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爺爺的故事(八)


    許久沒有說話的老人聽到張天水的話,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好孩子啊,都是我害了你們啊。”


    聽到老人的話,張天水卻搖搖頭說道:“老人家,我爹說過幫別人就是幫自己,我相信他的話,所以即使死了,那也不是你害的,就是沒救出你女兒,還連累了你,太對不起你了。”


    老人聽完張天水的話,再次歎了一口氣說道:“唉,你是個好孩子啊。”


    張天霖聽到二人對話,忍耐不住哭著說道:“哥,你太傻了,為了不相幹的人,平白葬送了性命,我讓你不幫,你非要幫他。”


    張天水聞言,看著弟弟笑了笑說道:“阿霖,答應哥,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說完之後,他轉頭看著老大又說道:“來吧。”


    老大立刻冷笑了一聲說道:“不知死活的東西。”隨即他從銅盆裏夾起一塊已經燒紅的木炭,湊近嘴巴吹了吹,木炭頓時冒出了明火。


    老大夾著木炭走到張天水的麵前,看著張天水說道:“看看你有多硬的骨頭。”說完,他吩咐手下死死按住了張天水,扒開他胸口的衣服。


    老人不忍心再看下去,已經偏過頭去,張天霖緊緊的盯著哥哥。老大夾著木炭慢慢靠近張天水的胸口,張天水已經感覺到了熱氣,身體本能的想要掙紮,可他那麽瘦小,又如何能掙脫按住他的兩個大漢。


    老大臉上又浮現出了獰笑,在張天水瞪大眼睛時,他一下子就把燒紅的木炭按在了張天水的胸口,頓時便傳出一股皮肉被燒焦的臭味。


    張天霖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哥。”隨即,他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掉。張天水死死咬住了下嘴唇不吭聲,可他的身體卻在微微的顫抖,本能讓他閉上了眼睛。


    這個時候,張天水的嘴唇已經被咬出血來了,胸口被燙的地方已經變得焦黑,可是他愣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雖然表情十分痛苦,但他就是沒有吭聲。


    張天霖又在一邊不停的哭喊著:“哥,哥,我不想死。”


    就在這時,老大夾著木炭離開了張天水的胸口,他這才輕輕的“啊”了一聲,不停的喘著粗氣。他的臉色變得一片蒼白,豆大的汗珠不停從臉上滾落。


    睜開眼,張天水看著麵前的老大,嘴唇蠕動,好像在說什麽,可誰也沒有聽清。這時老大看張天水的眼神都變了,變成一副像是活見鬼的樣子。


    老大將木炭重新丟進銅盆裏,看著張天水說道:“他娘的,這小子骨頭還真硬,不玩了,沒意思,把他們都殺了。”


    一聽這話,張天水不停的想要掙脫按住他的兩個人,雖然他現在無比痛苦,但還是強撐著說道:“你不講信用,說好要放了我弟弟。”


    老大聞言,哈哈大笑著說道:“哈哈,毛頭小子,我們是土匪,什麽時候講過信用?這樣吧,看你也挺有骨氣,就先殺了你。”


    話音剛落,大廳裏的其他人都跟著老大笑了。張天霖此時心中僅存的希望破滅,也不再顧忌,對著老人說道:“都怪你,都怪你,害了我們兄弟。”


    老大重新迴到了座位,他一招手,立即有人拎著長刀走到了張天水的身邊。這人看著張天水說道:“小子,我看你也是個硬氣的人,會給你一個痛快的。”


    張天水沒有說話,隻是一臉怒容瞪視著那個老大,他深深感受到了人性的險惡,現在就算有再多的話,他也疼得沒法說出口。


    最終張天水還是沒有對老大說什麽,他看著張天霖,艱難開口說道:“阿霖,是我害了你,哥對不住你。”


    張天霖聞言,如同瘋狗一樣,對張天水說道:“張天水,你這個全天下最蠢的蠢貨,最笨的笨蛋,我恨你一輩子。”


    聽到弟弟這樣罵自己,張天水也沒有生弟弟的氣,隻是心裏更加覺得對不起他,是自己害了他。此時鋒利的長刀已經舉在半空,張天水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那一刻。


    可是下一刻死亡卻沒有到來,等了一會兒,張天水仍然覺得自己還活著,他睜開了眼睛,卻驚訝的發現周圍所有的場景都變了。


    此時的張天水正跪在一扇漆黑大門的門口,旁邊是灰白色的土磚牆體,向下是幾層台階,左右兩邊各有一隻石獅。其他的人也都不見了,隻有他和張天霖。


    一時之間,張天水愣住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經死了,看見弟弟,他直接站起身跑了過去。張天霖此時也是一臉呆滯,張天水先是小聲的叫了一聲,張天霖沒有反應,然後張天水使勁搖晃弟弟的肩膀說道:“阿霖,阿霖。”


    張天霖這才反應過來,他環顧四周,也是一臉的茫然,看見了哥哥,他下意識的問道:“哥,這是哪?”


    張天水卻迴答不上來這個問題,他使勁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臉,挺疼的,還有知覺。然後發現胸口也沒了被燒焦的痕跡,甚至就連右手也都完好如初。


    兄弟倆相互對視了一眼,張天水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難道之前都是夢?”張天霖聞言,又看了一下周圍,這才說道:“好像是夢,哥,你有沒有發現,這裏像座道觀?”


    張天水聽弟弟這樣一說,也是再次打量四周,越看也越覺得像是道觀。此時他們就站在門口,張天水抬頭一看,就見上方有一匾額,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五個大字:九霄萬福宮。


    張天水急忙示意弟弟去看上麵,張天霖這時也看見了那五個大字,他和張天水對視一眼,心裏滿是激動,開口說道:“道觀,真是道觀。”


    說完,張天霖推開大門,向裏麵走去,張天水也急忙跟了上去。大殿之中,依次擺放著三座神像,後來兄弟倆才知道那是三清。神龕前,背對著他們坐著一個身穿道袍的人。


    張天霖剛想上前詢問,被張天水攔了一下,示意他先別說話,他們兩個靜靜的等在那裏。就在張天霖腿有些麻了,快要受不了的時候,道人這才結束了冥想,緩緩轉過身來。


    這是一位老人,他的麵色紅潤,雙眼炯炯有神,長髯垂胸,須發皆白,一副仙風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樣。


    兄弟倆在看清眼前的道人後,不由得同時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因為眼前的道人和之前的樵夫,斷腿的老者是那麽的相似。


    老道看著兄弟倆露出了微笑,張天水這才摸著腦袋,有些不確定的說道:“老神仙,您就是天機道人?”


    聞聽此言,天機子點點頭,輕聲說道:“無量壽佛,正是老道,想必你們就是當年張懷安的兒子了。”


    聽到父親的名字,張天水悲從中來,一下子跪倒在天機子麵前。眼見弟弟沒動,他又趕緊扯了扯弟弟,這時張天霖也急忙跪下,他這才說道:“爹讓我們來找您,我們費盡了千辛萬苦終於找到您了。”


    說完之後,半年多的心酸湧上心頭,不自覺的,張天水哭了出來。不知為何,自從見到了天機子,張天水心裏就倍感親切,好像是見到了多年不見的親人。


    張天霖見哥哥哭得稀裏嘩啦,想想這半年以來受得苦難,忍不住也是哭了出來。


    天機子看著兄弟兩人哭得如此淒苦,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他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了張天水身邊扶起了他,輕聲說道:“好孩子,受苦了。”


    說完之後,天機子又重新迴到蒲團坐下,卻沒有管一邊的張天霖。張天霖見哥哥被天機子扶了起來,心裏有些不舒服,自己抹了一把眼淚,也站了起來。


    天機子沒有去管張天霖,而是看著張天水說道:“孩子,說說怎麽迴事吧。”張天水聞言,把父親是如何死的,然後自己帶著弟弟一路上的遭遇都告訴了天機子。


    天機子聽完之後,又是一聲長歎,末了開口說道:“你爹不愧是張家人,為了阻止飛僵,竟然犧牲了自己。”說完之後,他又看了看兄弟倆繼續說道:“當年你們出生時,我就與你們見過了,如今你們就在這裏好好生活吧,我自當盡力照料你們。”


    兄弟倆都點了點頭,然後對視一眼,緊接著竟然又齊刷刷的跪倒在天機子麵前,這次是張天霖說道:“您能不能傳我們本事,將來我們想找到那隻僵屍,給父親報仇。”


    原來,兄弟倆在路上就已經想好,當時張天霖說既然父親要他們去找天機道人,那這個道人一定有本事,他們找到了道人,就要拜師學法術,將來好為父親報仇。


    天機子聽到張天霖的話,撫須輕笑了一聲說道:“你們自有家傳《魯班經》,又何須學我的本事。再說,我茅山代代單傳,要收徒弟,也隻能收一個人。”


    聽天機子這樣說,張天水立即接口說道:“那您就收我弟弟為徒吧,他從小到大一直都比我聰明。”張天霖聽到哥哥的話,不禁點了點頭,一臉期待的看著天機子。


    天機子聞言,卻笑而不語,過了片刻才搖搖頭說道:“你二人空有寶山卻不自知。”兄弟倆都沒有聽懂天機子的意思,隻是知道他並不願意收他們為徒,心裏不由都十分失望。


    天機子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便一揮手,對著他們說道:“你們且自便吧,安心的在這裏住下,灶房裏有吃食,後麵的廂房你們隨意去住。”


    兄弟倆聽天機子這樣說了,也隻好暫時作罷拜師的念頭。兩人先是去吃了東西,然後找了一間房住下,在道觀裏生活了下來。


    每天,張天水都起得很早,趁著天機子做早課的功夫,他開始生火做飯,等到天機子用完早膳以後,他又收拾衛生,打掃幹淨院子和大殿裏的每個角落,然後再去叫弟弟起床。一日三餐,都是張天水準時做的,這些天機子都看在眼裏,卻什麽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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