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她真的走了


    從這一天之後,每一天的早晨,我都會為薑文娜準備牛奶和早餐,然後等在女生宿舍的門口。她會帶著笑臉出現,開心的接過我的早餐。每一天的中午和晚上,我們都會牽著手一起去食堂吃飯。


    我們做了所有情侶之間都會做的事情,唯獨沒有捅破那最後一層窗戶紙。有一次晚上,薑文娜羞紅了臉,小聲對我說:“張雨,我可以把自己交給你,完全的交給你。”


    我明白薑文娜的意思,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會樂得找不到北。但現在我卻隻是搖搖頭,對她說道:“真正的愛不是肉體上的歡愉,而是精神上的相互共鳴。”


    是的,這是我當時的原話,對於一個以前一直向往著成人世界的處男來說,我說這種話你們一定會覺得可笑,但這真正是我內心的想法。


    陳雪自從長假迴來之後,我就把薑文娜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她,她什麽都沒說,隻是讓我在這段時間好好陪著薑文娜,自此之後,我們的關係變得疏遠。


    我曾經問過陳雷,問他有什麽辦法可以救活薑文娜,陳雷聽罷之後,很久都沒有說話。我無限期待的看著他,然而他最終隻是搖著腦袋,開口對我說道:“小雨,稱骨算命是最準確的卜算之法,我雖然不會,但也曾聽聞一二。


    一兩的命是最輕賤的,乃是曇花一現之命,注定了命中無壽,是早夭之相。既然是命中注定,你又能如何改變?我還從沒聽說過有什麽靈丹妙藥可以救活她。”


    雖然陳雷已經明確的告訴了我無法救活薑文娜,但是我仍然不死心,我企圖在《魯班經》上尋找可以救活薑文娜的辦法。


    沒想到竟然真的讓我在厭勝之法上看到了一個辦法,這個辦法名為七煞攢身改命之法,通俗的說,就是聚集世間的七種惡鬼的力量,來為她改命。當時我激動萬分,既然薑文娜命中注定早逝,那隻要能為她改換命運,一定可以救活她。


    但是徹底看完這個改命之法卻讓我陷入了絕望之中,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這個辦法無疑比登天還難,我甚至懷疑這個辦法是不是杜撰而來。這個辦法需要具備的條件太多了,很多我都是聞所未聞,連一條都達不到。


    我把這件事也告訴了陳雷,當他聽說改命之法以後,驚訝的久久不語。後來他勸慰我說道:“小雨,我能理解你想要救人的心情,但如果改命之法那麽簡單就能辦到,那麽這個世界豈不是亂套了,人力豈能與天道抗衡?與其你做這些不切實際的努力,還不如多陪陪她。”


    陳雷的話終於是讓我徹底死心了,人力豈能與天道抗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戰勝命運嗎?也許滿足改命之法的所有條件,能夠做到吧。但要我用很多無辜之人的性命去換迴薑文娜的一條命,我真的沒法做到。我相信,她也不會同意我這麽做的。


    時間在一天一天的迫近,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倒計時,縱然我的心裏有千萬般的不願,但時間卻從不會為我停下腳步。


    7月來臨,學校放了暑假,老朱和郝玉都迴家了,我住進了陳雷的房子裏。明天已經和薑文娜約好了一起逛街,可是第二天,我卻打不通她的電話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不希望是我所想的那樣,我一遍一遍的不停撥打薑文娜的電話,始終都沒有人接。我跑到她家的門口,但她家裏並沒有人,我在她家門口等了一夜,也見不到一個人迴來。


    我並沒有放棄,還是一遍一遍的撥打她的電話,每天晚上都會等在她家門口。小區裏的保安告訴我,他們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三天之前的晚上突然開車離開,至今沒有迴來。


    我還是沒有死心,一個星期之後,我再次撥打薑文娜的電話,沒想到電話卻突然接通了。薑文娜的電話裏傳來了一個滿是疲憊,嘶啞的聲音說道:“喂。”


    僅僅一個字,我就知道這不是薑文娜的聲音,我盡量讓自己的唿吸平穩,但聲音還是顫抖著問道:“薑文娜呢?我找她。”


    電話裏沉默了一陣,那個聲音再次說道:“娜娜在蓉城市人民醫院,你想來看看她就來吧。”


    得到了消息,我發了瘋一般衝進了醫院,病房門口,正站著一對中年夫妻,他們的精神都非常疲憊,臉上全都掛滿了痛苦之色。


    他們看見了我,什麽都沒問,隻說讓我自己進去看看。我推開病房門,薑文娜正安靜的躺在病床上。


    僅僅隻是一個星期沒見薑文娜,我差點就已經認不出她了。她瘦的就像是皮包著骨頭,青筋暴起的手上正在輸液,那隻手上密密麻麻都是針眼,但仍然帶著那塊玫瑰金色的手表。


    薑文娜的臉上帶著唿吸器,聽到動靜,她緩緩轉頭看到了我,她沒法說話,隻能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那張臉幾乎已經看不到她原來的樣子了。


    她的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眼窩深陷,兩頰無肉,臉上都已經瘦的脫了相。她的頭上帶著病人帽,再也看不到她原本那頭黑色的長發。


    我坐在薑文娜的身邊,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涼沒有一絲溫度。不知不覺,我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她見我哭了,緩慢的抬起手,再一次幫我擦拭淚水,眼睛一直都看著我,好像在說:“傻瓜,不是告訴你不許哭嘛!”


    我再也無法忍受心裏的悲痛,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不斷的往下滴落。薑文娜卻仍然帶著一絲笑意,不斷的幫我擦掉眼淚。她的頭緩緩的搖動,我明白她的意思,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聲音哽咽的說道:“好,我不哭,我不哭。”


    薑文娜的眼睛恢複了一點神采,曾經這是多麽明亮好看的眼睛啊!如今卻變得黯淡無光。命運啊!你當真就是如此殘忍嗎?


    我整個下午都陪著薑文娜,沒有挪動地方,後來她漸漸睡去,她的媽媽提醒我不要打擾她休息。我們退出了病房,她的媽媽看到薑文娜現在的樣子,忍不住捂著嘴巴輕輕抽泣。


    她的爸爸急忙上前小聲的勸慰,而我卻什麽都聽不進。我坐在病房門口,像個雕塑一樣整整坐了一夜。


    第二天,薑文娜的爸爸給我帶來了一些早飯,我卻連看都沒看一眼。他看到我滿眼血絲,無比憔悴,歎了一口氣,搖晃了我一下,提醒說道:“小夥子,你別這樣了,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區的保安說你每天晚上都會守在我家門口,你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娜娜也不想看到你這樣啊。”


    我依舊沒有說一句話,到了晚上,身心俱疲和遭受打擊的我終於暈倒了,當我醒過來時,出現在了我的房間裏,時間已經是第三天的早晨了。


    原來是昨天晚上我昏倒之後,薑文娜的父母聯係到了陳雷,醫生檢查之後說我的身體沒有大礙,隻是太過於疲憊,睡上一覺就會好點,於是陳雷和陳雪就把我帶了迴來。


    不知怎麽了,我忽然感覺到一陣心驚肉跳,就好像是有什麽事即將發生一樣。我衝出房間,大叫著陳雷送我去醫院。


    一路上,我都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醫院。剛到醫院,車子尚未停穩,我便衝了出去,跌跌撞撞的往薑文娜的病房跑,陳雪擔心我有失,也急忙追了過來。


    我一路跑到病房門口,薑文娜的媽媽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她的爸爸看到了我什麽都沒說,隻是歎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我形容不出來。


    病房裏有幾個醫生,我剛想要進去,他們已經推著病床往出走,病房上麵蓋著白色的布單,看不出下麵有什麽。


    薑文娜的媽媽聽到聲音,抬頭一看,抑製不住哭喊了出來:“娜娜,娜娜。”她哭得撕心裂肺,我從沒有聽過如此悲痛的哭喊。


    我整個人如遭雷擊,差點又要暈倒,幸好陳雪扶住了我,我一下子衝到病床前麵,看著這群醫生,聲音嘶啞的大吼說道:“你們幹什麽?她還沒走,她還沒走。”


    其中一個醫生語氣冰冷的說道:“病人家屬,請控製你的情緒,不要妨礙我們的工作。”


    我並不理會這個醫生,隻是兩隻手死死握住病床,再次大吼道:“你們都滾蛋,她還沒走,她沒走。”


    這個醫生又要說話,旁邊的醫生攔住了他,輕聲說道:“這小夥子也挺不容易,不吃不喝在這裏守著,讓他看最後一眼吧。”


    說完,醫生拍著我的肩膀,歎了口氣,輕輕說道:“人死不能複生,節哀,活著的人還是要活下去的,我們給你五分鍾,你再好好看看她。”


    言罷,所有的醫生離開了病房,隻剩我和陳雪站在裏麵,我聽到了醫生的話,可心裏在不斷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


    陳雪在我旁邊說道:“你堅強點,她也不想看到你現在的樣子的。”說完之後,她也走出了病房。我慢慢走到病床前,想要掀開布單看看,可我卻一直的顫抖個不停。


    我還是見到薑文娜最後一麵了,她的雙眼緊緊閉合,臉上神色安詳,帶著微笑。我雖然答應過她的,以後都不哭,可現在的我又如何能忍住。


    淚水滑落到薑文娜的臉上,我輕輕伸手幫她擦去,她的臉上沒了溫度,亦如我的心一樣,不知不覺,我又想起初見她的樣子,她真的好美。


    我們一起坐在山坡上看著初升的太陽,她依偎在我的懷裏。我們一起坐在長凳上,我大口的吃著她的冰淇淋,她笑的是那麽開心。我們一起去吃牛排,一起去看電影,一起逛街,一起看星星,她總是那麽的開心。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一切就好像發生在昨天,然而我知道,我清楚的知道,所有有關於她的一切都散了,散的是那麽無聲無息。


    薑文娜,她真的走了啊。


    (萬語千言梗在喉嚨,每次看到這裏,我都忍不住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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