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麽辦呢?皇上那能力,你也不是不清楚,他要決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的!你我就別想那麽多了,好好做事就行,雖然你我都有些想法,伱也知道皇上對那楊廷和的手段!


    客觀說楊廷和是個有能力的人,甚至比你我都有能力,我也就是勤能補拙,如果不是當初陛下點醒,我如今估計還在憤世嫉俗、不曾中得進士!那楊廷和從小就是神童般存在,可是皇上為什麽厭惡於他,還不是他這人站在高位上時間長了,一人獨裁,雖然不曾覬覦那個位置,但事事卻想蓋過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


    惟中,陛下不是孝宗,也不是正德帝,他運籌帷幄的本事,你我都很難猜測到,這也是我不曾猜測更不曾揣摩聖意的原因!


    於陛下相處那麽長時間,你我都該明白陛下的野心絕對不隻是大明朝堂這方寸之地,他有更大的野心,我們生活在陛下治下,也許能見到想都想不到的乾坤,而我們能做的隻有好好做事,至少跟陛下認識來,在他身邊好好做事的人,他都不曾虧待!我們如今能做的也隻有如此!”


    張璁歎口氣說道。


    “閣老,還是您想的長遠,我確實越矩了!陛下如果知道……還是閣老您點醒的是……”


    嚴嵩有些大汗淋漓。


    如今的皇上,說話和氣,看著似乎平易近人、禮賢下士,但其做事手段……特別是惹過他的人,那些人的下場……他們這些近臣都是知道的。


    “你我明白即可,隻要不是刻意,繞過陛下有自己的心思,陛下那人一般不計較。既然我們已經知道陛下的情況,小報那邊已經報道那麽詳細,陛下自然是讓我們知道的,孔府那麽多糧食,自然要運到九邊,隻是這清點和配合工作,還是要工部和兵部的人出麵的,你去跟他們兩部透個信兒,選派些人過去幫助陛下處理那些事即可。對了,孔家越矩的事情,自然禮部的人要過去申責,你們禮部也派幾個代表過去。”


    張璁提醒道。


    “知道了!我這就去!”


    嚴嵩匆忙應聲道。


    ……


    孔聞韶是被冷醒的。


    監牢的房間四麵透風,二月份北方城市的天氣,他那一線不挑的白花花肥胖身體露在外麵,酒也醒了,不冷醒才怪呢!


    “來人!來人!這怎麽迴事?我怎麽在這裏?”


    孔聞韶醒了之後,看著自己光光的身體,還有簡陋的牢房,他坐起來的功夫,一隻肥大的老鼠從他身邊飛馳而過,嚇得他一下子癱軟在地。


    這不是在做夢吧?


    孔聞韶連打了幾個噴嚏,將身體蜷縮在一起,掐了一下自己,嗷的一聲真疼!


    奶奶的,這……這竟然是真的,他怎麽在監牢裏,他可是衍聖公,這曲阜之地的土皇帝!


    看看周圍,這顯然是曲阜縣城的牢房。


    雖然他很少來這裏,但畢竟是這裏的土皇帝,若幹年前他來這裏巡視過,透過窗戶看外麵朦朧的情狀,確信是沒錯的。


    “來人!來人呀!”


    明白一切都是真實的孔聞韶恐慌得歇斯底裏大叫起來。


    淒厲的叫聲很快地劃破清晨霧蒙蒙的天空,也驚醒了同牢房的獄友以及還在酣夢中的看守。


    “你他娘的鬼叫什麽!”


    一個睡得正熟的黑壯大漢惱怒地喊道。


    他在孔聞韶牢房的隔壁,是因為跟人打架鬥毆打死了人被關進來的,性格很是暴戾。


    這人昨日又跟人吵架打架費了不少體力,這會兒正睡的香熟,突然被吵醒,心中的火氣徒然上升。


    看到發出大叫的是對麵赤身裸.體、昨日進來的肥胖家夥,更是厭惡至極。


    牢房裏也是個小社會,有自己的圈子。


    這裏的人跟看守之間的關係也是很微妙的,每日進來的人,很多人一般都會知道對方的底細:


    什麽地方的人?


    什麽身份?


    犯了什麽事?


    不肖半天功夫,就會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孔聞韶呆的牢房是重罪牢房,基本是與人命相關的,不出意外,很難有自由自身,要麽被砍頭,要麽被流放的偏遠荒涼之地做一輩子勞工,其中流放最多的就是寧古塔,可謂是有去無迴!


    人們在絕望的環境中,性格絕對是很容易極端變化的、


    反正都是活死人,看守和牢頭對他們也沒太多隱瞞。


    倒是進來的孔聞韶,有牢犯無聊問情況,牢頭隻是說是犯了大錯的官員。


    問:什麽錯?


    迴答:貪.汙腐.敗、奸淫辱掠!


    這絕對是罪大惡極!


    眾人知道,這人應該要出去是難了,特別是奸淫犯到了這牢房之處……


    可能有人會好奇,這孔聞韶是什麽身份!


    那可是大大有名的衍生公,這曲阜之地的土皇帝,這曲阜牢房的人怎麽會不認識他呢?


    這其實並不奇怪!


    不說這牢房裏的犯人,就是這曲阜城裏的百姓,也不能說每個人都認識衍生公孔聞韶。


    說到底是這個年代身份地位不同的人劃分是比較界限分明的。


    孔聞韶作為上層人物,這樣的人普通人很難近距離接觸道。


    且不說底層民眾能到孔宅接觸到看門人就是很了不得的事情,權貴門前一條狗勝過貧寒人家一條命!


    話說的難聽,但這就是事實。


    就是秦邵若幹年經濟發達的社會,不說農村裏麵的人,就是城市裏麵的人,比如他後來生活在二線城市,縱然他並不算是窮人,有自己的小公司,名下有幾套房子,兩輛車,算是小中產階層。


    但他這樣的身份,別說見最大的boss,就是他們城市的一把手,也就是在電視上見過而已。


    別說自己城市的一把手,就是他們社區的主任,也是因為社區開什麽大會,邀請他們那些企業經營者去才見到,平時根本就很少接觸。


    這就是所謂的圈層原因。


    所以,在曲阜這個縣城,普通人見到孔聞韶,也僅僅最多是他的車隊出街的時候,能在看到他的馬車或者轎攆之類的,至於見到或者熟悉他本人的更是寥寥無幾。


    一個人,無論他的身份是低入塵埃還是高高在上,他一生中真正熟悉他的人和他熟悉的人也隻是一個並不大的數字。


    至於監牢裏的重刑犯人,更是不可能認識孔聞韶。


    因為在這大明,犯人犯罪之後一般住監或者流放,一般都是異地管理,這在後世包括先進的朝代都是一樣的,異地關押為的就是避免有徇私舞弊情況出現,也避免犯人因為熟悉環境而逃跑。


    至於孔聞韶現在關押在曲阜也是特殊情況,也可以說他的案件還沒有審理完畢,在這裏隻是暫時關押而已。


    那些人不知道孔聞韶的身份,有些人打聽,牢頭也模棱兩可,且這廝進來一絲.不掛,且還聽說犯過那些惡心的罪,一眾人對他有些好奇,當然也有說不上的厭煩!


    能進入這個牢房的,一般都不是一般人,且再次關押,身心受煎熬,自然心性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別說不認識孔聞韶,就是認識,他們也不會多在乎。


    這廝吃得膘肥體胖的,他們這些人在這監牢裏有上頓沒下頓,殘羹冷炙的,過得那麽苦,都是因為什麽!


    還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們貪了他們本應該有的幸福。


    能進這裏來的,基本都是憤世嫉俗之輩,自然看到孔聞韶不舒服。


    黑壯牢犯本就惱怒,這會兒看到尖叫如被殺野豬般的孔聞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直接要抓起地上的物體朝孔聞韶丟去。


    隻是這牢房中本就是非一般之地,為了避免有人送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牢頭和看守們每日要做的不是說要照看好這些囚犯,讓他們吃好喝好,他們沒有那麽好命,哪有坐牢了還有那麽享福的,他們能不餓死或者出現人命,如何對待這些人,上麵根本就不會管。


    所以,在不突然出現莫名或者人為的死亡的情況下,這裏的人基本上可以自生自滅。


    黑壯犯人想抓什麽硬物去砸孔聞韶,可是根本沒有轉頭等硬塊物,抓了半晌才抓到幾塊硬.硬潮濕的東西,直接朝孔聞韶投擲而去。


    孔聞韶正張口歇斯底裏地大叫,不妨一.股腥臭惡心的東西直接砸向他的麵門,除了硬塊還有稀東西直接噴了他一臉。


    “嗷!”


    他大叫一聲,用手抹了一下,直接就是一臉!


    奶奶的,這分明就是大便!


    牢房裏的人有上頓沒下頓的,喝水也是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避免會也引起便秘幹結。


    這個時代的牢房,且是重犯的牢房自然不可能條件那麽好,有專門的衛生間之類的,或者給你放鬆的時間專門讓你出去方便。


    能給個便桶就不錯了!


    這裏更是很多牢房便桶也沒有。


    犯人更是吃喝拉撒就在一處,進入這裏就會有一股腥臭難聞的味道。


    但為了避免上麵查,當然也是為了麵子工程之類的。


    每隔一段時間,牢頭和看守會驅趕一些囚犯帶著腳鐐手鐐將牢房的糞便打掃一下,大致上看過去就行了,不至於長官進來的時候直接看到那些髒汙。


    至於難聞的氣味,都是這些低劣的牢犯發出的味道,大家也都認為理所當然。


    “你!你這混賬!你敢砸我,你知道我是什麽人……”


    孔聞韶看向那黑壯猶如黑豬一樣男人,忍不住大罵!


    隻是他還沒罵完,又一股腥臭的物體朝他投擲而來。


    這次不隻是那黑壯的牢犯,還有旁邊其他被驚醒的牢犯,他們正無處發泄,看到孔聞韶那個樣子,怒氣自起,紛紛抓起能抓的東西朝孔聞韶投擲而出。


    原先還白花花的孔聞韶瞬間成了惡臭難聞難辨真麵目的腥臭肉.體!


    “我是衍生公!我是衍聖公!你們不能對我這樣!你們膽子太大!等我出去……”


    孔聞韶嚎啕大叫。


    “我他娘的還是衍聖公的老爹呢!”


    “我是衍聖公他爺爺!”


    “我是衍聖公他祖宗!”


    “俺是孔老二的祖宗!”


    眾人哈哈大笑。


    有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從牆邊扣出一個土塊直接朝孔聞韶的腦門投擲而出。


    原先臭黃臭黑孔聞韶額頭瞬間被砸破,一股紅色的液.體順著額頭留下,孔聞韶頓覺頭暈目眩,加上寒冷引發寒顫,很快栽倒在地。


    眾人跟什麽都沒看到似的,直接又去休息。


    雖然監牢死人算是不小的事情。


    畢竟怎麽死的,這事情要上報上去,牢頭他們是要查看的。


    隻是新進的犯人,剛開始的時候肯定很難接受,會做出激進的情況,突然死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如果犯人新進牢房死去倒是不容易引起奇怪,原因很多人會想到是犯人自己的原因。


    相反,如果重刑犯在監獄裏好好的,慢慢適應環境,突然暴斃,倒是會引起很多人懷疑。


    ……


    皇上來曲阜的消息,在曲阜炸開了鍋。


    不少人衝到縣衙打探消息。


    要知道這年代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一輩子都沒見過所謂的皇上,特別是曲阜這樣的小城,皇上對他們來說那就是井中月,水中花一般的存在。


    隻是到了縣衙,發現有文書之類的官員坐在縣衙門口,門口張貼著公告,有一種官員站在那裏。


    不認識字的人問那些讀公告的讀書人上麵是怎麽迴事。


    讀書人文縐縐地說了半晌,還是有個說書先生解釋大家才明白是怎麽迴事:


    那就是衍聖公孔聞韶犯下滔天大罪,比如覬覦皇位,有犯上之心;還有就是搶占平民百姓的田地,侮辱普通人家子弟等等。


    上麵已經查明了一切,皇上聽了也分震怒,直接下令將孔聞韶關了起來。


    為了為百姓主持公道,如今縣衙搜集孔聞韶迫害百姓的證據,老百姓如果受到孔府侵害的,有冤說冤有仇說仇,官府會幫忙主持公道的。


    皇上如今也在曲阜城內,定然會為大家主持公道的!


    那些圍觀的人聽了,當即震驚在當場,半晌隨即議論紛紛。


    他們自然是知道孔聞韶被抓的事情,前兩日孔聞韶被抓遊街不少人已經去看了。


    隻是他們沒想到是皇上親自下達命令抓的,且如今皇上還在曲阜,這……這孔聞韶想必是完了!


    孔家根基身後,盡管孔聞韶被抓,很多人也覺得孔家這棵大樹倒不了,畢竟,先前衍聖公的例子在那裏。


    最多還是換個衍聖公罷了,反正他們還是享富貴,他們這些老百姓還是過苦日子。


    如今皇上願意主持公道,那是不是……


    “清官大老爺!清官大老爺!小民小民有冤,小民要告孔府搶占小民田地十五畝,請大老爺做主!”


    那些人還在議論,一個歇斯底裏的聲音朝遠處站著的官員大聲喊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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