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頭伏在陳九州的胸膛上,夏驪隻覺得臉色燙紅。


    為了掩飾尷尬,她隻得又咬牙切齒地啐了一句。


    “呸!亂臣賊子!”


    陳九州有點無語,“老牛耕完了田,這便開始遭嫌棄了。”


    “你、你胡說什麽!”


    “嘿嘿,夜色撩人,本相與夫人,不如再安歇一把?”


    “安個鬼!”夏驪努著嘴,聲音明顯沒有底氣,“你再胡說,我便走了!”


    陳九州歎了口氣,隻得把夏驪抱在懷裏,享受難得的靜寧。


    “對了陳九州,皇弟也束發之歲了,該選妃了。”片刻,夏驪突然吐出一句。


    “選妃?太早了吧。”


    “早什麽,南梁的那位帝家,聽說沒到束發之歲,都已經納了幾位妃子了。”


    古人的觀念便是如此,傳宗接代,巴不得早生幾個孩子。


    “怎麽,你有合適的人選?”


    先帝與太後殯天,理所當然,小舅子的婚事,要輪到他和夏驪來操勞。


    “這倒沒有,本宮隻是問你的意見,若是你想以國聯姻的話,務必要認真甄選。”


    古往今來,與他國聯姻的事情,司空見慣,如東楚這等小國,這時候尋求大國聯姻,倚為保護,似乎是挺不錯的法子。


    至於對象,也隻有徐國了。


    但陳九州不想如此,聯姻一成,勢必將東楚與徐國,牢牢捆綁在一起。


    “容本相好好想想。”


    夏琥選妃,無疑是件大事,甚至可以說,與東楚社稷息息相關,可馬虎不得。


    “本宮聽……你的。”


    “喲,夫人,這是夫唱婦隨啊。”


    夏驪氣得起身,照著陳九州的手臂,狠狠掐了一把。


    丞相府內,頓時響起了陳九州的慘叫,以及綠羅一眾婢女的開懷大笑。


    ……


    “若是以往,東楚何曾見過此等景象!”坐在酒樓靠邊位置,賈和開口驚歎。


    東楚大敗南梁,不僅暫時穩住了東楚江山,更是吸引了不少商人來楚,收購楚地的獸皮,籽油,運銷他國。


    而在其中,又以徐國商人為最,由於兩國通商的關係,越來越多的徐商蜂擁而至。


    “不過陳相,我聽李隆的報告,許多徐商仗著國威,不斷殺價,鬧得有點過分了。”


    “我昨兒還揍了一個,一貫錢要買十斤籽油,我都看不下去,直接就讓老六動手了。”慕容鹿嚼著花生米,語氣訕然。


    老六是李隆分配給慕容鹿的護衛,儼然成了專用狗腿子。


    “不是有坊司的對價麽?”陳九州皺了皺眉。


    “那些徐商哪管這個,這家若猶豫著不賣,另一家馬上就來了,說到底,還是楚人太窮了。”賈和歎了口氣。


    獸皮籽油之類的東西,在東楚境內,原本就是溢出,除了商船運到徐國的那一批,餘下的,確實隻能銷給外來商人。


    “滾開!”這時,酒樓之上傳來了嗬斥之聲。


    陳九州迴頭,發現一個肥頭大耳的商人,在幾個家丁的護衛下,扯高氣揚地走上酒樓。


    “讓你滾開!”


    一個來不及退開的楚人百姓,被家丁一推,趔趄地摔在地上。


    “若非是我徐國可憐爾等,爾等怕是要吃一輩子的糠粟!”狗仗人勢,推人的家丁罵得更加得意。


    店小二擠上笑容,將倒地楚人扶起之後,立即小跑過來。


    “客官稍坐,我這就去沏茶。”


    胖商人環顧周圍,發現無人再敢上前的時候,滿意一笑,從袖子裏摳出半兩碎銀,直接扔到了地上。


    店小二皺著眉拾起,往樓下走去。


    “並非是楚人孱弱,而是知禮。”賈和歎了口氣。


    東楚到如今,還需要更大的契機,才能成為強國。


    成為了強國,又何須再看他人臉色。


    “大哥二哥,我想揍他!”慕容鹿摔著筷子,忍不住要起身。


    賈和罵咧兩句,將他一把按在椅子上。


    陳九州微微皺眉,暫時也沒有過多計較,他巴不得這些徐商,再扔多點錢在楚地。


    若是這胖子富商,此時好好吃飯,那什麽事情也沒有,偏偏好死不死的,這胖子朝著陳九州的腦袋,就扔了一把花生米過去。


    陳九州怔了怔,這特麽能忍?


    “礙著爺了。”胖子富商嬉笑,指了指對麵的青樓。


    在那裏,兩三個招徠恩客的姑娘,笑得花枝招展。


    “老爺若是有興致,不如帶兩個楚地雛兒迴徐國,參加春社的時候,可助興不少。”


    “嘿嘿,楚地的小娘們,盡是殘花敗柳之姿,平時光顧著侍奉楚地小兒了。”


    “驢兒操的!”沒等陳九州開口,慕容鹿立即跳了起來,抓著一盤花生,就往前衝去。


    “欺我大哥——”


    可惜,終究是技不如人,被富商的家丁,兩腳便踹飛迴來,抱著木柱哇哇大哭。


    堂堂一個北燕公子,這表現也太令人心寒了。


    站在旁邊的護衛老六,抬頭看著陳九州,目光裏醞釀著怒火。


    陳九州稍稍一想,將手揮了出去。


    瞬間,護衛老六抽刀,悍不畏死地撲了上去,在挨了幾處劍傷之後,捅翻了四五個家丁,把那富商一把揪了過來。


    “莫打!”胖富商驚聲大叫,哪裏想到,當真會有人敢下手。


    “我乃徐國人魏貴!有爵在身——”


    啪!


    哭哭啼啼的慕容鹿衝過來,立即甩了一個巴掌,直接把魏貴的嘴都抽歪了。


    “徐國下邳王……與我有遠親關係——”


    慕容鹿剛要再打,被陳九州抬手攔住。


    “你認識徐泊?”


    “自然認識,下邳王的第三房小妾!乃是我遠房四姑連襟的侄女!”


    這遠親關係,果然夠遠的了。


    “怎麽?你這是怕了?嗬嗬,徐國第一將的名頭,怕也正常。”


    “老三,往死裏打。”陳九州笑了笑,驀然間,他突然想到了徐泊看著他的時候,那種極度不善的眼神。


    很慶幸的,皇帝是徐豹,而非徐泊這位下邳王。


    慕容鹿聞聲大喜,直接抄了一節桌腿兒,一腳把魏貴踹翻後,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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