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這是禦膳房新做的蓮子羹”


    半倚在軟塌上的女子,穿著一襲深紫色長裙,臉上未施粉黛,青絲慵懶的垂在兩側,有種病態美人之姿,讓人看了忍不住的想要憐愛。


    大宮女蓮兒將蓮子羹拿的近些,女子聞了聞,隨即擺了擺手“一股甜膩膩的味道,吃不下”


    “娘娘,多少你都吃一點吧,要不然身體可吃不消啊”


    正說著,從門外走近一人,蓮兒見了連忙放下手中的蓮子羹,跪在地上“皇上”


    “先下去吧”


    蓮花彎著身子,慢慢的退了出去。


    一個身穿明黃色朝服的男子,大步走來,雙眼含笑的看著軟塌上的人兒“柔兒身子可好點了?”


    “皇上”女子一把攬著皇上的胳膊,將臉輕輕的貼在上麵,有些撒嬌的說道“頭疼的慌”


    “可傳了太醫?”皇上伸出手在女子的額頭上探了探,還是有些燙。


    “傳了,太醫說並無大礙,靜養幾日便好了,方才還頭疼欲裂,現下看見皇上便不疼了”


    “你啊”皇上無奈的搖了搖頭。


    “要不是陪朕在馬場淋了雨,你也不會染上風寒了”


    “陪皇上實乃臣妾的福分,皇上可莫要責怪自己,下次臣妾還要去”


    “好好好,下次選個好日子”皇上將新柔摟在懷裏,一張臉笑開了花。


    皇上順手拿過桌上的蓮子羹“這不吃東西怎麽行?來,朕喂你”


    皇上將勺子伸到女子的嘴巴,女子輕啟朱唇,含情脈脈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一張臉魅惑天成。


    眼前的男子雖然貴為九五之尊,但身上有一股子儒雅書生氣質,唯獨那對劍眉增添了幾分殺伐之氣。


    吃過幾口之後,新柔就吃不下了“皇上今夜就在臣妾這裏歇著可好?”女子身子一軟又跌進了男子的懷裏。


    “這禦書房的奏折都還未批閱完”


    皇上還未說完,女子便從懷裏出來,將臉別到一旁“皇上整日裏政務繁忙,往常都歇在皇後寢宮,很少來這沁陽宮,臣妾便日夜盼著,今日好不容易來了,這凳子都還未坐熱就要走了”說著,佯裝的咳嗽了幾聲。


    皇上連忙將她拉到懷裏,輕輕的拍打著背“好好好,朕今晚哪裏也不去了,就陪著你”


    “說話可當真?”


    “君無戲言”


    “拉鉤”女子伸出尾指,皇上一看便笑了“怎麽還像個小孩子一樣”隨即也伸出尾指迎上了。


    “這拉了鉤,就不許反悔了”


    沁陽宮這夜燈火通明。


    次日,新柔醒來的時候便看見男子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去早朝了。


    “皇上”女子剛醒嗓音軟軟的,臉頰一片紅暈,顯得楚楚動人。


    “這天還未亮,再睡會吧,待會下了早朝朕再來看你”皇上坐在床前,輕輕的將淩亂的發絲歸於耳後,親吻了下女子的額頭,便走了。


    女子半倚在床上,左手撐著頭,一副欣喜至極的模樣。


    “蓮兒,蓮兒”


    喚了兩聲,蓮兒趕緊跑了進來“娘娘”


    “快去讓禦膳房多準備些皇上愛吃的小菜”


    “是”蓮兒匆忙著跑向禦膳房。


    在床上小憩了片刻,德妃便喚了人為自己梳洗。


    今日選了件素雅的衣裙,裙底和腰間繡的是皇上最愛的青竹。


    柳葉眉,丹鳳眼,櫻桃小嘴,十足的美人胚子。


    今日德妃省去了繁瑣的頭飾,叫人簡單的挽了個發髻,斜插玉簪,嘴唇上了顏色最淺的胭脂,讓人看上去有種病態美,惹人憐惜。


    半個時辰,禦膳房就備好了小菜,小坐一會,皇上便來了。


    眸子微微一顫,眼前的女子似乎同往日有些不同,今日倒是有種說不出的韻味。


    遣散眾人,摟著女子的腰讓之坐在腿上,將臉埋在脖間,有股淡淡的花香。


    “愛妃今日有些與眾不同”


    女子纖細的胳膊緊緊的摟住男子的腰,附在耳邊軟聲細語的說道“那皇上說說今日臣妾哪裏不一樣?”


    這偌大的後宮,不缺乏美貌的女子,要想脫穎而出,讓皇上將之放在心上,必要使出全身解數。


    德妃新柔尤擅琵琶,餘音繞梁,讓人仿如置身其中。


    “今日更加美豔動人”男子的一雙眸子有些迷路的看著她。


    “那皇上的意思是臣妾平日裏都不美嗎?”


    “自然不是.”男子低下頭想要親吻女子,女子輕輕一轉身,便從懷裏出來了“皇上很久都沒有聽臣妾彈琵琶了”


    “是啊”


    “臣妾新學了一個曲子,皇上聽聽?”


    說著蓮兒將琵琶抱了進來,一曲訴盡相思,皇上閉著眼睛細細的品味著。


    一曲盡,男子久久不能從琴音中出來。


    “新柔的琵琶還是如從前一樣”


    女子身子一軟又跌進了男子的懷裏“那皇上往後可要常來”一雙眼睛楚楚動人。


    男子隻覺得腹部一陣燥熱,打橫抱起女子朝著裏屋走去“這是自然,朕怎麽忍心讓愛妃獨守空房”


    帷幔悄然落下,隔絕了香豔畫麵。


    此時風光大好


    午時過後,舒妃提了些糕點,緩步朝安寧宮走去。昨夜下了一夜的雪,路上還有些滑,丫鬟荷香小心翼翼的扶著她,生怕摔著了。


    到的時候,皇後還在練字,看見舒妃去了就叫人收了。


    “姐姐倒是好雅興,還練著字呢”舒妃一臉不高興的說道。


    “這是誰又惹著你了?”


    舒妃嘟囔著說道“姐姐,我聽說昨夜皇上可是歇息在德妃寢宮的。今日下了早朝又去了沁陽宮”說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皇後。


    皇後不急不慢的喝著花茶,常年掛在嘴角的笑未曾淡去“德妃近日著了風寒,皇上去看望是應該的”


    “那這得了風寒,皇上更加不能留在她那了。這要是給皇上傳染上,傷了龍體如何是好?”


    “皇上自有分寸”


    舒妃索性放下手中的茶杯,離皇後更近了些“這要我說,定是德妃給皇上灌了什麽迷魂湯,要不然皇上怎麽可能立她的兒子為太子?這自古都是立嫡不立長,這到她那怎麽就成了立長不立嫡了?”


    這是舒妃萬般想不通的,因著這個好幾夜都未睡好。


    “聖心豈是我們能隨意揣測的?這些話妹妹在我這說說也就罷了,可千萬別傳到皇上和德妃的耳朵裏了,這德妃是什麽樣的人,妹妹應當清楚”


    這德妃表麵上看著好相處,暗地裏有不少壞心思了,不動聲色的就讓好幾位嬪妃消失在這後宮中。


    索性這幾位嬪妃不得寵,裝著樣子查了查,最後也是不得而終。


    皇後透過窗戶朝外麵看了看“今日陽光甚好,後花園的寒梅想必也開了,妹妹要一道去賞梅嗎?”


    “好啊,反正我也無事”舒妃伸過手扶著皇後,一同朝著後花園走去。


    還未入宮時,皇後尹知瑜便和舒妃瑾夕熟識。


    皇後性格穩重沉悶,舒妃則心直口快,因著這個性子可沒少在宮內得罪人,但看在她與皇後交好,便也都忍了。


    “這梅花在寒冷的冬天倒是開得爭奇鬥豔的”舒妃折了一枝放在眼前細細的瞧著。


    “這越寒冷,梅花開得越盛,生命力也就越頑強”


    一陣風吹過來,花瓣紛紛落下,飛了幾朵在肩上,皇後輕輕的放在手中“雖美,但花期太短,僅僅隻能活於冬天”


    “活的太長還不得被人都摘了去?”


    皇後聽著這語氣有幾分不對,便順著舒妃的目光看去,原來是皇上和德妃也在。


    皇上將德妃摟在懷裏,有說有笑的,十足的羨煞旁人。


    “姐姐,你看啊,瞧她那得意的樣子”舒妃有些惱了。


    皇後拍了拍舒妃拉著自己的手“走吧”


    “我才不去”


    “這要是被皇上看見了,定要說你不懂規矩了”


    舒妃思忖片刻,還是跟著皇後走了過去。


    “皇上”


    “皇上”


    皇上此時正觀賞著梅花,迴過頭一看“皇後和舒妃也在啊”


    “是啊,臣妾看這後花園的梅花開了,便拉著舒妃妹妹一起來看看”


    一旁的德妃見了皇後也不行禮,隻是牽著皇上的手,嬌滴滴的說道“妹妹今日身體不適就不便給皇後娘娘請安了”


    “無事,妹妹身體要緊”皇後看著她淡淡的笑著。


    “臣妾有些累了,便先迴去了”


    “去吧”


    舒妃跟著皇後迴了寢宮。


    “姐姐你看那德妃方才的樣子,仗著皇上對自己的寵愛,對姐姐如此無禮”舒妃一臉的不爽。


    “行了,管他做什麽呢?壞了自己的心情”


    “在這後宮之中啊,也隻有姐姐有如此心境了”


    迴到寢宮丫鬟琴兒趕緊去泡了壺熱茶端上來。


    “我前幾日聽人說,冊封太子的時候,寧遠將軍也會迴來”


    皇後剛拿到手上的茶杯,突然就翻了,滾燙的茶水落在嬌嫩的手上,瞬間就紅腫了起來。


    “姐姐,你沒事吧”舒妃趕緊拿了錦帕給她擦拭。


    身後跟著的丫鬟趕緊拿來了燙傷膏。


    “沒事的,一時走神罷了”即使被燙傷了皇後也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


    “這要是留下疤就不好看了”舒妃有些心疼的說道。


    “世間萬物皆有定數”皇後低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


    “昱衍哥哥,我的風箏飛到房頂下不來了”一個女童仰著頭看向房頂,有些焦急的跺著腳。


    “沒事,改日再給你做個便是了”


    “我不要,我就要這個”說著,女童捂著眼睛哭了起來。


    昱衍看見女童哭了,趕緊放下手中的劍,一個旋身便飛上了房頂,將風箏完好無損的放到女孩的跟前。


    女孩看見風箏瞬間便笑了“這是昱衍哥哥送給我的,不能丟”邊說著,邊將風箏護在懷裏。


    “你要是喜歡,多做幾個送給你”


    “好啊,我要一個跟昱衍哥哥長得一樣的風箏”


    “.”


    畫麵一轉,是一個飄雪的寒冬。


    縱使是在寒冷的冬天,男子額頭已經布滿汗珠,不遠處女孩端來了茶水和糕點在一旁候著,自己則是蹲下身玩起了雪球。


    一雙小手凍得通紅,緊接著便打了個噴嚏。


    女孩看向男子,有些惱了,大聲的喊道“慕昱衍,我要被凍死了”


    男子聞著聲立馬收起劍,朝著女孩跑去。


    “趕緊迴屋吧”


    “我不,這是我做的麻薯糕”女孩有些得意的看著男子。


    一盤麻薯糕歪歪扭扭的,是圓也不是,是扁也不是。


    男子拿起在手中看了看,咬了一口,賣相雖然不好,倒也香甜,連著吃了好幾個。


    女孩在一旁咯咯的笑著。


    男子吃完,正準備繼續迴去練劍,便聽見女孩在後麵小聲說道“我明天就要走了,以後興許就見不到我了”


    男子腳步微微一頓“那就早些迴去吧”


    “你就這麽想我走?”女孩皺著眉頭,有些不滿。


    “是啊,你太吵了,我自己一個人清淨些”


    女孩將糕點打翻在地“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了”說罷轉身便跑開了。


    男子迴過頭朝著糕點走去,蹲下身,將打翻的糕點一塊一塊的撿起來放在桌上“待在我身邊太危險了”


    當晚就迎來了幾個黑夜人,一刻鍾便都躺在了風雪裏,不再喘息。


    自此兩人再也沒有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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