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四人份,但是老板還是保守著做的,應該也就是四包方便麵的量,不過加上諸多配料,連湯帶水的,確實也不少,端上來的時候是用的一個好大的大白瓷盆。


    確實是很香。


    嗯,老板敢把它叫做佛跳牆,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的。


    不過對於許廣陵來說,轉職“廚師”之後,讓他再難以用一個普通食客的視角,來看待食物,而進一步地轉職“神農”之後,更讓他的能力神而異之,看待食物食材,於普通人而言,應該是匪夷所思的。


    此時,不需要品嚐,僅僅隻是從其香味中,許廣陵就品出了它的諸多駁雜。


    而待真正地吃著的時候,許廣陵對這所謂的“佛跳牆”也隻有一個評價,那就是一塌糊塗、亂七八糟。


    不過,用來填肚子,還是足夠了。


    鑒賞水平的提高,並不意味著講究的同步提高。若是這樣的話,那他每天的早飯根本就不用吃了。


    其實對於章老而言應該也是這樣的,曾經的美食不知吃了多少,而今每天早上吃著極為尋常的豆腐腦包子,似乎也是津津有味。哪怕這隻是一件日常小事,許廣陵卻也從老人身上學到了那一份難以言說的淡然。


    老人教給他的,真的不僅僅是醫術,或者說,醫術反而是次要的。


    至少許廣陵的感覺是這樣。


    這段時間,跟在老師身邊,朝夕相處,他自覺受益極為良多。


    整整一大盆,簡直都夠一頭小豬崽吃的,卻被許廣陵給辦了個精精光光,看得出來,老板都有點小吃驚,結帳的時候還頗為得意地道:“老弟,怎麽樣,這佛跳牆不錯吧?”


    許廣陵笑道:“不錯。”


    從一個普通人的角度來說,確實不錯。能把方便麵煮成這樣,還真是需要一點水平的。


    從小飯館出來,站在街頭。


    左,還是右?


    左是迴去,右則是去公園。


    現在應該才是淩晨兩點這樣,正常來講肯定是要迴去,可是迴去似乎也沒什麽事,於是,略想了想之後,許廣陵幹脆就這個時候,就往公園而去了。


    此處離公園還有一段距離。


    漫步在街道側,挺著飽滿的肚子,許廣陵這才有閑暇尋思著到底是怎麽迴事。


    很餓,肯定是有大消耗。


    比如說,幹了很多活,做了很多運動,又或者,是好幾天都沒吃飯。


    但他的情況明顯不是這幾種中的任何一種。


    所以思來想去,不,不用思來想去,惟一的意外也就是睡覺之前,那股莫名的熱流在經脈中的循行了,而經脈中是有直接連通胃部的,所以……


    所以什麽,其實許廣陵並沒所以出所以然。


    反正緣由是出在這裏,至於其中的原因及究竟,嗯,知不知道也沒什麽緊要。


    除了醒來後很餓這一個弊端之外,這一夜,收獲是巨大的。因為往常一滴的積攢,這一夜,直接變成了不知道多少滴。把白天的也算上去,這一天中積攢的“液滴”,簡直是之前的十數倍之多。


    換言之,他習練伏羲訣的進度,也一下子增速了十數倍。


    就不知以後會不會每天都是這樣。


    隻不過,想到“陽關易破,陰鎖難開”這句話,許廣陵並沒有太多的欣喜。――陰鎖難開,究竟有多難開?


    一邊漫步著,一邊淡淡思索著,許廣陵行進的速度其實很慢,不過再怎麽慢,那點路程也是極其有限的,所以不知多久之後,他已經進入了公園裏。


    這闊大的公園,白天的時候就不是很喧囂,無處不在的樹木,形成層層疊疊的屏障,既阻擋著聲音,也吸收消融著聲音,而此時,深夜時分,萬籟俱寂,這公園竟似有一種幽森之感。


    尤其時值月底,是陽曆底,也是陰曆底,天上無月,導致公園中整個黑漆漆的一片。


    若是膽小的人,在這裏估計一刻都不敢呆。


    不過對於許廣陵來說,嗯,怎麽說呢,可謂是藝高人膽大?


    剛進入公園的時候許廣陵還不太適應,他也沒想到公園的白天和深夜差別是這麽大,明明是已經很熟悉的公園,僅僅因為是變換了時間,卻一下子變得相當之陌生。


    不過很快地,他就融入了這黑暗之中。


    比以前不知道靈敏了多少倍的耳目,在這個時候,發揮出了極大的作用,甚至,白天的時候它們都是明珠蒙塵,這個時候,才真正地綻放出了其應有的光彩。


    許廣陵的眼睛,漸漸地適應了黑夜中的視物。


    他的耳朵,更是纖毫皆辨。遠處,小山上的風聲,近處,偶爾的,樹葉及鬆針等掉落到地上的聲音,組成了單調卻並不貧乏的音聲背景。


    許廣陵就在這黑暗及幽寂中,徐徐散步,不知不覺地,一種莫名的氣質在他的身上顯現,就好像塵世的些許喧囂和浮躁,被這暗夜與寂靜,如水般,輕輕洗去,而許廣陵的整個人,也被這空曠,無聲而自然地接納。


    漸漸地,漫步於公園中,許廣陵感覺自己仿若成了這片小天地的主人。


    不是占有,而是擁抱。


    此時,此刻。


    這裏,隻有天,隻有地,隻有他。


    不須祈禱,不須讚誦,不須吟詠,不須對話,天地好像在這一刻也徹底地展開了它們的懷抱,讓許廣陵以身心相觸。於是,走著走著,許廣陵的意識竟進入了一種極寧靜之境。


    如在夢中。


    但不是夢,他還清醒著。


    然而,外部的世界,確實似乎變得有那麽一點不一樣,好像……變得有點迷離?


    不知什麽時候,許廣陵自然而然地漫步到了這座公園中他最熟悉的地點,並更加自然而然地來到了那顆老鬆樹下。


    鬆靜自然地站立於其下,許廣陵不自覺地微微仰頭。


    是錯覺,是錯覺,還是錯覺?


    許廣陵竟仿佛看到了若無色若淡白的極淡薄的氣體以這棵老鬆樹為中心散發出來,就好像,在上霧?而他,也正在被這霧氣包圍,好像是因為他的到來,而讓這霧氣有所擾動。


    但當他站在這裏,靜了下來之後,那被擾動的霧氣,又一點點地平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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