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賈,你要保的人,就是他?”陳九州怔了怔,按著賈和說的,這人從燕國千裏迢迢逃亡,該是一臉擔驚受怕的。


    卻不曾想,在他的麵前,一個穿著華貴長袍的年輕公子哥,正抓著一直烤雞,一邊撕咬,一邊不忘灌兩口酒。


    “老賈,給個姑娘唄,不然你告訴我窯子在哪邊,我自個過去。”年輕公子抬頭,語氣認真。


    賈和捂住額頭。


    陳九州抽了抽嘴巴,這是哪兒招來的祖宗。


    “那個小鹿啊,我給你引薦一下,這位是東楚丞相陳九州。”


    小鹿?這什麽蠢名字?鹿萌萌嗎。


    “陳相有禮。”年輕公子也不見外,伸出油膩膩的手,和陳九州一把握住,甚至還趁著機會,偷偷朝著陳九州衣袖上,搓了好幾下油跡。


    我特麽!


    陳九州戰戰兢兢地收迴手,若非是看在賈和的麵子上,他當真要把這鹿萌萌掛在菜市口,吊個三五天的。


    “北燕公子慕容鹿。”賈和指著年輕公子開口。


    這一下,陳九州麵色瞬變,也終於明白賈和為何會這般了。


    北燕公子,可不是什麽富貴家的小公子,而是正兒八經的北燕皇室成員,有可能立為太子的。


    北燕在中原九國之中,算是頂尖的那一批,若是傾舉國之兵,估計會有數百萬的兵甲,再加上賈和提過的精銳烈雲火騎,該是何等可怕。


    “老賈,他是北燕公子,為何會流落到東楚?”


    “宮廷政變。”慕容鹿頭也不抬,依舊啃著烤雞。


    賈和皺著眉頭,“當初我輔佐燕太子上位,便知道日後會有此一劫,燕國雖然強大,但在國內,卻一直以世家門閥為重,無法削弱。”


    “比起東楚的門閥,如何?”


    “陳相,我這麽說吧,北燕最大的淳於家,手底下有三十萬精兵,連皇帝都不敢輕易得罪。”


    陳九州吸了口涼氣,三十萬,一個世家門閥,若是全力攻伐,都能滅了東楚。


    任重而道遠啊。


    “父皇想立我為太子,我皇兄就出手了,沒辦法,小爺就這麽被陷害了。父皇到現在,還以為我睡了宮裏的貴妃,嚷著要扒我皮呢。”慕容鹿一臉生氣。


    事情的來龍去脈,陳九州基本已經了解,這也怪不得賈和,事情要傳出去,東楚確實會陷入險境。


    要知道,以往敢收留落魄公子的,都是實力強橫的大國,自有倚仗,但東楚,這根本是在刀尖上跳舞啊。


    賈和還好說,畢竟是有功之臣,還是假死的法子,估計那位北燕的皇帝,也不會做的太絕,幾千裏殺來東楚。


    但這慕容鹿可大不同了,還有睡了貴妃的嫌疑,我的天呐。


    “陳相,勿需為難,我三日後,可送小鹿離開東楚。”賈和神色裏,露出一抹複雜。


    陳九州心底不是滋味。


    “老賈,胡說什麽。你我乃刎頸之交,既然是你的朋友,便是我陳九州的朋友,小心些,總會沒事的。”


    陳九州心裏,其實還有一個大膽的想法,若是日後慕容鹿陰差陽錯,真做了北燕皇帝,這一層關係,可就值錢了。


    富貴,都是搏出來的。


    “多謝陳相!”賈和臉色大喜,繼而轉頭看向慕容鹿。


    “啊,多謝陳相。”


    油膩膩的手又伸過來,陳九州急忙拱起雙手,“你我兄弟,何須多言。”


    “說的好!”慕容鹿收迴手,在賈和的文士袍後麵,來來迴迴搓了好幾下。


    可憐賈和還一副義薄雲天的模樣。


    陳九州沉默地側過了頭。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你我三人,結為異性兄弟如何!”慕容鹿激動地抬起手臂。


    天下二十州,原本就有義結金蘭的說法,不管是販夫走卒,抑或是文人將士,若遇到知己,高談甚歡之際,大概率會如此。


    對於賈和,陳九州肯定沒意見,畢竟是老基友了。


    但這位鹿萌萌,似乎還不怎麽熟吧,怎麽敢的,社交牛比症麽。


    “老賈,你同不同意?”


    “我自然……同意。”賈和一臉無語。


    “你呢?”慕容鹿轉頭,看向陳九州。


    陳九州幹笑兩聲,“結義之事,還需慎重,本相聽說,若要義結金蘭,都需要拜韋子像的。”


    韋子,是幾百年前的義士,大約事跡是,義兄戰死,然後他照顧寡嫂,在屋外搭了個草棚,賺錢養家,耕田捕獵,卻從未入屋一步,直至寡嫂病死。


    所以,這幾百年來,韋子便成了天下二十州的義氣標榜,結個義啥的,你不拜一下,都不好意思作數。


    “有的!”慕容鹿伸手摸入懷裏,“哐當”一聲,將一尊金色的韋子像,拍在了台上。


    “從李貴妃房裏拿的。”慕容鹿嬉笑一聲。


    你還敢說你沒睡貴妃……


    “我知道了,陳相是看不起我。”慕容鹿臉色頓悟,瞬間眼眶通紅,“我父皇要殺我,我皇兄陷害我,北燕上上下下,都不相信我……現在,連陳相也不願意與我義結金蘭!”


    “好啊,好啊,就當我和老賈瞎了眼,白來你東楚一趟!”


    陳九州滿頭黑線,說就說吧,非要帶上賈和。


    賈和夾在中間,一臉的無奈,猶豫了下最終開口。


    “陳相,小鹿雖然玩世不恭,但並非無分寸的人,北燕七年,遇舉世罕見的雪災,是小鹿散盡家財,連禦賜的金盤也當了,為災民籌得善款七百萬兩,才免使諸多災民流離失所。”


    “若非如此,我賈文龍也不會與他深交。”


    陳九州怔了怔,第一次抬頭,認真打量起麵前的慕容鹿來。


    這樣的人,當真是值得結交。


    “鹿兄弟,你誤會本相了,本相當然願意……”


    “我要做大哥!”陳九州還沒說完,慕容鹿立即轉憂為喜,嬉笑著伸出手,攀住陳九州的肩膀。


    陳九州歎了口氣,心想著隻能迴家再換衣服了。


    “小鹿,你才十九,如何能做大哥,這大哥,還是讓給陳相吧。”


    “那我做二哥!”


    “你做老三!”


    “那咱們收個老四?”


    陳九州實在是懶得聽了,這是聚嘯山林呢?一個不好,大家都完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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