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的女子不得私下聘嫁。可是那時的皇上卻已年過花甲。站在廳外，她聽額娘哭得很是傷心，說她那麽個不經風的身體，哪裏經得起宮闈裏的爭鬥，且皇上那個年紀，倘是真選進宮不是要一輩子戚戚然到老死。如此倒還不如把她許給柳老師，這樣能留在揚州常見著麵，興許還是樁美滿婚事。
少見額娘這般哭訴，她阿瑪卻是在歎氣，說這私下聘嫁之事談何容易。雖然傳著上邊有意開這道恩旨，但沒等到召書下來誰敢輕舉妄動。想前些日子蒙部平叛，兵部侍郎立下多大的功勳，迴來時想替女兒求下道恩旨，皇後娘娘不僅沒許，還對他大加訓斥。如此，他一個外放官員，哪有這般大的臉麵，來開這道先河。
聽到這裏，她已經知道自己是非去不可了，可是她又哪能去嫁那樣一個皇上。進屋的時候，她哭著說自己當姑子也不進宮裏。阿瑪卻一改往日的和煦，說去是不去由不得她，還說過完十五就要送她去京裏。是悲是氣，她終是一口血悶了出來，茫茫然又犯起了舊病。那時她十四歲才過，剛好命裏有七。
這麽一場病下來，選秀她是去不了了，可身體卻像是一下迴到了七歲那般孱弱。幸好那遊醫給的方子還留著，她服過幾幅倒又能下床走動了，可這病沒好，她心裏卻是比誰都清楚。後來為著這命數，額娘非讓她去寺裏修靜，逢著不進宮還能出府去，她也沒什麽好報怨的，隻是心裏隱隱有個感覺，這次犯起來的病怕不是神佛能救的。
還記得離府前的那個融融下午，柳老師過府來看她。她那時正披了塊淡紫的薄肩毯，坐在滿枝開盛的榆葉梅樹下，看屋裏的丫頭收拾行裝。見著身後的人影沒迴頭，隻淡淡地問了一句，這世上是不是真有書裏所說的能治百病的神醫。柳老師搖頭，說自古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要是有這樣的醫者，綱常豈不都要亂了。
其實她那時知道，這樣的醫者不過是寫書之人的美好願景，誰命裏沒有重要的人，戀戀塵事中。誰不想端端的活下去呢。若然遇著不好了，又悖不得天理綱常，也隻得生這麽個念想來減些許悲傷。如是，笑她自己那時是病了，也生出此等妄念呢。這般別過柳老師，她和茗翠被一抬車轎送去了揚州城郊外的隱寺裏，吃齋念佛，學著做個修佛之人。
都說山裏的歲月清靜好過，可在她看來卻是沉悶難挨。住持大師張口閉口說佛理，小尼姑們更是見了她低頭羞紅臉，像是見著男人般。她身邊茗翠倒是個能說話的，可也給這寺裏的肅靜氛圍弄得，張嘴就像是冒犯，就更別提與她逗趣了。這般她每天念完經、服過藥，唯一的消遣就是搬張椅子到院子裏看星星，時候還不帶太長的。
那時是真無趣啊，不管走著、坐著、躺著，她都是這麽覺得。說到底她一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家，沒經過大悲大喜的，哪靜得下來長伴青燈、苦念黃卷的，能這麽呆著已經算不錯了。想這事若是換了她如瑩姐姐。怕早扔了手裏的經書，一溜煙兒跑山下玩兒去了，絕計不會是她這般老實，天天擱這兒跟坐牢似的。
不過坐牢也有偶爾透透氣的時候，就是寺裏的小師傅們每三天一次要去山間的樟木林裏打香艾。其實香艾也就是一種地上生的長條葉子，傳說裏是釋迦牟尼佛主參悟時，那顆雙生菩提下的淨草，用它煮的水可以淨拭佛身。說起來她去的白雲寺在揚州很有些名聲，日日前來朝拜的香客絡繹不絕，燒出的香灰亦是滿鼎滿爐。
這寺裏香火旺本是好事兒，但惹得佛身上沾滿香灰就是大罪過，所以每隔兩三日寺裏的小師傅都會用這香艾葉煮的水來細細擦拭。不過這淨草名頭大，卻是個小氣的東西，打下來隔夜就蔫了沒功效，這般也隻得哪天擦洗哪天現打。這麽以示虔誠，每次小師傅下去林間的時候，她也跟著一塊兒去。
起先的時候，她還帶了茗翠一路，不過那丫頭顯然不是個修佛之人，聞著那香艾草的味道就直打噴嚏，所以陪她去過兩次就忙著說阿彌陀佛，再不跟她去了。所以後來每每這樣的下午，都是她一個人跟著小師傅些出去，橫豎這山裏沒什麽危險，那丫頭也就放心的在齋房裏休息半日，當是她對她這一段辛苦的犒勞。
且說這香艾長在林間半山腰的一塊地方，細細長長地伏在地上，林風過隙時隨風微微擺動著，不容易看還以為是遇著片蘆葦蕩。不過這草可不似蘆葦輕柔。草身極韌不說，草葉兩邊還有小齒，割起來費勁不說，還極容易傷著手。她割的時候就傷過一次手，所以再打的時候小師傅們就不敢勞她再動手。這麽到後來，也就成了小師傅們忙，她在旁邊看。
佛家人做事總是心無旁騖，哪像她大閑人一個，在旁時總是耳聽八麵。那日裏無意尋著隻灰兔子，跟上去稍微走遠了些就迷了路，走來走去都在一個地方打轉。姑娘家一個人在林子裏遇到鬼打牆，便是大白天心裏也發怵。不過記得她那博學多才的柳老師曾經和她說起過，這事若是真遇著了也不用太怕，找得到方向就往南邊的景門走，找不到方向就往看著危險的地方去，絕處逢生嘛，就是這麽個意思。
眼看那時林中霧蒙蒙的，連太陽的影子都見不到，找南是不大可能的了，倒是找著前邊有一處危險，怎麽看都像是在懸崖峭壁邊上。細想一下，雖然她清修的寺在山中，可這山倒是座溫和的山。緩緩向上的，哪裏有什麽懸崖峭壁。那出口就該是那裏了！想歸想，但身體力行又是另外一迴事。畢竟看著那麽高，若是她想錯了，不是要粉身碎骨了。
試著往那兒扔了塊大石頭，沒聽著遠遠的迴聲，倒是砰的一聲落得很近。應該是不太高了，她壯著膽子往那兒踏了一步，手裏還小心的拉上了根兒粗樹枝傍身。哪裏知道是小心反被小心誤，手裏一下逮空了才發現，這抓著的粗樹枝是根人插在那兒的假樹枝。著不得力的。這麽腳下一滑，整個人就雲裏霧裏的滾了下去了。
那會兒真是以為自己要死了，心裏又悔又恨自己修佛不虔誠，不覺間連超渡的往生咒都念了一遍。不過片刻後身體是不滑了，隻是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頭上還報應般的磕上了自己扔的那塊兒石頭，痛得她眼淚直流。好容易掙紮著坐起來，剛抹了把淚，發現袖子上都有血了。觸目驚心之餘，剛要嚎啕大哭，抬頭就見著他了。
極好看的男人呢，就是臉上僵得像塊木頭！如是見著第一眼時，她就很不矜持的在心中感歎了一把。不過總歸她是在大家閨秀的教導中長大的，知道荒野山林遇見男人就同遇見惡狼一樣危險。所以見他上前來，伸手要摸自己的額頭，她操起樹枝邊退邊打，還大聲訓斥他不知廉恥。
男人的眉不峰而俊，嵌在眼上，似朗然天晴。可見她吵鬧不停，已微微皺起，若雷霆前聚起的點點烏雲。她被嚇到了，因為他逮過她手裏的樹枝，正經八百的撂下一句，再胡鬧活該額上留塊大疤。這樣她安靜下來，任他在額間洗傷口擦藥。橫豎那會兒身體不能動，就順便不經意的再掃了他一番，暗笑眼前的木頭還是塊玉般的沉香。
這般無良地想得有些失神，不覺目光還駐在那一處，待發現自己有些失儀時，人家都離得幾步遠了。也是這步落下，到了人家後院裏，而罵人不知廉恥的後果，就是渾身一把碎骨頭了，還得拄著根木頭自己走去。去園子的一路上，她痛得眼淚鼻涕的，人家都沒迴頭說要幫她一下。這麽著才進木柵欄，她便一下癱倒在地上。再沒力氣起來了。
第一次遇著他進園子去，就是這麽一幅慘樣，不僅一身髒兮兮的，還賴在人家曬著的桂葉皮上不起來。幸而是碰著他君子了，不然她這麽個沒抵抗的樣子，早給人吃得不剩骨頭了。那麽趴在藥堆裏，鼻間都埋了進去，不覺間他已拿紗布替她裹好了額頭的傷口。不過還沒來得及她喘過氣道聲謝，人家已經給她指好路讓迴去了。
林間的路上，她還是拄著那根木頭。他隔老遠在她前麵走，行得一段才剛看得見尼姑庵呢，就把她撂路上轉身走了。好在是茗翠和小師傅們很快找著她了，不然她這麽一瘸一拐的，還不知要走到什麽時候。這麽晚上迴去，她怕挨罵隻說追兔子時不小心掉坑裏，遇著好心人救她還給她裹傷。
住持師傅聽完隻說了聲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倒是茗翠狠狠說了她一通，隻道以後再不給她一個人去山間。她那時也是欣然同意，此後幾次去打香艾，翠丫頭都跟了她一起，她倒也老老實實立在那兒沒再去追兔子。不過幾次下來，倒是翠丫頭扛不住了，每每給那草的味道弄得鼻子都快歪了。也是見她再沒犯錯，實在不行也就不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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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見額娘這般哭訴，她阿瑪卻是在歎氣，說這私下聘嫁之事談何容易。雖然傳著上邊有意開這道恩旨，但沒等到召書下來誰敢輕舉妄動。想前些日子蒙部平叛，兵部侍郎立下多大的功勳，迴來時想替女兒求下道恩旨，皇後娘娘不僅沒許，還對他大加訓斥。如此，他一個外放官員，哪有這般大的臉麵，來開這道先河。
聽到這裏，她已經知道自己是非去不可了，可是她又哪能去嫁那樣一個皇上。進屋的時候，她哭著說自己當姑子也不進宮裏。阿瑪卻一改往日的和煦，說去是不去由不得她，還說過完十五就要送她去京裏。是悲是氣，她終是一口血悶了出來，茫茫然又犯起了舊病。那時她十四歲才過，剛好命裏有七。
這麽一場病下來，選秀她是去不了了，可身體卻像是一下迴到了七歲那般孱弱。幸好那遊醫給的方子還留著，她服過幾幅倒又能下床走動了，可這病沒好，她心裏卻是比誰都清楚。後來為著這命數，額娘非讓她去寺裏修靜，逢著不進宮還能出府去，她也沒什麽好報怨的，隻是心裏隱隱有個感覺，這次犯起來的病怕不是神佛能救的。
還記得離府前的那個融融下午，柳老師過府來看她。她那時正披了塊淡紫的薄肩毯，坐在滿枝開盛的榆葉梅樹下，看屋裏的丫頭收拾行裝。見著身後的人影沒迴頭，隻淡淡地問了一句，這世上是不是真有書裏所說的能治百病的神醫。柳老師搖頭，說自古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要是有這樣的醫者，綱常豈不都要亂了。
其實她那時知道，這樣的醫者不過是寫書之人的美好願景，誰命裏沒有重要的人，戀戀塵事中。誰不想端端的活下去呢。若然遇著不好了，又悖不得天理綱常，也隻得生這麽個念想來減些許悲傷。如是，笑她自己那時是病了，也生出此等妄念呢。這般別過柳老師，她和茗翠被一抬車轎送去了揚州城郊外的隱寺裏，吃齋念佛，學著做個修佛之人。
都說山裏的歲月清靜好過，可在她看來卻是沉悶難挨。住持大師張口閉口說佛理，小尼姑們更是見了她低頭羞紅臉，像是見著男人般。她身邊茗翠倒是個能說話的，可也給這寺裏的肅靜氛圍弄得，張嘴就像是冒犯，就更別提與她逗趣了。這般她每天念完經、服過藥，唯一的消遣就是搬張椅子到院子裏看星星，時候還不帶太長的。
那時是真無趣啊，不管走著、坐著、躺著，她都是這麽覺得。說到底她一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家，沒經過大悲大喜的，哪靜得下來長伴青燈、苦念黃卷的，能這麽呆著已經算不錯了。想這事若是換了她如瑩姐姐。怕早扔了手裏的經書，一溜煙兒跑山下玩兒去了，絕計不會是她這般老實，天天擱這兒跟坐牢似的。
不過坐牢也有偶爾透透氣的時候，就是寺裏的小師傅們每三天一次要去山間的樟木林裏打香艾。其實香艾也就是一種地上生的長條葉子，傳說裏是釋迦牟尼佛主參悟時，那顆雙生菩提下的淨草，用它煮的水可以淨拭佛身。說起來她去的白雲寺在揚州很有些名聲，日日前來朝拜的香客絡繹不絕，燒出的香灰亦是滿鼎滿爐。
這寺裏香火旺本是好事兒，但惹得佛身上沾滿香灰就是大罪過，所以每隔兩三日寺裏的小師傅都會用這香艾葉煮的水來細細擦拭。不過這淨草名頭大，卻是個小氣的東西，打下來隔夜就蔫了沒功效，這般也隻得哪天擦洗哪天現打。這麽以示虔誠，每次小師傅下去林間的時候，她也跟著一塊兒去。
起先的時候，她還帶了茗翠一路，不過那丫頭顯然不是個修佛之人，聞著那香艾草的味道就直打噴嚏，所以陪她去過兩次就忙著說阿彌陀佛，再不跟她去了。所以後來每每這樣的下午，都是她一個人跟著小師傅些出去，橫豎這山裏沒什麽危險，那丫頭也就放心的在齋房裏休息半日，當是她對她這一段辛苦的犒勞。
且說這香艾長在林間半山腰的一塊地方，細細長長地伏在地上，林風過隙時隨風微微擺動著，不容易看還以為是遇著片蘆葦蕩。不過這草可不似蘆葦輕柔。草身極韌不說，草葉兩邊還有小齒，割起來費勁不說，還極容易傷著手。她割的時候就傷過一次手，所以再打的時候小師傅們就不敢勞她再動手。這麽到後來，也就成了小師傅們忙，她在旁邊看。
佛家人做事總是心無旁騖，哪像她大閑人一個，在旁時總是耳聽八麵。那日裏無意尋著隻灰兔子，跟上去稍微走遠了些就迷了路，走來走去都在一個地方打轉。姑娘家一個人在林子裏遇到鬼打牆，便是大白天心裏也發怵。不過記得她那博學多才的柳老師曾經和她說起過，這事若是真遇著了也不用太怕，找得到方向就往南邊的景門走，找不到方向就往看著危險的地方去，絕處逢生嘛，就是這麽個意思。
眼看那時林中霧蒙蒙的，連太陽的影子都見不到，找南是不大可能的了，倒是找著前邊有一處危險，怎麽看都像是在懸崖峭壁邊上。細想一下，雖然她清修的寺在山中，可這山倒是座溫和的山。緩緩向上的，哪裏有什麽懸崖峭壁。那出口就該是那裏了！想歸想，但身體力行又是另外一迴事。畢竟看著那麽高，若是她想錯了，不是要粉身碎骨了。
試著往那兒扔了塊大石頭，沒聽著遠遠的迴聲，倒是砰的一聲落得很近。應該是不太高了，她壯著膽子往那兒踏了一步，手裏還小心的拉上了根兒粗樹枝傍身。哪裏知道是小心反被小心誤，手裏一下逮空了才發現，這抓著的粗樹枝是根人插在那兒的假樹枝。著不得力的。這麽腳下一滑，整個人就雲裏霧裏的滾了下去了。
那會兒真是以為自己要死了，心裏又悔又恨自己修佛不虔誠，不覺間連超渡的往生咒都念了一遍。不過片刻後身體是不滑了，隻是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頭上還報應般的磕上了自己扔的那塊兒石頭，痛得她眼淚直流。好容易掙紮著坐起來，剛抹了把淚，發現袖子上都有血了。觸目驚心之餘，剛要嚎啕大哭，抬頭就見著他了。
極好看的男人呢，就是臉上僵得像塊木頭！如是見著第一眼時，她就很不矜持的在心中感歎了一把。不過總歸她是在大家閨秀的教導中長大的，知道荒野山林遇見男人就同遇見惡狼一樣危險。所以見他上前來，伸手要摸自己的額頭，她操起樹枝邊退邊打，還大聲訓斥他不知廉恥。
男人的眉不峰而俊，嵌在眼上，似朗然天晴。可見她吵鬧不停，已微微皺起，若雷霆前聚起的點點烏雲。她被嚇到了，因為他逮過她手裏的樹枝，正經八百的撂下一句，再胡鬧活該額上留塊大疤。這樣她安靜下來，任他在額間洗傷口擦藥。橫豎那會兒身體不能動，就順便不經意的再掃了他一番，暗笑眼前的木頭還是塊玉般的沉香。
這般無良地想得有些失神，不覺目光還駐在那一處，待發現自己有些失儀時，人家都離得幾步遠了。也是這步落下，到了人家後院裏，而罵人不知廉恥的後果，就是渾身一把碎骨頭了，還得拄著根木頭自己走去。去園子的一路上，她痛得眼淚鼻涕的，人家都沒迴頭說要幫她一下。這麽著才進木柵欄，她便一下癱倒在地上。再沒力氣起來了。
第一次遇著他進園子去，就是這麽一幅慘樣，不僅一身髒兮兮的，還賴在人家曬著的桂葉皮上不起來。幸而是碰著他君子了，不然她這麽個沒抵抗的樣子，早給人吃得不剩骨頭了。那麽趴在藥堆裏，鼻間都埋了進去，不覺間他已拿紗布替她裹好了額頭的傷口。不過還沒來得及她喘過氣道聲謝，人家已經給她指好路讓迴去了。
林間的路上，她還是拄著那根木頭。他隔老遠在她前麵走，行得一段才剛看得見尼姑庵呢，就把她撂路上轉身走了。好在是茗翠和小師傅們很快找著她了，不然她這麽一瘸一拐的，還不知要走到什麽時候。這麽晚上迴去，她怕挨罵隻說追兔子時不小心掉坑裏，遇著好心人救她還給她裹傷。
住持師傅聽完隻說了聲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倒是茗翠狠狠說了她一通，隻道以後再不給她一個人去山間。她那時也是欣然同意，此後幾次去打香艾，翠丫頭都跟了她一起，她倒也老老實實立在那兒沒再去追兔子。不過幾次下來，倒是翠丫頭扛不住了，每每給那草的味道弄得鼻子都快歪了。也是見她再沒犯錯，實在不行也就不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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