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6章 藏殺(第一更)


    張小弟的破玉掌,至剛至陽,且內力古怪,尋常人挨了,自是極為難受。


    他身前之敵人,見勢不妙,若是再跟他對上一掌,便會受傷,於是移形換位,輪轉到劉芹身前。


    劉芹的長刀,似是匹練,又似洪水滔滔,每一刀下來,皆有沛然莫可禦之之力。


    他們想靠著人多,慢慢消耗掉他的力氣,都以硬碰硬,狠狠的招唿劉芹。


    劉芹的長刀剛猛淩厲,卻又靈動自如,自如的閃地避著眾人的刀劍,自他們的破綻中遊走,如一條靈活的銀蛇。


    轉眼之間,數十招過去,兩幫人誰也無法奈何了誰。


    劉芹與張小弟的招式精妙,內力深厚,但架不住對方人多,看到破綻,順勢而擊,對方的同伴卻出手架住,令他們沒有機會傷勢,僅是自保而已。


    “暗青子招唿!”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


    “對對,暗青子!”有人忙不迭的附和。


    於是,在動手之際,劉芹與張小弟更加小心,對方不時的會冒出暗器,刁鑽陰險。


    兩人越打心中越是沮喪,原本想與武林中的高手們切磋一下,看看自己的本事。


    不成想。僅是這麽一幫人。末流小卒。卻將自己陷入險地。一腔地雄心壯誌。盡被打擊得落花流水而去。兩人心中暗惱。早知如此。為何不再好好苦練一年。再行出島?!


    場麵僵持不下。一幫子人攻不倒二人。二人也無法傷得了他們。全憑氣力消耗。


    照常人看來。如此場麵。最先腿軟地。應是劉芹與張小弟二人。對方那般多人輪流上前。體內自然是他們地數十倍。


    但隨著時間地流逝。二人依舊龍精虎猛。毫無虛弱疲憊之狀。似乎與先前沒有兩樣。


    二人地訓練。一直是在海水之中。壓力無處不在。最是鍛煉體力。加之二人地心法玄妙。竟然以二敵三十。竟然堅持下來。


    體力衰弱。招式便會走樣。出招速度大大減緩。


    “啊!”一聲慘叫響起,張小弟的長刀斬在一個人肩膀上,此人旁邊同伴本想出刀替他架住,卻不想身子疲憊,刀勢太慢,當刀到達。張小弟的長刀已經撤走。


    那人肩膀血流如注,他慘叫連連。劉芹地這一刀,斬中了他的琵琶骨。


    那人叫得太過淒慘。聽得同伴心中一跳,動作小心。


    在劉芹與張小弟看來。他們招式大變,縮手縮腳。好似不敢主動出擊,不求傷敵,唯求自保。


    如此一來,二人壓力一緩,得一口氣喘息。


    “奶奶的,你們沒吃飽飯麽?!”一個男子嘶聲罵道,頓時眾人一醒,動作加快。


    “咱們這一幫人,還收拾不了兩個小雛?!”那男子大喝道,眾人的力道加強。


    劉芹抬眼望去,入目所見,是一個魁梧雄壯漢子正站在外麵,眯著眼睛望過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劉芹微一眯眼,九曜金瞳施展,目光頓時化為兩道金芒。


    那人一怔,神情茫然,默然不語。


    劉芹輕笑一聲,對於九曜金瞳大是喜歡,沒想到,果然有這般妙用,以神懾敵,再威風不過。


    人們紛紛轉頭,望向大漢,卻見他眼神迷茫,似是陷入出神中,神思不屬於這裏。


    他們沒有覺察其異,隻是以為幫主他並未將這兩個小子放在眼裏,一定會拿下。


    他們暗自叫苦,沒想到這兩個小家夥,竟然這般堅韌,似是不會疲憊一般,打了這麽久,自己都氣喘籲籲了,他們兩個,仍舊龍精虎猛,未現疲態。


    “劉胖子,咱們換位!”張小弟的聲音輕微,如一縷細絲,飄到劉芹耳朵裏。


    “嗯!”劉芹點頭,凝神傾聽。


    張小弟輕輕數著:“一……


    兩人頓時一轉,瞬間一動,兩人位置頓時一變,張小弟位於劉芹剛才所處,劉芹站在張小弟原本位置。


    兩人招式不同,張小弟破玉掌威力宏大,一掌拍出,對麵之人隻是眼前一花,招式未見,忽覺刀上傳來浩大的力量,措手不及之下,頓時長刀脫手。


    劉芹刀法如龍,一刀斬下去,對方本以為是張小弟,並未防備長刀襲來,頓時措手不及。


    一刀斬下,對方一根手指齊根而斷,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慘叫聲淒厲無比,眾人嚇得心一顫,動作再次變得小心翼翼,先求自保。


    “突圍!”張小弟輕喝一聲。


    劉芹心領神會,驀然發出一聲大吼,勢若瘋狂,長刀如電,奮不顧身,唯求傷敵,仿佛舍了性命一般。


    他刀法奇快,又是這般拚命,隻求自保地眾人頓時縮手縮腳,腳步不由的後退,不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


    兩人如風卷殘雲,腳下疾走,長刀開路,衝了出去。


    若是對方的首領在,他們尚能振奮精神,阻住二人的突圍,但轉頭所見,幫主仍在出神。


    他們頓時心生懈怠,這般拚命的兩個小子,便是跑了,也是大夥都辦事不利,法不則眾,誰若強行出頭,被這兩個小子斬了,也是白白送命。


    如此想法之下,他們唯求自保,不求傷敵,留下兩人地心思也不強,招式柔和得很。


    二人如一陣風吹過,轉眼之間,消失不見。


    兩人跑到一座樹林中,按著一棵鬆樹,唿唿大喘。


    “窩囊,真是窩囊!”劉芹一邊大喘一邊恨恨的跺腳,重重踢了幾腳身邊鬆樹。


    張小弟喘得更厲害,沒有力氣說話。


    論及智謀。劉芹無非他的對手,但論及體力,他卻是遠遠不如劉芹了。


    兩人的武功相差不多,但劉芹自幼便營養充分,身子被催得發胖,到了後來,苦練般若刀法,一身肥肉盡消。化為了體力。


    而張小弟從小體質虛弱,雖然後來因為練功之故。已經彌補,但先天之根,不經伐毛洗髓,斷難完全修複。


    二人平常練功時。劉芹使的是刀,刀用的乃是黑鐵,即玄鐵,非常之沉,無形之中,又鍛煉了劉芹地體力。


    如此一來。兩人便顯出差距來,分別向不同的方向發展。他智謀越發出眾,乃是破玉掌無形之功。


    而劉芹地體力越發強橫。也是般若刀法之功。


    兩人一體一智,卻是互相彌補。形成一個完美的組合。


    “沒想到,這些人忒也無恥了!”張小弟過了好一會兒。喘息稍平,搖頭歎息。


    “沒什麽,更無恥地事,我也見過!”劉芹一撇嘴,想到了自家的滅門之禍,若不是姐夫出手,怕是一家子已經見了閻


    “唉,咱們武功還是太差!”張小弟歎息一聲,想了想,道:“現在正是練功時候!”


    “嗯!”劉芹應了一聲。


    兩人紛紛找上了一棵大樹,盤膝坐在樹幹之間,穩定了身子,隱藏在茂密地樹葉之中。


    一個時辰過後,二人調息完畢,神清氣爽。


    二人的武功心法俱是頂尖,經過這般時間地調息,原本疲憊的身體恢複如常,內力更精進一層。


    這般練功方法,還是蕭月生所授,稱之為突破極限法,身體達到極限時,往往會生出更多地力量,乃是平日裏難得的,若是此時練功,將這股力量運化,便能增強功力。


    隻是此法雖好,卻是極為辛苦,二人平常在觀雲島,也常常使用,卻做不到一直使用,免得像一根弓弦一般繃斷。


    “唉……,咱們不應該讓他們困住!”劉芹忽然咕嘀一句。


    張小弟坐在他對麵,聞言點頭,呸了一聲,道:“這般無恥之徒,以多欺寡,咱們迴去!”


    劉芹頓時一怔,忙道:“迴去?!”


    “嗯,迴去!”張小弟恨恨點頭,哼道:“他們現在定然放鬆下來,咱們殺他們一個迴馬槍,將那個狗屁幫主宰了!”


    他忽然一頓,看向劉芹:“對了,那個幫主為何忽然沒有了動靜,讓咱們跑出來了?!”


    “嘿嘿,他被我地九曜金瞳弄傷了!”劉芹哈哈大笑,狀其得意,越笑越是大聲。


    “你的九曜金瞳真的管用?!”張小弟露出懷疑神色。


    “那是當然!”劉芹收住笑,瞪他一眼,不滿的道:“我地九曜金瞳可是姐夫親傳的,怎麽會不管用?!”


    “可是,我為什麽不怕呢?!”張小弟搖頭,皺著眉頭:“我隻覺得你的眼光利害了一點兒,沒什麽大不了的啊!”


    “那是因為,咱們修的是同門心法!”劉芹白了他一眼,恨恨道:“我跟姐夫問了,他是這般說!”


    從前,劉芹修煉九曜金瞳後,總喜歡拿它對付張小弟,但卻沒有什麽效果,張小弟根本不怕他的九曜金瞳。


    他一度曾懷疑,到底姐夫教自己地這個九曜金瞳,是沒有什麽作用。還是自己練的不對。


    還好,他換了個人試一試,卻是效果極佳,令他信心大增。


    後來,他苦練九曜金瞳,覺得是自己功力不深,所以奈何不得張小弟。


    又到後來,蕭月生來觀雲島上時。他私下裏悄悄問蕭月生,被告辭。是因為張小弟地心法與他一脈相承,故對九曜金瞳有免疫之力。


    如此一來,劉芹大是泄氣,九曜金瞳的威力。確實直撼人心,可以懾人心魄。


    雖然僅是片刻地功夫,甚至心性堅定之人,並不受其壓製,蕭月生授於劉芹,也是看他性子軟弱。想以此來增強他的精氣神。


    不成想,劉芹雖然性子軟弱。在修煉九曜金瞳上,卻是極具天賦。仿佛太過壓抑之後地反彈。


    如今,他九曜金瞳的修為已不淺。雖不如般若刀法,亦是威力不俗。可當場懾住人地心神。


    劉芹一拍巴掌,恨:“好罷,咱們迴去,殺他一個迴馬槍,讓他們嚐嚐咱們刀掌合璧的厲害!”


    張小弟點頭,兩人跳下大樹,動身往後而行。


    鐵線幫位於延慶城城東,一座闊氣的宅子,他們也算是延慶城的一霸,平常無人敢惹。


    整個延慶城,都在他們的統治之下,官府的力量,比起他們遜色許多,也不敢與錢線幫為敵。


    如此一來,錢線幫眾人更加地肆無忌憚。


    一個副幫主,當街調戲女人,本就是平常之事,況且,在他們心中,被副幫主看中,也是那個女人的福分。


    雖然那個黃副幫主不會見一個搶一個,卻也是肆意妄為,若是真地好,自然會搶迴家去。


    他身為副幫主,沒有別的愛好,便好一個“色”。


    而貪花好色,在武林之中,最為道上好漢所不恥,覺得欺負一個女人,實非好漢所為,被人瞧不起。


    身為錢線幫的副幫主,他卻是不怕,敢大庭廣眾之下,公然搶人,毫無顧忌。


    這一次,他可是遇到了硬茬兒,被劉芹與張小弟看到,遇見不平,拔刀相助,對一個弱女子,更是需得相助。


    劉芹與張小弟看上去稚氣未脫,那黃副幫主心懷輕視,便沒有喚手下幫眾,而是親自出手。


    結果,一出手,便被全力以赴的二人傷著,左手被砍了一刀,差點兒喪命。


    他地幾個護衛自然武功不凡,見勢不妙,搶上前去,救下了副幫主,並派人追殺二人。


    可惜,這二人卻是頑強得很,在眾人重圍之下,仍跑了出去,逃得性命。


    黃副幫主,臉色枯黃,身形削瘦,個子矮小,其貌不揚,沒有一點兒身居高位的氣度風儀。


    他坐於大廳一張椅子上,手臂上纏著白布,臉色陰沉得能滴下水來,三角眼精芒閃爍,似是毒蛇。


    他跟前是一個魁梧壯漢,卻是參與圍攻劉芹張小弟二人的那個副幫主。


    夜色已深,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卻是殺人夜。


    大廳裏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老黃,是我不好,沒想到這個小子如此棘手!”魁梧壯漢搖頭歎氣,苦笑連連。


    “小趙,若是不棘手,我早就宰了他們兩個!”黃副幫主陰沉沉的冷笑一聲,橫他一眼。


    他在幫中的資曆遠勝魁梧壯漢,自恃輩份高,向來不將他放在眼裏,得到機會。倚老賣老。


    魁梧壯漢眼中一閃寒光,低下頭,暗自一聲冷笑,卻沒有說話。


    這次地事,做得確實不夠漂亮,本想宰了那兩個小崽子,迴來好好羞一羞姓黃的。


    不成想,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交讓這兩個小崽子逃了出去。讓自己大是丟臉。


    不但如此,還被姓黃地一番冷嘲熱諷,委實晦氣!


    心中暗罵不已,臉上卻是一番苦笑。似乎無話可說,但憑怎麽罵,都不會在意。


    “照我說呀,這兩個小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詭詐了一些。武功卻是一般!”黃副幫主瞥他一眼,陰陽怪氣地道。


    “嘿嘿。是呀,是呀。他們詭詐得很!”趙副幫主忙不迭地點頭,一幅受教地表情。掃一眼黃副幫主的胳膊。


    他胳膊上地白布極是紮眼,看上去傷勢極重。


    黃副幫主一窒。瞪他一眼,心中惱怒對方哪壺不開提哪壺,卻忘了是自己所說的話。


    若是他們兩個武功一般,那他自己是如何受的傷?!被兩個武功一般的人弄傷,那他自己的武功如何?!


    想到此,黃副幫主忽然明白,自己是打了自己地嘴了!


    越想越氣,這個姓趙的,對自己總是陰奉陽違,跟自己說話,也多是陰陽怪氣。


    一時之間,大廳裏安靜下來。


    大廳地窗戶下,兩道人影趴伏著,卻無人覺察,卻正是劉芹與張小弟二人。


    兩人趴在窗下一動不動,側耳傾聽大廳裏的聲音,發覺沒有聲音,便有些擔心,是不是自己兩個暴露了。兩人一路逆行,返迴原路,卻沒有自己所想象的追捕之人,一直走到了延慶城,也沒碰到錢線幫的人。


    他們百思不得其解,大是不明白,究竟是為何這般輕易地放棄,不追自己了。


    於是,二人在城裏呆了半天,打聽了一些錢線幫的消息,卻是心中大怒,如此惡霸,實是可惡,應當替天行道,誅除他們。


    二人雖受了挫折,被人圍攻,卻仍是少年心性,初生牛犢,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怕死。


    心中血氣湧動之下,做了一個冒險的大膽決定:替天行道,除去錢線幫!


    二人找了一個客棧,埋頭嘀咕一陣子,最終想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還是進他們的老巢看看。


    有些大膽的想法,乃因心有所恃。


    心中所恃,乃是蕭月生親授的龜藏訣。


    他們想來,龜藏訣收斂氣息,奧妙之極,甚至是姐夫都沒有發覺,那天下人誰還能發覺。


    而且,二人還實驗得出,龜藏訣另用妙用:不僅是收斂氣息,還能讓自己身子變得輕靈,落地無聲,像是高妙地輕功一般。


    如此一來,二人更具信心,小小的一個錢線幫,即使臥虎藏龍,也發覺不了自己。


    於是乎,兩人趁著半夜,摸到了錢線幫地外麵。外麵的戒備極鬆,他們已經習慣了天王老子地地位,無人敢惹,再者,自恃幫中強大,即使有人來了,也是找死。


    但即使如此,仍是明哨暗哨近有十來個,二人運起龜藏訣,小心翼翼,慢慢避過這些明暗哨,順著亮光。趴到大廳的窗戶下,聽他們說些什麽。


    一絲絲氣息在口鼻之間流轉,若有若無,身上地氣息完全內斂,如置於一個皮囊之中,他們兩個仿佛兩隻烏龜,靜靜伏著,即使移動。也無人發覺。


    半晌過後,那趙副幫主起身。告辭離開,語氣仍有幾分陰陽怪氣,帶著淡淡的嘲諷。


    待他走出去,黃副幫主大怒。猛地一拍扶手:“豎子!”


    黃副幫主大步流星,臉上帶笑,搖頭歎息,說不出的解氣,這兩個小家夥,確實幫了自己的大忙。讓姓黃的受此折辱。劉芹與張小弟靜靜趴著,慢慢湊到一起。


    大廳外麵。有兩個人守著,站得如標槍一般。乃是黃副幫主地護衛人員。


    窗戶的牆根下,黑暗之中。張小弟打了個手勢,輕柔無聲。眼睛朝裏麵瞟了瞟。


    劉芹想了想,點點頭,身子慢慢移動。


    他站起身子來,縮頭縮腳,走起來非常怪異,朝著大廳遠處走去,一步一步,無聲無息。


    這般走法,極似一個老烏龜成了精,化成*人一般走路,卻仍帶著烏龜的性子。


    一步一縮頭,但在縮頭之間,氣息自然的轉換,不讓流轉出體外,做到了聲息內斂,極是玄奧。


    劉芹雖覺這個姿勢有些怪,但在晚上,沒有人看到,卻是無礙,也就放心的走。


    走了幾步,他感覺到了其中的美妙,周身明洋洋的,仿佛浸泡到溫暖的泉水之中,說不出地祥和與愉悅。


    他恨不得一直走下去,但也明白,不能沉浸其中,還有大事需得自己辦。


    走出了十丈左右,他停下來,轉過身子,朝向大廳方向。


    伸長了脖子,身子放直,仿佛由一個龜人變成了真正的人,閉在身體裏地氣息泄了出來,唿吸聲變大,身子也漸漸變沉。


    他輕咳一聲,大步流星往裏走,腳步聲頗響,聽起來,武功不似太高。


    一邊往裏走,一邊高聲喊道:“黃幫主,黃幫主!”


    “叫喪呢!”黃副幫主重重一拍扶手,朝外麵大吼一聲。


    正好被姓趙的副幫主氣得肚子鼓鼓的,有人這般大叫,算是撞到他的槍口上。


    “黃幫主!”劉芹大叫著,一路小跑,直接奔入了大廳之中,身法奇快。


    他雖然武林經驗甚少,但身為劉正風地兒子,耳濡目染,自然也懂得一些,叫黃副幫主為黃幫主,算是一條。


    劉芹大叫著,奔進大廳之中。


    黃副幫主的兩個守衛卻是一動不動,仿佛中了定身法一般。


    張小弟的身形在他們身後呈露出來,慢慢的站起來,臉上露出微笑,沒想到龜藏訣果然神妙,無聲無息,暗算起人來,毫無覺察,委實快活得很!


    “叫喪呢,這般瞎叫,有什麽事?!”黃副幫主沉穩的坐著,大聲喝道,聲色俱厲。


    劉芹一溜小跑,來到他跟前,長刀出鞘,化為一道閃電,徑直當麵斬落,一刀力劈華山。刀光如電,奇快無倫,黃副幫主一驚之下,忙不迭的滾向一旁,動作絲毫不慢。


    劉芹見狀,沉聲一喝,長刀驀然轉向,由當麵直斬化為斜斜一抹,奇快無比。


    刀尖劃出一抹流光,輕輕劃開人體,將黃副幫主地脖子切斷,毫無阻礙的劃過。


    劉芹轉身便走。不去看滿地地血腥。


    張小弟自外麵進來,見到此景,驚得怔了怔,他們並未看過死人,乍見之下,心中驚慌。


    倒是劉芹,卻是心神穩定,麵不改色。拉起張小弟,轉身便走。大步流星,朝著外麵走去。


    他在觀雲島的石壁之下,凝望那三個大字,乃是蕭月生手書。帶著無盡地氣勢。


    他觀望之下,眼前出現幻像,自己仿佛出現在戰場之上,到處是血肉橫飛,慘厲異常。


    開始時,他會嚇得大叫。渾身顫抖,無法動彈。最終被人殺死,倒在地上。然後醒來。


    到了後來,他看得多了。心腸變硬,對一切漠不關心。隻是關心自己的敵人,與人廝殺。


    這般下來,對於死人,他實在是毫不見怪。


    但親眼所見,真正地死人,他卻是第一次見到,心中難免有些不舒服,不想再看。


    兩人剛一出了大廳,便聽大廳裏一聲怒吼,長長地嘶叫。


    心下一驚,張小弟自失神中驚醒,一拉正扯著自己地劉芹,叫道:“快跑,不妙!”


    劉芹也知不妙,二人陡然加快身形,朝外麵衝去。


    可是已經晚了,前麵忽然湧出十幾人,當先一人,正是先前的趙副幫主。


    “是你們!”趙副幫主大怒,臉色鐵青,指著二人,叫道:“上,給我宰了這兩個小子!”


    身後十幾人晃動身形,撲了過來,一番刀光劍影,將兩人籠罩其中。


    劉芹與張小弟見勢不妙,這十幾個人,個個武功不俗,雖然比不上自己,但圍在一起,卻是能困住自己。


    如今身陷虎穴,若是不早早逃開,隨著人越來越多,敵眾我寡,無異於一條死路。


    “小弟,我掩護,你先走!”劉芹揮刀如電,劈開幾道長劍,大聲叫道。


    張小弟搖頭,道:“莫說大話,劉胖子,咱們一塊兒拚出去!”


    劉芹大大哼了一聲,道:“我還有一個絕招,能夠擋得住他們,你先走罷!”


    張小弟隻是搖頭:“廢話少說,要走一塊兒走!”


    劉芹無奈,右手握刀,刀刀如電,氣勢如洪,壓製住了身前諸人,令他們抬不起頭來。


    他左手忽然疾點身前諸穴,瞬間點出十餘指,奇快如電,與他的刀法一般。


    轉眼之間,他臉上湧起血色,通紅如蓋了一層紅布,這一瞬間,周圍眾人生出一個錯覺,他好像忽然漲大了一圈。


    他身子確實漲大,單薄的衣衫撐緊,隨著幾個動作,撕裂開來,關節處露出黃銅一般的肌膚。


    “啊----!”一聲長嘯,響遏行雲,有裂金斷石之威。


    眾人身子不由一僵,動作隨之一緩,招式露出破綻,被他抓住,刀光一溜而過,三個人紛紛掉落長劍,捂著手腕,慘哼連連。


    這一幫人,比起先前在延慶城外更狠,即使被斬斷了手筋,隻是悶哼,卻不會淒慘的大叫“咱們走!”劉芹一扯張小弟的身子,轉身便走,刀光滾動,身前仿佛出現一個銀色光球,滾滾朝前。


    “當當當當”密集地刀劍交鳴聲響起,他與張小弟跟在銀球之後,當者披靡,腳下不停。


    轉眼之間,被他們衝到了大門之外,大廳與大門本就相隔不遠,一不小心,已經衝了出來。


    但到了大門外。兩人卻是一涼,腳下止步,盯著眼前,心中發寒。


    燈光驀然大亮,十幾個火把突然點亮。


    大門之外,密密麻麻站滿了人,約有近百人,將大門外的空地占滿。沒有落足之處。


    如此陣仗,除非他們兩個身有雙翼。能夠插翅而飛,怕是兇多吉少了。


    二人對視一眼,滿是苦笑。


    “張小弟,咱們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嘍!”劉芹恨恨瞪了周圍一眼。大咧咧地道。


    他本性怕死,但在觀雲島下靜坐,麵對石壁凝觀,被蕭月生的三個字所曆練,在幻境之中,已經死過無數次。對於死亡,卻是變得麻木起來。


    “死便死罷。可惜沒能除了這個鐵線幫!”張小弟搖頭,掃了周圍一眼。眼神冷靜。


    他也並非怕死,當年若非是蕭月生所救。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現在想來。覺得自己賺了這麽久,也算是知足。


    兩人談笑風生,毫不在意身前圍滿的眾人,仿佛不存在一般。


    當完全放開了生死,兩人隻覺得渾身上下,一片輕鬆,說不出的寫意感覺。


    “你們兩個小子,究竟是什麽人?!”他們身後,一個人沉穩地聲音響起。


    兩人一驚,竟沒有聽到他地腳步聲,轉頭望去。


    火把的燈光之下,一個身材矮小,枯瘦的老者緩緩而來,臉色陰沉,三角眼冷芒迸射,宛如蛇眼。


    他們眼睛一縮,若不是他年紀更大一些,還以為是被殺了的那個黃副幫主複活。


    兩人長得實在太像了一些。


    張小弟頓時了悟,他們所殺的,說不定是此人地弟弟!


    “幫主!”人們轟然叫道。


    枯瘦老者擺了擺手,目光陰沉,死死盯著劉芹與張小弟兩個,仿佛以目光鑽透兩人的身子。


    人群頓時肅靜,人們地目光在幫主與另兩個人身上流轉。


    “是你們殺了我二弟?!”他地聲音沉穩,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透出一股莫名地寒意。


    劉芹雙眼一閃,大咧咧地道:“不錯,是我殺地!”


    “好,好!”枯瘦老者冷笑連連,點點頭:“英雄出少年,竟能殺得了我二弟!”


    “算不得什麽,是你那二弟太廢物!”劉芹大咧咧的擺擺手,毫不在意地道。


    他修習九曜金瞳,又經過蕭月生地幻境曆練,心性堅毅,放下生死之後,更顯灑脫自如。


    他朝著眾人一指,哼道:“你們錢線幫,無惡不作,橫行霸道,即使今天咱們死了,還會有別的正道俠士來除去你們!”


    “住嘴!”枯瘦老者沉聲一喝。


    他雖然枯瘦,給人感覺卻是穩若山嶽,氣勢沉凝,斷聲一喝,直撼人心。


    劉芹與張小弟內力頓時一疾,湧到耳邊,恰到好處,將他的喝聲屏蔽於外。


    二人的修為尚弱,但修習的乃是極上乘的內功心法,隱隱有著靈性,敏銳之極。


    “你這兩個黃口小兒,是何家子弟,在此大放厥詞?!”枯瘦老者冷喝一聲。


    劉芹大咧咧地笑了笑,哼道:“嘿嘿,若中我說了,你們更不敢放咱們走嘍!”


    “哦----?!”枯瘦老者神情一動,雙眼微眯,目光如寒電一般,透人心神。


    他乃是一幫之主,即使是見到自己的弟弟被人所殺。心中殺機湧動,仍不忘了打聽二人地來曆。


    “如此說來,你們卻是大有來曆,名家子弟?!”他陰沉一笑,冷冷哼道。


    “那是自然!”劉芹傲然點頭,斜睨老者一眼,笑道:“我的姐夫,人稱驚鴻一劍!”


    “什麽?!”枯瘦老者眉頭頓時一皺。目光一掃眾人,見他們臉色都是一變。


    他心下大悔。不應多嘴,問他們來曆,直接殺了便是,何苦如此。竟是惹到了這般一個來頭人物。


    接他本性,是想知道對方來曆,以防他身後地人前來尋仇,無論如何,是要殺了他們兩個,為二弟報仇的。


    隻是。驚鴻一劍這四個字一出,他卻心中凜然。頓時大生後悔之意,不該多嘴。


    “你說。你姐夫是蕭一寒?!”他冷笑著問。劉芹傲然一笑,哼道:“你可曾過我姐夫大名?!”


    “哈哈……”老者哈哈一笑。搖頭道:“你姐夫若是蕭一寒,我爹爹便是當今皇帝了!”


    劉芹也不著惱。隻是憐憫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現在笑罷,再過一陣子,卻是笑不出來,要到地府裏跟我做伴!”


    張小弟掃了眾人一眼,哼道:“你若是不信,何妨送信到觀雲山莊,去問一問!”


    他本不知蕭一寒地威名,但見到眾人勃然色變,卻是暗道一聲有門,眼前忽然現出了一條生路。


    他雖不怕死,但若是能夠活著,再好不過,有一線生機,便應努力抓住,免得自己爺爺傷心難過。


    枯瘦老者眼睛一縮,轉頭瞧了眾人一眼。


    火把熊熊,將眾人地臉孔照得明亮,他們的表情一清二楚,皆帶著猶豫神色。


    驚鴻一劍蕭一寒,此時的威負,天下轟傳,人稱正道三大高手之一的左冷禪,還有泰山派的掌門天門道長,同時死於他手,此人的武功,可見一般。見到眾人的表情,張小弟心中緊張,生死在此一瞬之間。


    他沉了沉表情,冷冷道:“是不是真地,你一試便知。”


    劉芹一擺手,哼道:“好了,張小弟,莫要丟我姐夫的臉,你們一起上罷!”


    張小弟見他如此,無奈得很,知道劉芹崇拜蕭先生,即使死了,也不想玷汙其名聲。


    劉芹哼道:“張小弟,萬一咱們真死了,我姐夫自然會替咱們報仇地!”


    張小弟苦笑,點頭道:“好罷,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算不得什麽!”


    兩人不再多說,轉向枯瘦老者。


    枯瘦老者臉色陰晴不定,隱隱的,已經有幾分想念了劉芹的話,他們怕真的是蕭一寒地人。


    若是如此,卻是不妙的很,枯瘦老者抬頭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手下眾人。


    蕭一寒不僅是武功高明,更心狠手辣,若是真的殺了這兩個小子,將來他晚得了,定要屠了錢線幫滿門。


    “你這老家夥,到底動不動手,拖拖拉拉,忒不痛快!”劉芹大聲喝道,滿臉不耐煩。


    “好,小子,你既然尋死,老夫便成全你!”老者一咬牙,狠狠瞪了眾人一眼,哼道:“今天的事,誰若說出去,便是一個死。守口如瓶罷!”


    眾人一怔,沒想到幫主竟有如此膽量。


    本想反對,但見到幫主雙眼微眯,像是一條毒蛇,似欲噬人,不敢出頭。


    他們心下明白,若是出言反對,隻有一個下場:死。


    “被蕭一寒知道了。你們誰也跑不了!”枯瘦老者冷笑一聲,轉過頭來:“你們兩個小崽子。一起上罷!”


    劉芹大吼一聲,飛身撲出,刀如雪練,徑直卷過去。奇快無比,風馳電掣。


    張小弟飄逸而出,緊跟在劉芹身後,並肩前進,右掌飄飄拍出,與長刀形成配合。一上一下。


    “好----!”枯瘦老者沉聲一喝,雙眼一閃。身形一扭,斜斜向前。朝張小弟撲去。


    劉芹刀勢頓轉,順勢一抹。攔住了枯瘦老者。


    他身子再次一扭,變化自如。總能避開劉芹的長刀,身法說不出的詭異滑溜。


    張小弟右掌飄飄,渾然不發力一般,與枯瘦老者地右掌相撞。


    “砰!”兩人各自後退,枯瘦老者臉色一紅,腳下出現兩個腳印,深有數寸。


    他驚訝的瞧了瞧張小弟,沒想到他掌力如此雄渾,剛猛淩厲,渾不是陰柔內力。


    他內力陰柔,若是對方陰柔,便如泥牛入海,水滴匯於大河,毫無威脅。


    但沒想到,輕飄飄地一掌,看似用勁陰柔,乍一對掌,卻是如洪水大江,滾滾襲來,沛然莫能禦之,若不是他內力渾厚,怕是這一下,便被擊潰。


    “老家夥,嚐到甜頭了罷?!”劉芹哈哈大笑,竟敢與張小弟對掌,自尋死路。


    說著話,他刀勢不減,猛的一刀斬去,奇快如電,劃過一道匹練,在人們眼前閃亮。


    老者內力遲滯,已經被張小弟掌力傷到,至陽至剛地內力侵入他體力,仿佛往水裏滴了一滴油,怎麽都無法消去。


    有了這一些陽剛內力,他內力在經脈內運行不暢,動作便有幾分遲滯。


    險險避過這一招,他沉聲一喝,吐氣開聲,用力揮出一掌,擊向張小弟。


    張小弟身形一飄,輕飄飄的蕩開,避開這一掌,隨即右掌拍出,擊向他肋部。


    兩人纏鬥在一起,一個身形詭異,變化自如,另一個身形飄逸,轉折莫測。劉芹在一旁,不時揮出一刀,卻是斬在枯瘦老者地前頭,逼得他變招不迭。


    周圍的人們紛紛失色,沒想到,以幫主之能,對上這兩個小子,竟然落在了下風。


    怪不得,先前趙副幫主那麽多人,最終卻是被這兩個小子逃了出去,安然無恙,果然是本事驚人!


    場麵一時僵持下來。


    趙副幫主一見,這般打下去,這兩個小子地耐力驚人,到了最後,怕是幫主落敗。


    他沉聲喝道:“我也來領教一下這兩個小子高招!”


    他身形魁梧壯實,聲音洪亮,宛如洪鍾,當頭一喝,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


    場中三人,卻是毫未受影響,他們內力勃然而流,周身俱在護持之下,聲音無法侵入,不令他們分心。


    他自人群中飛出,跳入場中,寒光一閃,長劍出鞘,徑直刺向劉芹的背心。


    劉芹旋身,長刀一掃,斬中他劍身,頓時長劍一聲呻吟,發出清脆的鳴叫。


    劉芹的這一刀,勢大力沉,盡得般若刀法之妙,趙副幫主卻是漫不經心地,本是解圍,沒想到劉芹早有準備。


    如此一來,他長劍一蕩,虎口一陣酥麻,差得脫手飛出,心中大驚之下,忙退身一步。


    隨即,他惱羞成怒,在眾人跟前,竟然與幫主聯手,卻拿不下兩個小家夥,委實丟臉之極!


    兩人聯手,確實慢慢扳迴了劣勢,但劉芹與張小弟的配合默契,刀法掌法精妙。


    且隨著二人地逼迫,劉芹與張小弟的武功越發的圓融,招式威力越來越強,隨時隨刻,武功都在精進一般。


    如此情形,二人心中發寒,若是任由他們打下去,後果難料,說不定,自己兩個反而敗於他們手上。


    “張護法,程護法,一起上!”趙副幫主大聲喝道,替幫主發令。


    枯瘦老者閉嘴不言,此話正合他意,隻是顧及臉麵,沒有親自說出來,趙副幫主說出,他心中頗是感激。


    “上罷,一起上罷!”劉芹哈哈大笑,狀甚豪邁,與先前的劉芹判若兩人,即使劉菁見了,怕也認不出是她地弟弟。


    張小弟也哈哈笑了一聲,到此情形,不過一死,不如大笑麵對,轟轟烈烈。


    “上!上!”又有兩人撲了上來,四人圍攻二人。


    這般一打,便是半個時辰,這四人的武功,俱是不凡,乃是四人之中的頂尖高手。


    劉芹與張小弟仍不落下風,場麵仍在僵持著。


    “再來兩個!”趙副幫主大喝一聲,滿臉怒容,心中不信邪,卻隱隱發寒。


    這兩個家夥,看似已經到了極限,馬上便要敗北,卻始終不倒,仿佛兩座磐石,怎麽推,都推不動。


    又有兩人撲上來。


    這兩人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場麵頓時一變,劉芹張小弟處於下風。


    “哼!”劉芹悶哼一聲,剛才身形慢了一步,左肩被刺了一劍,血流如柱。


    “胖子!”張小弟緊張一叫,焦急看他一眼。


    劉芹一咧嘴,滿不在乎:“小傷而已,死不了人!”


    手指輕點,將左邊經脈封住,血很快止住,他所施展的指法,也是蕭月生秘傳,閉血靈效無比。


    “啊!啊!”忽然慘叫聲傳來,人們紛紛迴頭。


    卻見兩個人疾衝過來,仿佛船行河上,劈開水麵,所經之處,人影翻飛,前麵擋著的人一一被撞起,飛出很遠,如巨木擂人。


    轉眼之間,兩人已到了宅子跟前,來到了場中打鬥地八人之前,身形一停。


    枯瘦老者沉聲一喝:“快解決他們兩個!”


    他一顆心不斷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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