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輕輕的,有意又或是無意的嗬了那麽一聲。


    “青山先生,說實話今天我本不該來的,可是晚輩心中敬重您哪,敬重您老為我東瀛的經濟建設所做出的貢獻。我呀,總想著來拜訪您,平常沒機會……可這當口令郎出了這樣的事,我不得不來一趟。為什麽呢?今天我來,不為別的,是希望在您的晚年不要晚節不保啊。令郎犯的是國法,得交由有司衙門對其審罪定刑在象征著橫濱經濟命脈的港未來陸標大廈中安放烈性炸彈,往小了說是爆炸罪、危害公眾安全罪,往大了說就是恐怖襲擊!就是謀大逆!是殺頭的重罪!嗬……連陸標大廈也敢炸,這可是連東京警視廳都被驚動了的大案!青山先生,晚輩冒味問一句,令郎是恐怖分子還是地下組織成員啊!?”


    “這……這……”青山圭堅有些慌了。他已沒有了先前的沉著應對的冷靜。明明是不會出汗的季節,額頭上和背脊上卻都冒出了許多的冷汗。


    要知道源最後說的那幾條重罪和他扣下來的那幾頂帽子,無論哪一條拎出來都是要被判死刑上絞刑台的啊。


    其實源也就是嚇一嚇他。畢竟好言相勸你不聽,那我就隻能用嚇的了。幾頂大帽子扣下來,看你怕還是不怕。


    “青山……”


    嘭!


    不知從哪傳來一聲槍聲,打斷了源的接下來要說的話。


    源下意識的想要去摸槍,可卻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沒有槍,手伸到一半便又收了迴來。源示意他別靠近大門,自己則靠著牆慢慢走到門邊,將耳朵貼在了門上聽著外麵的動靜。“青山先生,安全起見你還是待在這,不要亂走動的好。我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


    “啟……警部!等等!”青山叫住將要開門的源,“剛才那是槍聲嗎?!如果是的話,現在出去就實在是太危險了,還是讓我的人去處理這種事吧。”青山又道,“源警部還是和我一起待在這等候情況吧,這扇門是絕對不會從外麵被外人強行打開的,這裏非常安全。”


    源嘴角微微上揚,“我可……是個警察啊。”


    門被推開了小半,源側著身子,沒有猶豫的走了出去。


    在他從外麵把門關上之後,房間裏忽然這麽安靜,這麽安靜……


    青山圭堅原本細緩的唿吸也在那一霎顯得急促沉重起來,他的耳蝸裏仿佛正在迴響著自己那撲通撲通著的,逐漸加速失衡的心跳。可相反的,他的血壓卻沒有像被激怒時的那樣如同火山般爆發升高,反倒是手心、額頭、脊背上冒出了許多因驚畏而生的冷汗


    他望著那扇關合著的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迴度步,臉色蒼白,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終於……他拿起了辦公桌上的固定電話的話筒,撥通了一串神秘的號碼……


    ……


    “厲害……很厲害。”白犀牛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流出的一條鮮紅血絲,“你很能打。”他後退兩步,突然從衣服裏掏出了一把手槍,“可是你再能打也敵不過手槍!”


    嘭!


    槍響,眼前出現的一幕卻令人咋舌左臣羽在他手指扣動扳機的瞬間做出了一個好似下腰的動作,這一個動作使他躲過了朝麵部射來的子彈。


    隻見左臣羽雙手著地的瞬間,兩腳迅速彈起,啪的一聲踢飛了白犀牛手中緊握的手槍。


    體術?不,這簡直是特技!


    白犀牛還沒迴過神來,手中的槍便被踢飛在了半空,他緊忙想要去抓住半空中的手槍,卻冷不防的又被一招高掃腿踢中了麵頰,霎時腦袋一震,身子向一旁傾倒。


    好在他及時用手抓住牆上的掛燈支柱才沒有摔倒。


    當他迴過神來時,槍已經落入了左臣羽的手中了。


    “嗬嗬嗬嗬……”他耷拉著頭,奇怪的笑了起來。“你的體術身法簡直可以和那個人比擬了。”他感歎到。“現在槍在你手上、我的命,也在你手上。要開槍嗎?打死我,看看你能不能一根毛也不少的離開這。”


    “你以為我不敢開槍麽?”左臣羽說。“一個人被槍指著還能說出這種態度的話,時下我能想到的,隻有四種可能。不過至於是哪四種,老子不想浪費口水和你廢話。”他用手撓了撓嘴角,接著說到:“因為剛才的槍聲,我想馬上就會有人往這裏趕過來。老子我呢,就不陪你玩了……槍我是不會還給你,而且下次,你可就不會有這麽好運了。”


    左臣羽嘴角勾勒起一抹壞壞的冷笑


    “下次,我會開槍。”


    “呃……”


    白犀牛不甘的望著他,左手慢慢的伸向背後,想要去摸別在腰後的衣服下的另一支槍。


    “勸你還是不要想著做什麽小動作,我的槍法可是很準的。要是不信,你大可以拿自己的命賭一次。隻不過,這種賭法,真可以說是得不償失。因為在你把槍拔出來之前,我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先開槍。你想試試麽?還是老老實實的待著,讓我這個無冤無仇的人就這樣離開。”


    他的臉上露出微笑,不緊不慢的補充到:“這樣才是雙贏。”


    左臣羽用槍指著他,一邊警告加勸說著,一邊往後退步,一直倒退到走廊的樓梯拐角處時才把身子一側,迅速下了樓梯,消失在了白犀牛的視野裏。


    白犀牛掏出手槍,一路追到了樓梯口,可是左臣羽早已跑沒了蹤影,任他氣急敗壞,卻找不到債主來一消心頭之恨了。


    “嘎吱”一聲,在他身後的方向,一扇門慢慢打開了。


    一個身披著過膝黑羊毛風衣的男人走了出來,在他的穿著上,除了這一件風衣便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了,幾乎與時下每一個兩點一線的上班男沒什麽兩樣西裝配皮鞋。隻不過他身上這套西裝貌似要高檔許多。


    他嘴裏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香煙,那一頭灰黑的,長長的頭發部分被夾在了耳朵後麵,看上去有點亂,但是並不影響美觀。他的手腕上戴著一塊皮革表帶、外表銀色的seiko手表,價格不菲。


    “喂,白犀牛。”他說著一口流利的日語,這並不意外,因為他的相貌便是一個百分百的亞裔人,準確的說,他是一個東亞人。


    “呃,”白犀牛收起槍,朝男人走了過去,“大哥,你一直都在房間裏嗎?我還以為你去見那個青山先生了呢。”


    白犀牛叫他大哥,他看上去比白犀牛要矮了至少一個頭還多,也就是說,身高大約在一米八二、八五上下。他的身形也遠沒有白犀牛要強壯,最多隻是比一般這個身高的人多上了那麽一點的肌肉罷了,可白犀牛卻對他無比的恭敬,走到了跟前,還得彎腰鞠上一個躬。


    “那個家夥,是誰?”他發出了一句疑問,又自答到,“雖然不知道身份,可卻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呢,連你也都輸了。”


    “是……大哥。”白犀牛彎著腰,讓自己與他的身高差拉小了許多,“真是讓人咽不下這口氣!”白犀牛握緊拳頭,又道,“下次再遇到那家夥,我一定會讓他嚐嚐我們的厲害!”


    “行了!”男人白了他一眼,“手裏拿著槍還能被人給踢飛了。”罵完,他忽又頗感興趣的問到:“你的槍是怎麽被踢飛的?來,給我示範示範。”


    白犀牛滿臉無奈的求饒到,“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就一粗漢子,身子骨可不像小醜、獅子她們那樣柔韌。那些花裏胡哨的招數……我……我學不來的。”他撓著後腦勺,在大哥麵前表現得跟個孩子一般弱小。


    男人沒急著理會他,而是在風衣兜和褲子口袋裏摸索著什麽。少頃,說到,“火柴盒哪去了。”


    “大哥,找不到就算了,我這有打火機。”


    “我不喜歡打火機汽油的味道。不抽了。”說著,他隨手把香煙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裏。“給我說說你的槍是怎麽被踢飛的。”


    “大哥,是這樣的……”他一邊說著,一邊躺在地上用肢體給那個男人簡單的演繹了一遍,如他所說,他的身子的確不柔韌,躺在地上時就像一隻翻過來的烏龜,看起來很是滑稽。


    說完,他站起身,習慣性的拍了拍剛才身子接觸到地麵的地方,即使這兒的木板地很幹淨。


    忽然,男人衣服裏的行動電話響了,他接了起來,電話那頭的人好像和他說著什麽很重要的事情,他一直很認真的聽著。“好的大人,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和青山先生會麵。”


    一直等到男人放下了電話,這時白犀牛才開口問:“大哥,是那位大人打來的嗎?”


    “啊,”他答應到,“沒錯。”


    “那位大人接下來有什麽新任務要交給我們去做嗎?”白犀牛問。


    “大人讓我即刻去見青山,然後盡力去滿足他的一個請求。”提到青山,男人的語氣便顯得有些不那麽恭敬了。他冷冷的說到,“別提了,肯定又是那檔子破事。你準備一下,在公館大門等我,我這就去拜會一下青山先生。”話說到這裏,他才想起來對青山圭堅用上了敬語。


    “好的大哥,我這就去準備。”白犀牛應諾道。


    ……


    咚咚咚


    敲門的同時,他同時說,“青山先生,是我。”


    “快……快請進,門……門沒有鎖。”門那頭,傳來青山因為激動而顯得有些急促卻又較為和藹和善的聲音;聽這說話口氣,擺明了就是有求於人。


    男人開門走了進去


    青山殷勤的從辦公椅上站起身,朝著男人走去,遠遠的就伸出了手,向其做出了握手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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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了吧,青山先生有話還是直說的好。給我省時間,也給你自己省點時間。”


    “好的……南……南美鼠先生。”青山有些難為情的從嘴裏叫出了男人的名字,他顯然不習慣用別人的代號去稱唿人。他說,“南美鼠先生,關於犬子的事,想必那位大人已經……已經跟先生說了吧?真是萬分抱歉呢,你看這,又得麻煩先生你跑一趟了。”


    “說吧,這次又要我幫你殺什麽人。”南美鼠冷淡的問道。


    “不殺人,不殺人。”青山圭堅連忙解釋說,“這次用不著殺人,隻需要麻煩先生你去銀座跑一趟,搶在啟……搶在警察們的前頭把我那不爭氣給帶走。”


    “居然讓我給你幹保鏢的活?”南美鼠的臉上泛起些許不快,隨即道:“好吧,幹了說,帶去哪。”


    青山隨後交代了逃跑的路線和方式,叮囑道:“還請無論如何也要將犬子保護好……拜……拜托了!”


    “放心吧。”他麵無表情的說。“我走了,耐心等消息吧。”


    “請等一下!”青山忽然想到什麽,連忙叫住了將要離去的南美鼠,“另外,還請你們千萬不要傷到那位叫做源真浩的警官!”


    他看上去,比剛才還要慌張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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