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忽然召見,嶽丈可知是為何事?是否是因為立國本的事要召內閣商議?”車上,金丸康信問嶽父道。


    今天不知為何,竹下特意放了司機的假,而讓女婿康信來為自己駕車。


    後視鏡裏的竹下此時正環抱著雙臂,一雙眼睛緊閉著,好似在睡覺一般,他說:“不要問這麽多,一切等進了宮就都知道了。”


    “是……嶽丈。”


    他不再說話了。


    竹下睜開眼,瞥了他一眼道:“我這兩年當著陛下的輔相,你因為你父親跟我的緣故,現在也當上厚生大臣了;說話做事謹慎些,不要總是這麽冒冒失失的。康信,有件事我要問你,上個月呂宋台風,大藏下撥給你們厚生用於呂宋地區醫療保障,勞災補償,殘障援護的那一萬兩千八百億日元……現在都到哪裏去了?!”


    “那些錢……”康信滿頭大汗,吞吞吐吐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怎麽?連我也不能告訴嗎?”


    “不……嶽丈……”康信說,“您知道……那年為了讓我能夠順利當上議員,父親私下挪用了一大筆建設shěn的公款……用於收買當時的正副議長與大臣們……而為了讓我坐上厚生大臣的位子,又向議會跟貴族院打點了不少錢。我實話跟您說吧,大藏下撥的那筆錢,除了二千八百億被確確實實的下發了各局用於實際,其餘大部分……都叫父親的建設shěn挪用去填補前幾年修鐵路跟高速公路時落下的虧空了,說是等下半年手頭寬裕了……再如數還給我們厚生。但女婿聽人說,皇上原是從大藏撥一萬八千億億給我們厚生的……那另外五千二百億都叫大藏那幫小子自己給扣下了,實際到我們厚生手上的也就一萬二千八百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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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你們再多,也都叫你們汙了去,到頭來又有什麽用呢。我不止一次告誡你,並讓你把我的意思轉告給你的父親。做人要堂堂正正,做事要謹慎小心,當官的不說做到一片冰心,至少不要太喪良心吧!?這朝廷撥款的一萬億用來救助呂宋災M的錢你們也敢私自挪用,那可是成千上萬人等著吃飯和救命的錢哪。”


    “嶽丈,我是這樣想的,我們可以先把手裏的這兩千八百億下發給厚生駐呂宋分局,將急需援助的殘障家庭所需的救助金先發放了,至於其他的……能拖就先拖一拖,實在不行的時候,不是還可以提前向財閥們先借一些錢來周轉麽?”


    “兩千八百億,那夠什麽使的?一場台風下來,遍地殘垣,無論是民居的重建還是災M的救助都是需要花錢的;你們如此克扣挪用朝廷的救災金,若是鬧出人命,告到東京上達天聽!你這個厚生大臣第一個便是難辭其咎!”


    “可是那一萬億早已叫父親劃去……他是朝廷的副相,又是小婿的父親,小婿我又能說些什麽……就在前幾日,在內閣會議上皇上還當著我們這些內閣大臣的麵褒獎了父親,現在這種局麵,也隻有先委屈一些呂宋的災M了……”


    “混賬話!我看你這個厚生大臣是不想當了,若是不想當了就直說,本相這就另換賢能!”


    “嶽丈息怒,小婿定會想出個妥善的解決方法;保證……保證呂宋不會有一個災民被凍餓而死,所有災M的醫療都會得到保障,居有所,食有肉……”


    “你就別跟我這打太極了,老實說吧,若是每日照最高標準提供災M三餐,兩千八百億夠用多久?”


    “大概……大概能支撐不到十天……”


    “十天之後又當如何?”


    “家父已與呂宋總督通過電話,商量了應對策略,屆時我們仍然會為災民們提供臨時住所,但是日常的生活所需則需他們自己掏錢購買……當然,因為考慮到他們是災M的緣故,我們會以最便宜的進價將食物與飲用水之類的物資賣給他們。對於那些積蓄都要洪水淹了的去的沒有經濟來源的重災區災M,我們還會給他們安排一些適合他們去做的工作,並付給他們應得的報酬,讓他們可以自食其力。這就叫做「以商兼賑,兩難自解」。”


    “本相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口中所說的那些物資,其中大部分都是琉球與安南地方所捐贈的吧?你這個厚生大臣可真會做生意啊,居然拿手裏免費的物資去向災M們賣錢,你的良心都叫狗給叼去了嗎?”


    “嶽丈要是這麽說的話,那小婿可真是委屈死了;早曉得當大臣這麽難做人,當初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議員的位子上呢。”


    “若是激起災M鬧事,到那時你這個厚生大臣才真正是難以做人,無論是對下還是對上都將無法交待,真到了那一天,誰能保你?”


    “嶽丈別忘了,咱們可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再說嶽丈這些年也沒少從經世會裏拿到好處,現在局麵到了需要嶽丈來頂起大梁的時候,嶽丈可不能隻是站在岸上觀望啊。小婿可聽說,大藏之所以扣下應撥給我們厚生的那五千二百億,其原因似乎和嶽丈在高麗擔任總督時治理京畿道洪水所留下的財zhèng赤字有關。嶽丈……你可不能光顧著自己上了岸,就把咱們都丟在水裏不管了呀。”


    “你這是在威脅本相嗎?”


    “小婿不敢,小婿隻是希望嶽丈能夠出麵,讓大藏把扣下來的那五千二百億還給我們厚生,隻要手裏有了足夠的資金,小婿就能夠處理好呂宋的局麵,保證報紙上不會出現任何一條有關災M鬧事的新聞,所有的災M都能夠得到有效的安置並領取到日常應有的物資。”


    “你看本相這顆頭值多少錢,就摘了拿去換錢好了!”


    “小婿不敢……”康信說,“嶽丈既然需要那五千二百億來填補高麗任上留下的虧空,那就盡管拿去用好了,咱們一家人什麽都好商量不是。隻是被建設劃走的那一萬億日元,就還請嶽丈高抬貴手,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至於呂宋那邊,小婿我敢擔保,一個月內天下太平;一個月後,等各地財閥、官吏本季度的獻金到賬之後,小婿就能周轉開呂宋的局麵了。”


    竹下冷笑道:“好嘛,金丸大臣把一切都計劃得很周詳嘛,這個月還沒過完就已經想到下個月要怎麽辦了,很好,很好嘛。”


    ……


    皇宮,禦前會議廳。


    竹下並非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到場的大臣,在他之前大藏大臣安倍與外務大臣宇野早已於廳內那長方形的兩張左右擺放的會議桌中根據他們自己的座位序次就坐。


    自從昭和三十年之後,內閣已經很少出現有著“五攝家”血統的華族大臣,先帝重用寒門打擊攝家,從某種意義上削弱了貴族們手中的權力,但是貴族之特權卻一直未被廢除,滿足一定條件後,皇族與華族們將自動成為貴族院議員。內閣輔弼皇帝,貴族院製衡眾議院並維護皇帝的統治,這是從明治朝就定下的規矩,因此就算是昭和帝在位時,也並沒有廢除華族們的全部特權,保留了貴族院跟封爵製度。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內閣大臣們的定位僅僅隻是皇帝的臣子,而享有爵位的貴族們,才真正是皇帝的家奴。而現任掌管宮內廳的內大臣兼皇帝侍從長的不是別人,正是德川家英公爵;這位德川閣下在昭和三十八年(1963)世襲成為公爵,並在昭和五十六年由先帝親自敕封為內大臣,掌管宮內事務;值得一提的是,被派往啟仁親王身邊擔任女官長的德川良子小姐正是他的親生女兒。


    禦前會議的召開,正是為了決定究竟是由皇長子立為國本,還是皇三子啟仁。然而就在禦前會議召開的前一天晚上,皇帝收到了一份由啟仁親王覲見送來的“寶物”,隨寶物一同的被遞上的,還有兩封奏書。


    現在它們都被擺放了在禦前會議廳中皇帝的禦案上;陸續的,大臣們全都到了,他們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候皇帝的駕臨;康信注意到了禦案上的奏書,與那堆得高高的被裝訂好的一遝書。


    就在這時,皇帝終於駕臨了;大臣們齊刷刷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低頭的同時並彎下了那高貴的腰,直到皇帝開口讓他們免禮入座,他們才又挺直了腰板。


    “近段日子,諸卿與兩院的議員們整日裏為了冊立國本一事而相爭不下。有的議員,還私下裏給朕寫奏書,互為攻擊、詆毀。朕看後很是失望哪。”說著,皇帝拿起了禦案上的奏書,“正好,昨晚泰宮也給朕遞來了奏書;這兩份奏書,一份是「奏請國本事」,一份是「建呂宋地方救災與複興六要事」,署名分別是「兒啟仁」與「臣啟仁」。朕看過之後不甚欣慰。”


    說完,皇帝讓內大臣德川家英將奏書中的內容念與了在場總大臣聽。聽完,大臣們全都傻眼了,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有望爭取太子之位的啟仁親王竟會主動上奏書舉薦其長兄Dé仁親王當太子。


    說實話不光是他們這些大臣沒有想到,就連皇帝當時也沒有想到奏書中居然會是這樣的內容;畢竟,隨著這份奏書一起送來的還有另一份奏書跟「昭和本紀」呢,沒翻開以前,怎麽看都像是他為自己請功的奏書。


    皇帝輕咳一聲,震懾住了諸臣,隨即說道:“泰宮修昭和本紀有功,且公心難得;朕意,指派泰宮以特使的身份代朕前往呂宋慰問災民,並總覽呂宋一線救災與災後重建事務,不知諸卿以為如何?”


    這時,副相兼建設大臣金丸信說道:“啟仁殿下以特使身份前往慰問受災百姓並無不妥,然而皇室親王直接參與Z事,似乎朝廷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老臣,還望陛下三思。”


    竹下瞥了盟友金丸信,沒有說話。


    而康信則附和著父親的話說道:


    “親王參Z,有違祖製,還望陛下三思。”


    這時竹下站出來說話了:


    “啟奏吾皇,此吾皇家事也,諸臣無權幹涉。至於呂宋救災與重建事務是否應該交由啟仁親王全權總覽,皆由陛下決定。”


    “那就照這個意思去辦吧。”皇帝模棱兩可的說著,站起身輕輕拍了拍案上的昭和本紀,又說:“這是泰宮率領一幫文人所編纂的先皇本紀,諸卿不妨拿去看看,下次禦前會議時,談談心得。”說完,皇帝看了一眼德川家英,家英會意,將裝訂好的書冊分發給了在場的大臣們相互傳閱了起來。


    而此時,皇帝早已離開。


    ……


    皇帝心裏明白,他下撥至厚生援護呂宋的那一萬八千億日元經過大藏與厚生的幾番克扣早已所剩無幾;而大位初定,為時局想,他還無法在此時就大刀闊斧地去整治吏治;唯一能夠既不再撥款又能解決呂宋局麵的方法,就是派啟仁前往呂宋。為什麽呢?因為啟仁曾在高麗當過竹下的頂頭上司,“竹下派”與“經世會”多少會他有所畏懼,不至於像別人那樣處處掣肘,工作難以展開。


    做皇帝是要很謹慎的,牽一發而動全身,皇帝的一舉一動都影響著整個天下的風向,唿風喚雨,使雲散又聚,變幻莫測。不到必要的時候,皇帝是不會輕而易舉打倒這位先帝為自己留下的輔相,把他一腳踢迴老家去養老的。


    禦前會議結束後不久,啟親王宮邸便接到了從宮內送來的旨意,令其即刻啟程,以特使欽差的身份前往呂宋慰問災M。而與上諭一起送到啟仁手中的,還有一份蓋有皇帝璽印的一千億日元內帑的交付證明;隻要手裏拿著一份這樣的證明文書,啟仁便可隨時從皇家內帑中提取一千億日元的現金;這一千億並不是送與他啟親王私用的,而是交與他應對緊急局麵的,畢竟皇帝也不想看到堂堂一位大和親王在呂宋栽了跟頭,而至於內帑之中究竟收藏著多少皇帝的私人財產,則是除了皇帝與內大臣以外的所有人都不得而知的了。


    長這麽大,啟仁還是有生以來唯二的手裏拿著錢但心裏卻不舒服;這一千億拿在手裏不是真金白銀,而是束手的鐵鏈,無論是多用少用、全用不用,都總感覺有些“不大對頭”。


    對此,啟仁已有自己的打算……


    ……


    這天上午,皇帝正在批閱著內閣遞上來的公文,內大臣德川家英卻忽然收到了下麵稟報上來的有關啟王府內的密信——「今日淩晨,泰宮殿下忽染重疾、高燒不退,昏迷中仍囈語不止,心念呂宋之事。至天明時分,病體已越發沉重。」


    德川家英不敢耽擱,急將密信送至禦前;帝略觀之,曰:“看來泰宮並不想去呂宋,是朕會錯他那份奏書中的意了;也罷,看看……看看另外派誰去吧。”


    巧合的是,就在德川家英退出門外後不到兩分鍾,他便又一次折返迴來了;而這一次,他又帶來了新的情報。


    “啟稟陛下,二重橋守衛處打來電話——啟仁親王請求入宮麵聖。”


    “泰宮?他不是“龍體欠佳”嗎?”皇帝隨口的一句話,竟差點把內大臣德川家英給嚇出一身冷汗。


    “唔……”德川說,“聽下麵的人說,殿下是硬拖著病體前來求見陛下的。”


    “罷了,宣他進來吧。”


    ……


    在妻子的攙扶下,啟親王拖著沉重的病體進入了殿中,向高階之上的皇帝行了跪拜之禮,“兒臣啟仁,拜見父皇。”啟親王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麽的無力,果真就像一個重病中的病人一樣。


    而在那大殿禦案之上,皇帝卻一邊審閱著公文,一邊用著平淡的語氣問道:“聽奏報說,你病了,何如,好些了嗎?”


    啟仁答道:“勞父皇憂心,吃了兩劑藥,燒已稍退下了些了。”因為皇帝並未叫自己起來的緣故,故啟仁還在那跪著。


    這時,皇帝才終於瞥了他一眼,說道:“朕觀你臉色尚佳,病許是好的差不多了;怎麽,來見朕是有何事要奏啊?”


    “兒無本奏,”他說,“隻是明早就要啟程前往呂宋,故今日特來拜別君父。”


    “還有其他事嗎。”皇帝看著公文,說道,“你也都看到了,朕還有許多奏書要看,若無他事,你便先退下了吧。”自啟仁入殿伊始,皇帝一共隻看了他兩眼,並且直到現在都沒叫他“平身”,而是讓他“退下”。


    “兒臣……”啟仁說,“此番呂宋之行,千裏路遙,兒臣高燒雖退……卻仍在病中;兒想請父皇旨意……讓王妃純子陪伴左右,侍奉湯藥,直到兒臣病體痊愈,不知可否?”


    這時,親王一旁的王妃開口附和道:“若是親王跟王妃一起蒞臨呂宋,呂宋地方的災M定會感激父皇一片仁德之心,兒臣以為……”


    “既然純子自己都這樣說了,那朕就遂了你們這對夫婦的願吧。”


    “如此……兒臣便不打攪父皇辦公了……兒臣告退。”


    ……


    離開內宮,出了二重橋,他們便上了一輛車頭有著菊花徽印的皇室用車。在出宮以前,啟仁還與王妃一起去拜望了皇後。


    車上,啟仁緊握住了坐在駕駛位上的妻子的手,冷笑道:“我的身體未免好的有些過分了,折騰了半天才終於染上的重感冒,兩小時不到居然自己就好了,真是差點誤了大事。”


    “還沒問你呢,你這蒸桑拿泡涼水的招是從哪學的。你可真有一套啊。”


    “厲害吧,看《雍正》學來的。”


    “雍正?你這劇情好像不大對吧?我記得那部戲裏四爺是為了坑八爺才染的病,你現在這是要坑誰啊?到頭來去呂宋的不還是你麽。”


    “開車,把這輛車開迴宮邸,你我騎單車去機場。”


    “不是明天才去呂宋麽?難道說……你又想玩之前對付高麗那一招,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呀?”


    “不,我隻是想一天到達災區,慰問那裏的百姓而已。要知道我可是一個好像劉玄德一樣仁德愛民的人呀。”他開玩笑道。


    玄月抿嘴一笑,“都說長得好看的人說什麽都是對的,不過你的這張臉,似乎也並不是永遠正確的哦。”


    “你想說什麽就直說,你我夫妻之間如果說點什麽話都要拐彎抹角的話,那麽為何還要做夫妻呢。”


    “話不是這樣說的,偶爾你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必須得察言觀色,小心著不要出錯啊。就拿今天來說吧,我看你今天心情就不大好,所以我今天跟你說話就得比平時要小心一點,免得惹你不高興,就不喜歡我了。”


    “嗬……”啟仁苦笑一聲,道:“你且說來我聽聽,我今天怎麽就心情不好了?”


    “因為皇上對你的態度很冷淡,全程連看都沒多看過你一眼,作為皇子的你心情當然就不好啦。”


    “胡扯。”


    “我說錯了嗎?”


    “那不然嘞,你還以為你是正確的咯?”


    “為什麽突然用奶音說話。”


    “我喜歡,不行麽?!”


    “你說行那就行,夫唱婦隨嘛。不過昨天你好像沒有送我情人節禮物哦,嗯哼?”


    “誰說我沒送,我可是給你買了一個很漂亮的禮物,就藏在家裏的某個角落,是你自己沒找著罷了。”


    “是是是,我昨天就差把電視機拆開來找了,可是你這臭小子到底把禮物藏哪了呢!?”


    “很容易找啊,就在院子裏那顆櫻花樹上,我趁前天晚上夜黑風高的時候徒手爬樹上給它掛上去的。”


    “你這個……”


    她緊緊握住了方向盤。


    “我什麽?”啟仁問。


    “有創意!把禮物藏在樹上的這個點子實在是太有創意了!”


    “這就叫有創意了?那去年我二十三歲生日的時候你把禮物給我挖了個坑藏韭菜地又算什麽呢?!”


    “不能藏韭菜地裏,那……總不能藏魚池子裏吧?”說完,她轉頭對丈夫笑了一下


    “你還好意思笑。”


    “我怎麽不可以笑了?”她說,“記得還是你自己說的最喜歡看到我笑了呢,哼~”


    “我的好姐姐,明知道我心情不好就不要逗我玩了啊,搞不好我真的會生氣的哦,我跟你講。”


    “哎呦,小奶狗還奶兇奶兇的呢。姐姐我好怕哦~”


    “你最好是真的有怕哦,因為我可是真的會咬人的,汪,汪!——我現在就要咬你了。”


    “我才不信。”


    她說著,臉上卻忽然傳來了軟軟的觸感,盡管戴著這樣一張假麵,皮膚遠沒有原來那般敏感,但是她仍然可以很確定——“他在吻我”。


    “現在信了嗎。”


    盡管已夫妻數年,她卻仍是害羞了。她紅著臉,用著比平常高半調的聲音嗔怪道:“拜托……不問就親很沒禮貌的欸,真是討厭死了。”


    “我還敢更討厭一點,你信麽。”


    “好啦好啦,我信了啦;開車呢,別鬧。”


    “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永遠摘下這張假麵,用自己的臉去麵對全天下人,我說到做到。”


    “隻怕假麵戴得太久了,大家都忘記我原本是什麽樣了。”


    “雖千變萬化,姐姐仍是啟仁心中獨一無二的姐姐;因為無論姐姐戴著一張什麽樣的假麵,愛我的心卻是永恆不變的,這一點我比誰都要確信。”


    “謝謝你……親愛的。”


    “等一下,我們兩個到底是誰心情不好啊?為什麽現在換我在哄你開心了呢。”


    “丈夫哄妻子開心,天經地義的呀。”


    “哪有什麽天經地義,有付出當然就要有迴報才是真的;我剛才親了你,你現在是不是……嗯……也親我一下?”


    “喲,小奶狗還臉紅起來了。”


    “通常男人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都會很容易害羞的,臉紅是我正常的生理反應,紅了就紅了咯,沒什麽大不了的。”


    “說實話,我不喜歡呂宋;提起要去呂宋,遠沒有去高麗更讓我心中歡喜。”


    “高麗畢竟是你的故鄉,在你心裏呂宋比不了高麗也是人之常情;妻子的故鄉,便是丈夫的故鄉,我與你一樣熱愛著那片土地。因為在我看來,那也是我愛你的一種表現。”


    “那你的故鄉呢?”


    “我,嗬……我是個沒有故鄉的異鄉人,直到遇見你,我才真正有了家。姐姐可要用力抱緊我,別再讓我一個人在漫長的時間長河裏流浪了。”


    “之前在高麗時我就看出來了,竹下不是一個底子幹淨的人,他和他的竹下派還有經世會這些年沒少從下麵撈錢。夫君難道不打算打一打這些老虎嗎?”


    “不怕老虎吃肉,怕的是吃了肉還不幹事,那就是不能被容忍和原諒的了。他們千不該動這筆朝廷下發至呂宋的援護公款,害得本王要千裏迢迢地從東京跑去呂宋給他們這幫子人收拾爛攤子;這幫家夥,當真是臭不可當,臭得熏人。”


    “但凡是腐爛的肉體,通常都會散發出惡心刺鼻的異臭。而一旦爛到一定程度,則便可以”她說。


    “這話說得好,但卻令人後怕;不寒而栗,冷汗直流啊……”


    “我知道,剛剛你的腦中一定聯想到了屍體對吧?你當的是王爺不是藝術家,不要總是有這麽多的幻想,沒的想那些幹嘛。”


    “因為以前當警察,見過很多,所以就很容易聯想到。我想這可能是一種職業病吧。”


    “有病就得提早治,切莫害人害己,這就好比那些患了貪心病的官吏們是一個道理。”


    “先帝在時,曾以高薪養廉,然而在我看來那卻是治標不治本,是抓尾巴的辦法;要整治那些墨吏,就必須讓他們知道——隻要敢汙一個子,一百個裏麵有九十九個都會被抓,抓來必被重判;如此,才真正是掐脖子的辦法。比讓那些人感到畏懼更重要的是,要在大和上下都塑造這樣一種反腐倡廉的風氣,大和的教育應該首先在於教育大人,教育那些自以為高人一等的“上層人士”們,其次才是教育我們的下一代。需知,上梁不正下梁歪,小孩子可是最會見樣學樣的了。”


    “夫君在高麗時,便正是這樣教育下級的,現如今高麗G場風氣為之一變,可以說全是夫君你的功勞。”


    “我可不敢貪天之功哪,說起來還是全靠著你這位軍師從旁參謀啊。”


    “我不是什麽軍師,我隻是你的妻子而已,與其說是為你參謀,倒不如說是錦上添花,提了一點小建議罷。”


    “你總是那麽謙虛,要我說,老頭子喜歡你可比喜歡我要多啊。我辛辛苦苦說半天沒啥用,你一句就頂我幾十句,外加兩份奏書和一本昭和本紀。要不是你麵子大啊,我就得自己一個人去呂宋吹台風泡洪水了。”


    “所以你就拉我一起下水了。”


    “粗活我一個人幹就行,你隻需要在每天我忙完迴來後給我一個擁吻就OK了。而且隻有你在我身邊,我才能睡得安穩;你是不知道,在草廬那會每天我都做噩夢,都快被搞得精神衰弱了,沒有你我真不行啊。”


    “那認識我以前你是怎麽活過來的。”她問。


    “唉~”他歎了口氣,說:“就是因為前半輩子沒有你在我身邊,所以我這才不抑鬱了麽。”


    “肉麻死了,真是拿你沒辦法;好啦,就快到家了,收拾好行李就準備出發去呂宋吧。”


    “這次“出差”,就不帶特蕾莎跟尤妮斯去了;你我都不在東京,如果再把她們兩個也帶走的話,女兒在王府就很孤單了。我們就像六年前在神奈川相戀時一樣,照顧自己的同時並互相照顧對方吧?好嗎姐姐?”


    “六年前……時間轉眼可真快啊,都已經六年了。還記得那時追你追的可真不容易啊,源課長。”


    “姐姐取笑啟仁了,您是月讀女神下凡塵,明亮耀四方哪。還有你的名字——玄月,九月裏的月亮;恰好我就是九五日生辰,此真無巧不成書啊,命中注定我倆是一對,任誰都拆不散。”


    “且慢說你的神話故事,前麵就是赤阪禦用地了,別忘了你是“病體未愈”,待會在外人麵前裝得像一點,教你的要領都記住了麽?”


    “你當我白癡啊,這麽簡單當然記住了,不就是眼皮沉、腿發軟、說話無力、外加反應慢半拍麽。放心好了,我可是影帝級別的老演員了。”


    “好吧影帝,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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