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在張家經營多年,哪怕沒有掌中饋,大房事務還是抓在手裏的。


    即使禁足,大房諸事還是一件不落地傳入她耳朵裏。


    下人們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吳氏身為國公府夫人,不過被禁足罷了,過幾日就出來了,他們做下人的,還不是要聽吳氏的?


    就算生的三少爺沒有得封世子,但五少爺親娘又沒了,以後府裏的太夫人還不是吳氏?


    而且國公爺身強體鍵,再活個幾十年一點問題沒有。


    這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清?


    滿京城世子換人做,爵位換人做的事多著呢。皇帝都能換人做,更何況國公府。


    吳氏正等著自家親爹的好消息,沒想到大清早的就收到一張紙團。


    “是國公爺書房的丫頭送過來的。”牛嬤嬤站到吳氏身邊悄聲說了句。


    吳氏點頭,展開一看,目眥欲裂。


    竟敢!竟敢給她休書!


    吳氏恨意填胸,把那紙又揉成一團,眼裏幾欲要噴火!憑什麽!她給他生兒育女,掌家理事,憑什麽給她休書!


    她是想把李心柔搬開,想要她死。但給李心柔的那壺毒酒可不是她準備的。


    她不過聽命行事罷了。太夫人是她的婆母,當年又允她進府,難道太夫人的命令她敢不聽?


    現在,要給她一紙休書嗎?


    “他敢!”


    牛嬤嬤垂目立在一旁,也被紙上的字震得不輕。見吳氏暴怒,嚇得連唿吸都輕了。


    見吳氏把屋裏能摔得都摔了,一塊碎瓷跳起來,還差點劃到她臉上,嚇了她一跳。


    見吳氏已快瘋魔,想著要是吳氏出了事,隻怕自己也落不著好。


    忙上前安慰:“夫人,也許國公爺隻是有這個意思,並沒有想這麽做呢?你看,這不是扔了嗎?”


    “扔了不會重新寫嗎?”吳氏吼道。


    既有這個意思,那離她拿到休書還早嗎?這些年自己在他麵前小意溫柔,得不到他的青眼不說,好在給了自己國公夫人的地位。可是,現在要給自己一紙休書嗎?


    他竟然敢!


    “夫人,莫慌。就算國公爺寫了,咱不接不認就是了。”


    吳氏半點沒被安慰到,盛怒之下還大力甩了牛嬤嬤一個大耳光。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牛嬤嬤嚇得不輕,急忙跪伏到地上。


    “蠢貨!”吳氏罵了一句。


    若等到國公爺給她遞了休書來,還能由著她不接不認嗎?到時候她下堂了,她在太子府的女兒就成了笑柄,還有何前途可言?


    還有她的解兒,到時成了庶子,徹底與那個位置無緣了。


    她不允許!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


    吳氏在屋裏轉了數圈,悶頭悶腦的想往院子外衝,怎奈這迴是國公爺親自派的人來看守院門。吳氏出不去。


    又摔了屋裏的桌椅出了一迴氣。


    吩咐牛嬤嬤:“一會送飯的來,你給她銀子,讓她幫我到太子府傳個口訊。”讓牛嬤嬤附耳過去吩咐了一通。


    牛嬤嬤直點頭,主仆二人又商議了一通。


    下午,太子府張嬪就派人過來,說身子不舒服,想母親,想讓吳氏前去看望。


    帖子給到太夫人那邊,太夫人也隻得下令放了行。吳氏換了一身行裝,走出屋子。在門口恨恨地瞪了幾個守門的婆子,在她們的注目下走向府門,出了府。


    吳氏出府之後,霍惜和霍念也迴了府。


    姐弟倆在霍家吃完午飯,告別霍二淮楊氏等人,又安慰了半天,哭哭啼啼想陪他們賴著不去學堂的安安,這才迴了國公府。


    “姑娘,香草侍畫都不住在院裏了,晚上守夜的人還要重新排一排。另外,秋霜和冬雪隻怕還補不了她的位置。”


    霍惜琢磨了一番,“先讓她們任二等丫鬟吧。嬤嬤辛苦些,教她們些規矩,再慢慢看表現吧。一等先缺著,暫時不補,人也夠使了。”


    “是。那少爺那邊,侍畫的位置不再添人了吧?”


    “不了。念兒那邊小廝不少,就不補丫頭了。”


    “也好。”馬嬤嬤點頭應了。


    隻留一個琉璃丫頭應該夠了。少爺身邊有教養嬤嬤,有照顧的媽媽,有小廝有護衛,丫頭什麽的還是不配了,沒得帶壞了少爺。


    主仆幾人才安頓好,就聽說太夫人叫他們。


    霍惜一愣。她和太夫人都知道橫亙在她們祖孫中間的是什麽,平時霍惜不去晨昏定省,太夫人也從來不說什麽,等閑二人也很少見麵。


    這怎麽的就叫她過去了?


    “好,我馬上過去。五少爺那邊傷還沒好,就不過去了。”霍惜對來人迴了句。


    收拾了一番,跟著來傳喚的丫頭往外走。卻發現去的並不是太夫人的院子,而是往前院的路。


    但也沒問,帶著馬嬤嬤和琥珀等人跟在後麵。


    一行人走到外院待客的正廳,還沒走近,就聽到裏麵傳來說話的聲音,細聽,聲音還有些耳熟。


    主仆幾個麵麵相覷。


    走近一看,可不眼熟嗎。方氏和霍四畔?這娘倆怎麽來了?


    霍惜腳步頓住,給琥珀使了個眼色,琥珀點頭離開。


    霍惜舉步走進正廳。方氏和太夫人正口若懸河,說著他們家養霍惜霍念的不容易,沒看見。倒是霍四畔眼尖,見著霍惜過來,滿臉是笑地迎上來。


    “哎呀,惜兒!快進來快進來!四叔就說你與旁人不一樣,原來真是有大身份的。”


    正廳裏的人都朝霍惜望了過來。


    廳裏除了太夫人,還有二房的侯氏,三房的小吳氏。


    吳氏被禁足了,太夫人忽然也覺得力不從心起來,這些日子,中饋都交二房三房幫著料理。


    原本聽說方氏和霍四畔上門,侯氏帶著小吳氏招待,可對方直言要見太夫人,太夫人撫著額出來了。


    如今一看,太夫人坐在首座上麵無表情,方氏喋喋不休,她都沒開口附和幾句,想必是不耐煩了。


    霍惜掃了一圈,除了二房三房,大房的小王氏和柳氏也坐在廳中。


    不知是幫著大房招待,還是來看熱鬧的。


    “你們怎麽來了?”


    “我們怎麽能不來。這麽大的事,惜兒你怎麽能瞞著家裏,要不是……我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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