九州剛要入睡。


    這時,卻聽到外頭,傳來了東楚軍參的通報聲。


    “講。”


    “陳相……趙國那邊,派了兩個女子來侍寢。”


    “不用,讓她們迴去——”


    未等陳九州的話說完,一道窈窕的身影,已經率先走入軍帳,跪在陳九州麵前。


    “陳、陳相,若是我等伺候不周,迴了營,便是死罪。”跪地女子聲音發顫,不時抬起姣好的麵容,綻放出媚態。


    陳九州心底一個咯噔,急忙晃了晃頭,把腦子裏的雜念晃去。


    身處異鄉,這時候要是掉鏈子,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這些侍寢的姑娘,極有可能是目的不純,若是有機密被不小心被探出,可就真的完蛋了。


    抬起頭,陳九州看著軍帳外,另一個久久站立的窈窕身影,胸口越發不適。


    佳人當前,說不心動是假的。


    為了大業,陳九州隻能默默含淚,把軍參喊進來,將人送去了旁邊的空營帳裏。


    “走吧,陳相需要休息。”軍參目光發冷,把軍帳裏的女子推出來後,堆著另一個久站的女子,凝聲開口。


    若是陳九州此刻看見,必然會吃驚無比。


    外頭站著的女子,居然是他的老熟人——許茹,那位在西山郡遇到的故人。


    此刻,許茹的身子微顫,鬆了口氣後,隻能跟在軍參後麵,走入了空營帳中。


    “你很高興?不用侍寢了,你莫非是很高興?”先前入軍帳的媚態女子,聲音發冷。


    “奴、奴家不敢。”許茹急忙垂頭。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著來日,去和長陶公主告狀吧?沒用的,你想入趙,想取得趙國牙牌,想讓你的老父安養天年,隻能立一次軍功!而侍寢,便是最快得來的軍功!”


    “可笑你許家無男丁,委屈了?”


    “不委屈。”許茹堅定地抬頭。


    “莫要想了,趙國裏便是如此,想要牙牌,隻能自個攢來軍功。我等會再去看一看,天殺的,那個東楚的陳九州,莫非是天閹不成?居然無視本姑娘的媚態。”


    天閹啊。


    許茹心底一聲歎息,驀然想起了那個在西山郡的男子,雖然也是天閹……但行事之間,是何等的豪氣。


    “得,睡了吧,陳九州就是天閹!”媚態女子從外麵走迴,嘴裏喋喋不休,“若是換成其他的國君,早就撲上來了。”


    許茹沉默地點點頭,不敢寬衣,隻能縮在營帳角落裏,抱著膝蓋,迷迷糊糊睡到了天亮。


    待揉著眼睛走出營帳,許茹不免好奇,轉過頭往中軍帳看了一眼,可惜,那位東楚的陳九州,似乎還未睡醒。


    “且離去吧,我家丞相說了,昨夜侍寢之事,他會替二位打遮掩。”軍參不耐煩地揮手。


    一瞬間,媚態女子換上了眉開眼笑的神色,拖著許茹的手,匆匆往前跑了出去。


    陳九州伸著懶腰,從營帳裏走出,剛好看著兩個轉身離開的侍寢姑娘,心底又是一陣無語。


    若是昨夜大膽一點,或許世界就不一樣了。


    “趙麟,有無趙國軍參來通報?”


    “迴陳相,並無。”趙麟認真拱手,“先前我便過去問了,今日似乎是天時不好,欲要下雨,所以本營裏沒有任何議事。”


    陳九州怔了怔,抬起頭來,發現在頭頂的上空,果真密密麻麻聚來了烏雲。


    一場入秋的急雨,似要洶湧而來。


    “徐國那邊呢?”


    “探了,無任何動作。”趙麟再度拱起雙手。


    “那便傳令下去,諸將士多休息一日。”


    搖了搖頭,陳九州頗為無奈地重新走迴營帳,什麽狗屁天下會盟,一個個都心懷鬼胎的。


    若非是為了東楚安定,他壓根兒懶得來。


    豎子,不相為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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