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陳九州殺來了!”十幾個黑衣武士,狼狽至極地退迴金鑾殿,不少人身上,還帶著鮮血淋漓的傷口。


    “主人,退吧!”


    夏青微微抬頭,看了一眼還在做春秋大夢的自家傻兒子,嘴角露出絕望的苦笑。


    “陳九州敢帶人來金鑾殿,你們以為還會有逃生的可能麽。”


    “清風辭醉月,一場功名化塵土。”夏青站起搖搖晃晃的身子,不忘把地上的長劍撿起來。


    “父親勿憂,朕會立即調派虎賁十三營!”夏福誌像個跳梁小醜一般,拖著瘸腿,也跟著從龍椅上起身。


    跪地的十幾個大臣,此刻也禁不住渾身發抖,叩拜偽帝,他們也會被視作反賊同黨。


    唿——


    金鑾殿外,黑壓壓的人影,隨著陳九州的舉手動作,整齊地停了下來。


    在其中,不僅有虎賁營,有老卒,有禦林軍,甚至還有不少自發而來的百姓,各自手裏還拿著鐵具鐮刀。


    謀反叛亂,向來是每一個楚人心頭的逆鱗。


    “朕聞人倫之大,父子為先,尊卑之殊,君臣為重。今有國賊,妄稱賢名,弄權欺君——”


    “此乃陛下血詔!凡我東楚忠義之士,皆可奉詔討賊!”


    陳九州聲音清冷,將手裏血詔緩緩展開,在他的身後,無數人發出同仇敵愾的怒吼。


    “今有國賊夏青,妄稱賢名!此,乃反賊夏青十大罪狀!”


    陳九州轉身,從賈和手裏接過卷宗。


    “其一,勾結外黨,挑動營軍!”


    “其二,與五藩同流合汙,攻我東楚七百裏天子關!”


    “其三,殺人如麻,倚仗黑衣死士百餘人,清除異己!”


    ……


    陳九州的聲音,字字鏗鏘,每一個字,都如同利劍一般,刺入夏青的心頭。


    夏青停在金鑾殿前,艱難地抬起手,試圖撂起額頭的發梢,隻是那滿額頭的虛汗,已然把頭發都黏濕了。


    “好一招以退為進啊。”夏青疲憊地吐出一句,撐著幾乎要倒下的身體,邁著腳步往前走。


    金鑾殿外,玉階之下。


    無數百姓看到夏青走出,憤怒地揚起手裏的農具,便要衝上玉階,若非是虎賁營的人攔著,夏青絕對要被撕成碎片。


    “其十,夏青之子夏福誌,當街擄掠民女十九人,奸殺遺屍,罪無可赦!”


    把卷宗合上,陳九州重重鬆了口氣。


    這一幕,他等了許久了,如此一來,哪怕他再坐迴丞相之位,相信整個東楚,也不會再有異議。


    “陳九州啊陳九州。”夏青狼狽地坐在地板上,不時發出絕望的笑聲。


    “你當初離開的時候,就想著迴來吧?”


    “若賢王能幫東楚立國,我陳九州做個升鬥小民,又有何妨。”


    陳九州可不傻,這種話,當然是不會當著千萬人麵前說的。


    “哈哈,身敗名裂,陰溝裏翻了大船。”


    “若是皇叔以身作則,以國事為重,又怎會身敗名裂。”夏驪從人群裏走出,堅定地站在陳九州身邊。


    “嘖嘖,夫唱婦隨。”


    “父親,朕倒要看看,誰敢造反!”夏福誌胡亂披著龍袍,連金龍履也來不及穿,赤腳從金鑾殿跑了出來。


    見到夏福誌的模樣,原本安靜了些的人群,瞬間又變得無比憤怒起來。


    “爾敢!爾敢!朕是東楚明君!”


    轟——


    虎賁營再也攔不住,上千個百姓帶著滔天怒火,從玉階下一湧而上,照著夏福誌就衝了過去。


    這場麵,連陳九州也吃了一驚,旁邊的夏青,急忙要把人群拉開,卻不料連他自己,也瞬間被撞飛在地,若非有黑衣武士護著,估計也要被毆死。


    等虎賁營把憤怒的百姓拉開,原本扯高氣揚的夏福誌,已經變成一團模糊的肉醬了。


    隻餘一灘鮮血,滲滿了附近的禦道。


    並非是百姓殘忍,東楚孱弱百年,被寄予厚望的賢王迴楚,偏偏又是亂臣賊子,再加上夏福誌奸殺民女十九人的事情,民憤自然難平。


    夏青神情淒慘,從地上爬起來後,嚎啕著推開人群,趴在那堆模糊的血肉旁,捶胸頓足。


    又有百姓怒吼著要衝去,被陳九州抬手,讓虎賁營緊緊攔住。


    幾十個禦林軍已經衝入金鑾殿,把嚇得臉色發白的夏琥,以及十幾個戰戰兢兢的大臣,一起扶了出來。


    看見小皇帝的淒慘模樣,在場的不少人,都禁不住眼睛發紅,特別是那些年紀大些的,已然是嗚嗚哭出聲了。


    “陳相,皇姐!”夏琥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低著頭走來。


    終究是夏驪心軟,把自己皇弟一把抱住。


    陳九州淡淡掃了一眼,此刻也不便多說,這小舅子估計是真被玩怕了。


    “陳九州,你以為你贏了?”夏青狀若瘋狂,推開身前的兩個死士,目光死死看著陳九州。


    陳九州搖頭,“王爺說錯了,並非是我陳九州贏,而是整個東楚贏了。”


    這場政變之中,不知有多少義士以死報國。


    “巧舌如簧!”夏青艱難喘著大氣,臉色湧上一抹陰邪,“陳九州,你可知道,老夫為何一定要邀南梁使臣?”


    陳九州微微皺眉,以夏青陰沉的性子來說,這一步棋確實危險重重。


    “哈哈哈!”夏青癱坐在地,如同一個老酒鬼灑了酒一般,又瘋又笑,“陳九州,南梁使臣應該到楚江岸了,你若有時間,自可去看。不用老夫提醒,你也該知道!若是南梁使臣死在了東楚,會發生何等可怕的事情。”


    “我夏青縱然身死,也絕不會讓你陳九州好過!”


    “東楚!必亡於我手!哈哈哈!”


    大笑三聲,夏青隨即轉頭,往旁邊的石柱一撞,瞬間鮮血迸飛,整個人軟綿綿栽倒在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主人!”


    十餘個黑衣武士見狀,紛紛抽刀朝脖子抹去,殉死在夏青身邊。


    陳九州微微閉眼,心底湧上一種莫名的惆悵。


    成王敗寇,若是失敗的人是他,他和賈和,以及那些老卒,虎賁營,也極可能是這種下場。


    “賈和,立即派人去驛館,不管如何,想辦法保住南梁使臣的命。”迴過神,陳九州咬著牙。


    夏青的遺計,不可謂不毒,是想讓整個東楚陪葬。若是南梁使臣真死在了東楚,明年開春,百萬兵甲必然踏江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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