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人殺我趙國軍參!罪大惡極!”一個怒氣衝衝的統領,走近向金甲男子通報。


    陛下?趙國?司馬默?


    “住口。”司馬默臉色淡然,並無半分動怒之色,“定然是爾等,怠慢了大楚天軍。”


    陳九州微微愕然。


    連著司馬默身後,不少麵龐威儀的人,也稍稍露出了異色。


    陳九州側過目光,居然看見了老熟人徐泊,正巧,徐泊也抬起頭,兩人四目相對,幾乎要撞出火花。


    “這位,便是陳相了吧?”司馬默堆上笑容,顯得極為客氣,“天下會盟,朕早就盼著東楚來了。此番陳相能親至,更是大喜啊。”


    “陛下,外臣誠惶誠恐。”


    “哈哈,陳相帶兵安天下,朕也神交許久了。來,一同入座。”


    “換個軍參來,東楚乃是天軍,豈可怠慢!”末了,司馬默又迴過頭,冷冷衝著後麵開口。


    幾個近些的統領,皆是神色倉皇地點頭。


    “陳相請隨我入軍帳。”


    陳九州微微拱手,心情並無多大的波動,他不是傻子,司馬默這麽做,無非是撐著盟主的臉麵罷了。


    否則天下人聽說,堂堂來會盟的東楚,居然受了冷遇,趙國必然會受到詬病。


    “哈哈哈,諸位皆入座!這一次我等天下會盟,想必那魏國的賊子,早已經嚇得瑟瑟發抖了吧?”


    司馬默的聲音一落,四周圍的人,都發出快活的笑聲。


    陳九州笑不出來。


    十餘個國家,欺負一個內憂外患的魏國,何來的自豪感。


    不知是有意無意,東楚的席位,在最末端的位置,居然和徐國靠近。


    待陳九州坐下,旁邊的徐泊,已經投來複雜的目光。


    “徐兄有禮。”


    徐泊動了動嘴巴,“陳九州,朕想問一句,你什麽時候才會死。”


    “徐兄這是為何?”


    “你護不住東楚的,你再如何強勢,終究是東楚國君。”徐泊凝聲開口。


    “徐兄也攻不下東楚,有我陳九州一日,徐國便永遠無法南侵。對了,上一次徐兄隻差一些,便要攻破廣陵,想必徐兄後麵也查到了,我所來的援軍,不過是七萬民夫罷了。”


    “實則,徐兄是被自個嚇退的。”


    “你——”


    徐泊臉色憤恨,卻又無法反駁,那一次,確實是誤判,導致全盤皆輸。


    “陳九州,別得意。”徐泊眯起眼睛,突然起了身,冷冷退到後麵,一動不動。


    陳九州頓了頓,也一下子明白了徐泊的意思,索性懶得再看。


    終於,原本高談闊論的司馬默,注意到了後麵的動靜,微微皺起了眉。


    “徐兄?這是何意。”


    徐泊拱手,聲音裏帶著些許憤怒,“敢問盟主,我等是否天下會盟?天下諸國國君,歡聚一堂?”


    “自然是的。”


    徐泊眯起眼睛,揚起了手,指向旁邊巍然不動的陳九州。


    “再問盟主,此人可是國君?”


    徐泊的這一句,果然,讓原本和諧的軍帳,一下子變得竊竊私語起來。


    按理來說,哪怕整個東楚是陳九州做主,但不管如何,陳九州也縱然不是國君。


    “既不是國君,如何能與我等平起平坐!”


    徐泊的一番話,瞬間得到了不少迴應,特別是那些中原之國,原本便是倨傲無比。


    “盟主,徐兄說的不錯,陳九州並不是一國之君,斷然不能入軍帳。”


    “趕出去如何?不過帶著一萬亂民,能起什麽作用?”


    “羞與為伍啊,盟主。”


    一時間,唇槍舌劍般的聲音,齊齊朝著陳九州而來。


    陳九州麵色如常,並無任何變化。


    這些人,無非是想討一份優越感罷了。


    “這樣啊。”司馬默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列位說的也有道理,但東楚陳相,向來是有盛名的。”


    “陳相,不若委屈一下?”


    “願聽盟主吩咐。”陳九州淡然拱手。


    “好,陳相果然識大體。來人,尋一個小馬紮來,讓陳相坐後一些。”


    不多時,有軍參抱來一張小馬紮,走到陳九州麵前。


    陳九州謝了一聲,搬起小馬紮,平靜地坐在後麵。


    似乎被穿了小鞋,小馬紮極其不穩,每隔一下,便會發出“嘰嘰呀呀”的搖晃聲。


    讓那些會盟的國君,笑得無比快活。


    徐泊得逞地扭過頭,看向陳九州的目光,充滿了解氣。


    “那位……東楚丞相,莫非是臀下生了瘡麽?哈哈哈!”


    “朕覺著,應該是陳相打抖了?”


    “聽說東楚乃化外之邦,即便是國君,都是坐草席的。”


    “哈哈哈——”


    司馬默饒有興致地抬起頭,看向陳九州的方向,當發現陳九州一臉雲淡風輕的時候,心頭微微有了些驚奇。


    該是怎樣的人,才能做到這般的雲淡風輕。


    “陳相,那便先委屈一下。”


    “盟主勿憂,本相坐得很舒服。”


    “那便去陳相豎起耳朵,認真來聽罷?”又是一個中原國君,訕笑著開口。


    陳九州禮貌地抱拳。


    天下大勢,乃是一場無差別的吞並。


    別看這所謂的天下會盟,卿卿我我的,若有一日,契機來到,那麽便會大國吞並,各自征伐不斷。


    到那時,又該有不少國家,徹底被亡國。


    在這一點上,陳九州隱隱有些慶幸。


    東楚身處南陲,吞並的對象,或者說謹防被吞並的對象,都隻有一個,那就是徐國。


    地理位置,實則是比那些所謂的中原上國,要優越多了。


    “那位北燕的?為何還沒到?”司馬默環顧一圈,突然想起什麽,越發有些不喜。


    如果說在中原之地,趙國還有對手的話,那隻能是北燕。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陳九州微微一怔。


    認真說起來,他和北燕的仇怨,似乎是不少的,燕國之狐賈文龍,逃難公子慕容鹿,這都是解不開的梁子。


    “盟主,北燕國君,慕容盛已經到了帳外!”進來報告的軍參,話剛說完。


    霎時間,一聲迎接的牛角長號,便突兀地響了起來。


    司馬默沉著臉色,沒有任何要迎接的意思,反倒是靜靜坐著,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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