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南陲三國,從虞朝覆滅開始,各自立國,均有四百年之久。恰逢天時大好,難得齊聚一堂,共商國事,為百姓謀福祉。”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虞朝,便是四百年前大一統的朝代,占據天下二十州,可惜後來昏君當道,再加上連續十年的天災,瞬間分崩離析,各地的節度使,甚至是草寇頭子,都紛紛自立為王。


    輾轉幾百年,餘下的,便隻剩為數不多的國家了。


    夏氏的高祖,當初以三千軍馬入楚地,征伐十餘年,才有了東楚之國。


    若是知道日後子孫孱弱不堪,甚至叛變賣國,估計會氣得跳棺材板了。


    當然,徐豹的這些話,聽聽就算了。


    “來,共飲一杯!”徐豹率先起身,舉起酒盅。


    夏琥驚怕地看了陳九州一眼,才跟著站了起來,抓著酒盅的手,卻不斷顫抖。


    “賢侄莫怕,若有人敢在東楚犯上作亂,世叔定會派兵助你。”夏侯敬瞅了陳九州一眼,依舊怒意難平。


    夏琥哪怕是個傻子,都知道夏侯敬的狼子野心,索性一口把酒悶下去,急急忙忙坐了下來。


    “來,陳相與皇弟,也共飲一杯,對了,還有這位刺蛟軍大將。”


    似是拉攏,徐豹又跟著開口。


    陳九州麵色不變,點點頭起身,和下邳王徐泊碰了一個,壓根兒不看黃道宗。


    徐泊沉默著,也隨陳九州動作一致,把黃道宗晾到一邊。


    氣得黃道宗仰起頭,自顧自一飲而盡。


    “哦對了,今日在路上,恰好遇見幾位老友,來,朕給陳相引薦一下。”夏侯敬放下酒杯,笑著開口。


    “來呀,幾位都上來,讓陳相好好看一看,或是熟人呢?”


    在後的魯長風幾人,冷冷踏步,朝著會盟台走去。


    沿途之中。


    林堂所在的軍列裏,所有楚士,皆是怒不可消,有一位統領幾乎要忍不住,抽刀便衝出去。


    慶幸被隨軍的錢時亦喝住,顫著身子退了迴來。


    會盟台,夏琥也按耐不住怒意,把所有憤恨的表情,都堆在了臉上。


    “陳相,認得幾人否?”


    “有些麵熟,敢問一句,幾位是楚人,還是梁人?”陳九州冷冷開口。


    這一句,實則誅心。


    若還是楚人,便不該叛楚,哪怕做個混吃等死的藩王,說不定還有入夏氏宗祠的機會。


    若不是楚人了,便無需多言。


    除了魯長風外,餘下的四個藩王,皆漲紅了臉。


    原本他們是不想跟著魯長風來的,但魯長風說,東楚不日將會亡國,才想著過江而來,抱住南梁的大腿。


    畢竟過了這一次,以後恐怕都沒機會了。


    “為何不答話,本相在問你們,可是楚人?”


    “是梁人。”魯長風冷笑,“楚境內的梁人。”


    夏侯敬仰頭大笑,笑聲極其刺耳。


    夏琥發呆似地癱坐下來,目光顫動。


    原本就拚死掙紮的東楚,又經曆五藩叛亂投敵,無疑是雪上加霜,若是南梁到時候遣軍入楚,以五藩轄地為中轉,則東楚大危。


    “那就好辦了。”陳九州揉了揉手。


    “陳相這是什麽意思。”夏侯敬笑罷,目光盯著陳九州,微微疑惑。


    魯長風等人,也麵色不善,一時猜不出陳九州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要知道,五藩投敵南梁,對於東楚而言,絕對是彌天大禍,這特麽還笑得出來啊?


    “本相想起一個故事。”陳九州緩緩起身,將旁邊失魂落魄的夏琥,一把糾正身子,按在椅子上。


    “陳相請說。”徐豹淡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下邳王徐泊,也抬起頭,看向陳九州。


    “古有楚人,養了五隻狗。”陳九州抱著袍袖,聲音清冷。


    魯長風臉色陰沉,一隻手,緊緊按在佩劍上。


    “有日,一外鄉人路過,不過賞了幾塊骨頭,那五條原本看家護院的狗兒,嘿,就徹底把外鄉人當親爹了!”


    徐豹怔了怔,悟出其中的意思後,大聲發笑。


    會盟台下,林堂及率領的一萬多楚士,皆是發出哄堂大笑。


    魯長風冷著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這外鄉人也是個壞坯子,以為收買了五條狗,有了助力,就能把楚人的宅院啊,良田啊,徹底地搶過來,鳩占鵲巢。”


    “但他似乎忘了一句話。”陳九州聲音停頓,臉色驀然變得發沉。


    “哦?還忘了一句話嗎?”夏侯敬不甘示弱,訕笑開口。


    “朕也好奇,那句話是什麽?還請陳相告知。”徐豹也跟著發聲。


    陳九州揚起一隻手。


    唿——


    林堂會意,立即舉起手上的劍。


    後方的一萬多楚士,也隨即高舉長戟,麵色蕭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林堂振臂高唿,隨後的萬餘楚士,也跟著激動呐喊。


    “自今日起,楚境五藩,叛亂犯上,賣國求榮,皆是我東楚之死敵,削除封地,永世不得入我東楚宗祠!”


    “但凡楚人不死絕,討逆之心,絕不姑息!”


    鏘——


    陳九州迅速抽出佩劍,趁著五藩還在倉皇之時,手起劍落,一劍劈向魯長風。


    魯長風大驚,急忙將旁邊的中親王夏崢拉了過來。


    嗝!


    夏崢稀裏糊塗的,被一劍劈入脖子,鮮血迸濺而出,倒在地上隻掙紮了幾下,瞬間死了過去。


    吼——


    楚士的軍列裏,爆發出瘋狂的喝彩聲。


    “陳九州!你大膽!”夏侯敬也沒有想到,陳九州居然敢在會盟台上殺人。


    會盟台下,諸多軍列紛紛湧動,隻等命令一下,便立即鏖戰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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