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靠邊停一下。”


    “殿下可是內急?”


    “當然不是,隻是車子最多開到這裏就可以了,如果再往前開可就會出岔子了。”


    “這是怎麽個話說,難道你不是要親自去與竹下首相會晤麽。”


    “這當口我親自去和他見麵?”啟仁笑了,他一邊從懷中取出一支鋼筆,一邊向她伸出了手,就像是在討要某樣東西似的。


    玄月會意,取出手冊遞給了他。


    “我怎會在這當口還親自去見他這個是非之人呢,那豈不是惹禍上身,坐實了外界傳說的……”


    “外界已有流言了麽?”


    “是啊,”啟仁笑道,“難道你沒有聽說麽?近來某些別有用心之人整日都在朝中和坊間私下傳我與那竹下兩人之間不清不楚,還說他是我的死忠,馬前卒什麽的。”


    “我的耳朵通常都不去聽那些風言風語的,清者自清,他們並不能借這個拿殿下怎麽樣。”


    “他們本就不能拿我怎麽樣,一幫用泥巴跟尿堆出來的烏合之眾、既不美觀也不堅固,更不好聞!”啟仁說道,“他們能拿我怎麽樣呢,他們隻不過是想借此來抹黑我的名聲,好讓今上對我感到反感罷了。現世道中,清者自清可不管用,得讓別人都相信才行;故而,我絕不能親自與竹下見麵。”


    “那殿下的意思是?”玄月問。


    此時啟仁早已在紙上寫好了他要寫的字,便將那頁紙從冊子上撕了下來,遞給了駕駛座上的特蕾莎。


    他沒有直接吩咐她要辦的差事,而是轉頭對妻子說:“特蕾莎身手矯健,伶牙俐齒,又善巧變,她便是本王府中最好的信差;同時也隻有她,才能避開首輔大臣府上的家丁、耳目,以潛入的方式進入府中,將字條送達。此番本王讓她去給竹下送這一張字條,自此便算是對那位昔日的總督大人仁至義盡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會不會、願不願意自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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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剛才在紙上都寫了些什麽?”


    “不是吧,我剛寫的時候你沒看見麽,別鬧了我的小甜心。”


    “我……剛剛隻顧著看車窗外的甜品店了……所以紙上到底寫了些什麽?”


    這時特蕾莎插嘴到:“請問主上,我是現在就去麽?”


    “當然,”他迴答道,“不然幹嘛叫你在這停車,快去吧,我跟王妃在這等你。話說你想吃點什麽甜品麽,我待會去買好了放車裏等你迴來我們一起吃。”


    她怯怯地偷瞄了一眼後視鏡裏的玄月的臉,弱聲弱氣地迴答到:“主上隨意,依著自己要吃的口味多買一份就好,我從不挑食的。對了……我現在馬上就去辦差,請主上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嗯,你去吧。”他說,“我相信你一定能夠辦好差事,帶著一副笑容迴來複命。”


    ……


    “她走了,現在車裏就咱倆了,你可以做迴自己了。”透過車窗望著特蕾莎離去的背影,啟仁對身旁的妻子說道,“你方才說看到了一間甜品店,不如我們下車去買一些冰淇淋之類的甜品吧,正好我的車上剛裝了一個最新型的小型冷藏櫃,我們可以把買來的冰淇淋放在裏麵,這樣它就不會在特蕾莎迴來之前就化掉了。”


    “啊……演戲可累呀,終於又隻剩我們兩個人了。”玄月揉了揉眼睛,指著窗外說,“我剛剛看到的甜品店就在馬路對麵,是你一個人去呢,還是我們一起去呢?”


    她雖這樣問著,可是卻還是存在一些傾向性的——在問到是否要兩個人一起去時,她有意無意地朝他露齒一笑,並在得到他的迴答以前便提前解下了腰上的安全帶,像是迫不及待想要下車了一樣。看起來這段時間在呂宋扮演仁慈王妃,白天黑夜地不是在跟著丈夫四處奔走就是待在官邸陪著辦公實在是把她給悶壞了,現在她就像一匹已經脫了韁野馬,隨時就不知道要跑到哪去了一樣。“哎呀,你還在想什麽嘛!”她撒嬌道,“男子漢大丈夫這麽優柔寡斷可是會遺憾終生的!”她說著,便伸手去解開了他的安全帶。拉著啟仁的手,也不管他願不願意,便硬把他拽下了車。


    接著她又從兜裏取出了口罩遞給了他,“來,快把口罩戴上,要是不小心被人認出來可就不太好了。”


    緊接著,她又把他自從上車後便一直掛在T恤衫上的墨鏡也取了下來,硬給他戴在了耳朵上。


    “買個冰淇淋而已,用得著又戴墨鏡又戴口罩的麽,搞得好像是強盜打劫一樣。”


    “聽你這話音,你是想被認出來然後搞得這一片的街巷全部交通堵塞咯,我的大明星殿下?”玄月說道,“不過話說迴來了,平常特蕾莎跟尤妮斯她們兩個不是形影不離的好搭檔麽,怎麽這次就她一個人來接我們?”


    “小尤買嬰兒車去了,怎麽你忘了嗎,我們說好迴東京後要給皇嫂送點“心意”的。”


    “額……這樣啊。”她說,“不過我還有一件事不解,其實我老早就想問你了——為什麽這次就我們倆個人迴來,德川她人去哪了?”


    “哦,你說她呀,我把她留在呂宋給耀之幫忙去了啊,怎麽我之前沒有告訴你麽?”


    “你沒有。”


    “抱歉,那就是我忘記說了。”


    “所以你到底在紙上寫了什麽,那張紙是我的我有權利知道,再故意岔開話題不說我可撓你了。”她說著,同時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作出了好像貓兒伸爪子撓人時一樣的動作。


    啟仁抓住了她伸過來想要撓自己的手,說道:


    “「斷臂求生」——這就是字條上的內容,信不信由你。”說完,他便鬆開了手心裏妻子的手腕。


    “現在你可以鬆開我的手了吧,你握得我好疼。”


    “抱歉,這是麵對攻擊時的正常反應,我稱它為“條件反射”。我剛剛是不是太用力了一點?”


    “當然……如果換作一個普通女人的手,可能早都已經手指骨折了。”她有些委屈地說,“真是的,剛剛是你頭發上沾了櫻花的花瓣,我隻想幫你弄下來而已,我可沒有真的要撓你的閑心,而且我也不會那麽幼稚。”


    “這附近有櫻花盛開麽?”


    “已經三月中了,櫻花當然開了。夫君若想賞花,找個時間我陪你一起去淺草寺走走吧?據說那的櫻花美極了。”


    “據說?你沒有去過那裏觀賞過櫻花嗎,那可是東京的一大名勝古跡啊。”


    “很久以前去過……現在已經記不得是個什麽樣子了。有機會真想跟你去一次淺草寺,最後再登上東京塔,眺望原處的富士山。”


    “當然,淺草寺的景色美不勝收。不過我還是更喜歡皇宮裏的櫻花,它比其他任何地方的櫻花都要莊嚴、尊貴。”


    “其實都一樣。哪的花兒都一樣美麗,隻要有你在我的身邊。就像無論你是什麽身份,我都堅定不渝地珍視與深愛著你一樣。”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所以就算同樣是櫻花,但總歸還是有所不同的——我雖是我,但就像啟仁跟源,總歸是不同的。”


    “現在不是爭論這些的時候。嗯……我突然好想吃冰沙,我們去買吧?”


    “真巧,我也是。”


    ……


    “三人份冰沙打包,芒果味的謝謝。另外麻煩再打包三盒酸奶跟三個藍莓口味的蛋撻,謝謝。”


    “好的先生,請稍等。”


    “芒果味麽,雖然不是我最喜歡的,但也還在接受範圍以內。”她說,“不過我想蛋撻應該會在小特迴來以前就涼掉吧,那樣真的沒關係麽。”


    “沒關係,她本就不喜歡吃燙的,涼些反倒好。”


    “是麽,那我就放心了。”


    “先生您的餐點做好了,謝謝惠顧一共是八百零五十元。”


    “真糟糕,零錢都用光了,我隻有最小一千元麵額的鈔票了。小姐請問你們這有價格在一百五十元的商品推薦給我麽?”


    “先生,我們這裏一份三角小蛋糕的價格剛剛好就是一百五十元,如果您感興趣的話,我們還有多種不同的口味可供您選擇。”


    “我要櫻桃口味的。”


    “那個……”玄月本想提醒他可以把一千塊交給收銀員找零,但是看他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便不好再說些什麽了。


    “你剛才想說什麽?”啟仁接過包裝好的櫻桃小蛋糕,問她道。


    “沒什麽,”她笑著說,“就是想問你這蛋糕是買給誰的。我嗎?”


    “你想吃就拿去吧,我再多買一份就好。”


    “原來不是買給我的呀……”她有些失落。


    “小尤喜歡吃鬆軟的食物,這蛋糕是專程給她買的。看你繃著個臉,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我沒事,”她輕輕一笑道,“這也在我的可接受範圍之內。”


    說完,她從他的手中主動接過了包裝袋提在了手中,並用另一隻手挽著他的手臂離開了甜品店。


    ……


    呂宋,馬尼拉。李氏建設南洋分部。總經理辦公室。


    辦公椅上,一個男人正在通著電話。他翹著二郎腿,手裏玩著一枚銀白色的硬幣,對著電話那頭說道:“好的我知道了,高木小姐。最近我不在本州,就麻煩你替我多盯著點美洲市場了。有空讓銷售部和企劃部把今年第一季度的營銷情況做成一個電子圖文表格發到你的郵箱裏。是的,我迴去以後會在第一時間召開董事會議,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有打算。”


    就在他剛準備要掛斷電話的時候,突然一位留著長發的年輕女人闖進來他的辦公室,“你就是那位鼎鼎大名,並且在一周前剛剛登上過“新世界周刊”封麵的李子煌先生嗎。”


    李公子抿嘴一笑,幽默地迴答道:“我不知道什麽新世界周刊,不過我想我應該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沒錯,我是李子煌。”


    保安:“對不起總經理,這個人硬要闖進來見您,我……我沒有能夠攔住她。是我失職。”


    “嗬,都市文裏老套的橋段了。行了你下去吧,我自己會處理。”他說著,並揮了揮手示意保安離開。他站起身,朝德川禮貌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很高興認識你,德川小姐。親王殿下怹常向我提起你,今個終於有幸見上一麵了。”


    “廢話少說,想必親王殿下應該已經向李先生告知我來的目的了,我就挑明了說吧——我雖奉命來協助你督辦重建事務,但無論是從名義上還是實際上我都不受你的統屬,我有權知道你去了哪裏,但你卻無權過問我的任何事情。你可知道,你可明白?”


    “好的我知道了。待會我要和公司的技術人員們一起去采集土樣,勘察土質,根據各地區土地的不同來選擇不同的建築材料。不知道德川小姐是否有興趣跟我一起去呢?”


    “很遠麽?”


    “不遠,坐車很快就能到。”


    “你這麽大一個總經理,也需要親自去幹那種粗活麽。”德川冷笑道。


    “嗬……”


    “很好笑嗎。”


    “某有幸翻閱過怹駕所著之《昭和本紀》複本,對序言中的一句——「表正萬邦,慎厥身修思永;弘敷五典,無輕民事惟難」迄今記憶猶新。不知德川小姐可曉這句話的出處否?”


    “此乃清康熙皇帝玄燁所題,迄今仍高掛於乾清宮龍椅前的兩根大紅柱子上,誰人不知?”


    他將手中硬幣放在桌上,使其轉動了起來,微微一笑道:“知道就好。那這就是我的答案。”


    “放肆!”德川當即怒視道,“親王殿下借古之佳句,以此讚頌昭和先皇的豐功偉績,你是什麽人,竟也敢以此句加之己身!?”


    “我隻是說“這是我的答案”而已,可並沒有將它強加在我自己頭上的意思;德川小姐若是硬要把它栽給我,可別怪我不認賬。”


    “沒功夫跟你抬杠,不是說要去勘察土質麽,怎麽還不動身。”


    “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種強勢的語氣催促呢。”


    “你會習慣的。”


    “哦,是麽。”他拿起桌上仍在旋轉的硬幣,將它放迴了衣兜,說道,“那我就試著來習慣習慣你的壞習慣吧,強勢小姐。”


    “你叫我什麽!?”


    “我叫你什麽?當然是德川小姐呀。走吧德川小姐,別讓我的員工們等太久,我可沒有遲到的習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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