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篤定的語調,就像一劑強心劑,令池念不安的心緒愈發平穩下來。


    她一順不順地盯著他,“你是不是已經有什麽應對之策?”


    傅庭謙淡笑迴了她兩個字,“沒有。”


    池念微詫,“沒有?”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傅庭謙有條不紊道,“我們能預料到她會動手,但她會怎麽動手,以怎樣的方式動手,什麽時候動手,總歸是不能預判的。”


    時間都能猜得出來,大概就是這兩天。


    至於其他的……他們終究不是徐淑媛肚子裏蛔蟲,不可能事事能都預料。


    話雖如此,但池念放下的心不禁又開始懸到半空,“除了我們隻能這麽被動的,等著她有什麽動作之外,沒有其他更好的防護辦法麽?”


    傅庭謙定定瞧著她,英俊臉龐都是從容又鎮定的神色,“算是,也不算是。”


    她緊接著追問,“怎麽說?”


    傅庭謙剛開腔,卻突然瞥見,淺黃色的燈光照耀下,她清秀的眉宇間溢滿了愁眉不展之色。


    要跟她聊這些事,他倒是無礙。


    然而現在這個時間……


    “已經深夜了。”傅庭謙看了眼時間,笑著對她道,“再聊下去,不過一會兒,天就要亮了。”


    池念壓根毫無睡意,也不覺得困倦。


    但不等她說話,傅庭謙抬手刮了下她白皙的臉蛋,“天亮以後,你跟我都還有很多事要去做,不養足精神,怎麽有精力去應對,我們各自應該去忙的事?”


    以已經過了淩晨十二點的時間來算,明天就是董事會議召開,而今天天亮以後,在這個關卡上,公司內迎接她的事隻多不少。


    至於傅庭謙這邊,同樣有著必須去做的事。


    這幾天,做什麽事他們都是有商有量的來,所以池念自是清楚,天亮以後他們各自都應該去幹什麽。


    也明白確實該睡了,可大概由於越是到這個緊要關頭,越是忍不住的會胡思亂想。


    池念想了想,抿了下唇,神情鄭重的開腔道,“傅庭謙,把安排保護我的保鏢,都讓他們去保護你。”


    傅庭謙幾乎不做多想,“不行。”


    他拒絕的過於幹脆,以至於池念懵了一下,“怎麽不行?”


    “你的人身安全需要保護。”傅庭謙收去了從容不迫的神色,“讓他們來保護我,誰來保護你?”


    “池淵。”池念迅速迴答道,“馬上就是董事會議召開了,以我以前遇到的那些意外危險,池淵怎麽都會讓一些人保護我。”


    池淵若是能保護好她,她曾經便不會遇到那麽幾次危險之事。


    所以傅庭謙並不敢把她的安全托付於池淵。


    即使池淵是她的父親,想起來怎麽都應該比他更在乎她的安危。


    而這些話對她說出來並不合適。


    傅庭謙神色莊嚴而肅穆的道,“池念,徐淑媛會對我下手,隻是一種可能,相比起我,她對你下手的幾率更大一些,你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跟我不一樣,你才是更需要保護的那一個,明白嗎?”


    他說的或許沒有錯,可她不能接受,如若徐淑媛真對他下手而發生了什麽不測的後果。


    池念還想試圖勸說。


    傅庭謙知道她在擔憂什麽,又道,“你擔心我會出什麽意外,池念,同樣我也會擔心你這邊,若是出了什麽差池的結果。”


    他寧願徐淑媛來動他,而不是想伺機對她下手,那麽她便是安全著的,讓他也無需憂慮不安。


    “哪怕是一絲絲的危險,我也不能接受讓你再去麵對。”傅庭謙薄削的唇微抿,“否則,池念,你出了個什麽萬一……”


    他眸光深沉而漾著驚人之色,“我會瘋掉的。”


    倘若她在他眼皮底下還出事,他真的會瘋掉。


    池念不知滋味的看著他,胸腔裏滿是波濤洶湧的情愫紛至遝來,又歡喜,又沉甸甸的。


    “何況,”傅庭謙瞧著她凝重不散的神色,提唇笑了笑,捏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徐淑媛若是打我的主意,那她真正的目標也是你,對我下手,大概率是為了把我抓住,當做威脅你的籌碼,既然是籌碼,那她必然不敢傷及我性命。”


    否則就沒有了威脅她,讓她放棄公司,放棄追究虞俏的死,放棄她現在所有一切的意義。


    池念嘴裏很苦,心裏更苦,竭力笑出來的弧度也是苦澀的味道,“你說的倒是輕鬆,但那也隻是不傷及你性命而已。”


    跟徐淑媛打交道,為她做事的都是什麽人,不能說完全清楚到底是什麽底細,可自從虞俏之事之後,便不難洞悉出來,那都是一些不幹不淨不要命的人。


    也許徐淑媛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也未可知,畢竟徐淑媛在意大利太多年,暗地裏究竟都認識些什麽人,池淵這個枕邊人怕是都不知道。


    傅庭謙瞧著她苦澀的弧度,腦海中不知驟然想到什麽,色澤不明的眸子閃爍了幾下,有幾分幽涼的光澤,接著是更深沉了一些。


    他驀然叫她一聲,“池念。”


    她望向他。


    “我說萬一。”他磁聲低沉道,“如果萬一,我落在她手上,不論她如何用我威脅你,都不要讓她如願。”


    像有一塊巨石,重重砸在心尖上,池念眼瞳劇烈收縮的盯住他,“你說什麽?”


    傅庭謙平緩的口吻有種近乎不近人情的冷酷,他道,“無論她拿我跟你談任何條件,你都不能答應她,不要聽她的一句話,一個字,也不要管發生了什麽,是什麽情景。”


    伴隨他的話語落下,自重逢以來,池念頭一次在他麵前像有排山倒海的火勢蔓延。


    她眼中湧聚上來一層濃烈的情緒,像怒,但又不是怒。


    好一會兒她才艱難吐字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池念。”傅庭謙說,“不要因為任何人任何事,放棄你這幾年的堅持,你更不能讓徐淑媛如願以償遂了她的意。”


    “……”


    “不論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哪怕是萬一的可能性……”傅庭謙沉著道,“萬一我沒能陪在你身邊,你繼續我們應該繼續的,完成應該完成的,並且,堵死徐淑媛的後路,別讓她還有後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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