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止修見到大夫搖頭的那一刻就怔住了,大夫在慕止修殺人的眼神下,還是沒敢直接說出來王妃殯天的事實,但又必須如實匯報。


    隻得拱手間接道:“王爺節哀,王妃失血過多,傷口又有感染,在下實在是迴天乏術了。”慕止修聞言,突然扶著門框,不住地幹嘔著,眼眶泛紅,跌跌撞撞地就往屋裏跑去,楚詢忙跟在身側。


    屋裏屋外都跪了一地,莫凡打發了大夫,又叮囑威脅他不準說出去便轉身去找蘭心了,不知怎的,剛才那一刻,他想到的竟是蘭心與王妃主仆情深,不了最後一麵的話,定會自責的。


    蘭心就是個小哭包,王妃把她關在院子裏,她因為擔心哭著等王妃,知道王爺和王妃已經迴府了。她又喜極而泣,現在莫凡找到她,猶豫再三,開口道:“蘭心,去見王妃最後一麵吧。”聽完,蘭心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便是大笑,最後號啕大哭,顧不得其他就去尋葉雲翎。


    許是大夫在勸慕止修讓節哀順變,蘭心和莫凡進來的時候,一個茶杯正碎在她麵前,慕止修怒極的聲音傳來:“滾出去,通通滾出去!什麽起死迴生,是無稽之談,王妃隻是睡著了。”


    蘭心正要進去,突然想到什麽一般,轉身就跑,莫凡連忙追在身後,蘭心直奔王府庫房而去,門口的守衛正要阻攔,莫凡快走幾步喝止了侍衛,擺了擺手:“爺派我們來取東西。”


    等進去了,莫凡才拉住蘭心,壓低聲道:“你要幹什麽!?擅闖庫房是要掉腦袋的。”


    蘭心看著他沒有說話,莫凡正疑惑著,嚇傻了嗎?就見蘭心低頭小聲道:“那個……你能先放開我嗎?”莫凡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拉著蘭心的小手。


    莫凡一個激靈連忙鬆開,蘭心臉上漾起兩抹緋紅,臉上的淚痕還沒幹,轉身跑開了,在葉雲翎的嫁妝裏不住地翻翻找找。莫凡有些尷尬,也搓了搓手上前幫忙:“那個……你要找什麽東西?”


    蘭心頭也沒抬,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一個圓形的小盒子,裏麵還剩一枚藥丸。”箱子裏讓人眼花繚亂的珠寶首飾在蘭心眼中沒什麽分量,隨手扔出來看也不看一眼,莫凡都有些肉疼,王府庫房隨便一件都是價格不菲,就這樣被嫌棄地扔在地上。


    莫凡想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注視著蘭心,心中湧起些不明的感覺。蘭心突然迴頭,驚喜地捧著一個盒子:“找到了找到了!小姐有救了!”蘭心激動地直接撲在了莫凡身上,給了莫凡一個熊抱,就開始圍著莫凡轉。


    莫凡也被她的笑感染了,不由地勾起了一個笑容,問道:“蘭心,你這是什麽啊?讓你這麽高興?”


    蘭心這才停住,站在他麵前,嚴肅認真地打開盒子,裏麵有兩個凹槽,一個已經空了,另一個擺放著一枚藥丸,蘭心指著道:“這個藥丸是夫人當年留下的,有起死迴生的功效!小姐當年被二小姐推倒,頭磕在桌角上生死未卜,就是這個藥丸救了小姐的,要不是爺說起死迴生,我差點就忘了。”


    說完便一路疾跑,全然不顧形象地來到了葉雲翎床邊,把藥遞給慕止修,又解釋了效用,慕止修雖心有懷疑,但“死馬當做活馬醫”,除了相信,慕止修也沒別的選擇。


    就這樣,慕止修日日夜夜守在葉雲翎床前,三天過去了,葉雲翎還是沒有轉醒的跡象,但好的是心口還沒有涼了,尚且吊著一口氣。


    又過了幾日,葉雲翎身體竟然漸漸溫暖了起來,麵色也有了些紅潤,半個月的時候,葉雲翎看起來已與常人無異,但就是不醒。


    葉雲翎現在這個樣子並未宣揚出去,市井之中傳的最熱鬧的莫過於傻了十多年的葉三小姐,竟然治好了病。葉南山自然也聽說了這個消息,一直等著葉雲翎迴家來拜見他這個父親,但半個月過去了,還是毫無動靜。


    葉南山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去見一見這個女兒,既然葉雲翎恢複了那她便該承擔起作為嫡長女的責任了,而他最關心的還是那件事,保不準會被葉雲翎說出來。


    葉南山帶著夫人大早就來了厲王府,不曾想卻吃了閉門羹,下午,夫人就到了皇後宮裏,正絮絮叨叨地講著他們夫婦是怎麽被厲王府輕視,最後見都沒見上葉雲翎就被賜了閉門羹。


    皇後早不想聽了,但還是保持著風姿儀度聽完,看夫人還欲說話,連忙打斷開口道:“此時我們該確定的是,葉雲翎還記不記得那件事,按理說,他們兩個,現在都不該活著才對。”皇後和煦地笑著,說的話卻是如斯駭人。


    二人又隨便聊了幾句,夫人才迴了府,皇後逗弄著宮裏的金絲雀,笑著自言自語:“慕止修,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很快就能去和你的母後團聚了。”


    這幾日皇後日日在華乾耳邊吹風,此時華乾正枕著皇後的腿,皇後輕輕地揉著他的太陽穴,看著華乾緊鎖的眉頭,問道:“怎麽了皇上,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華乾歎了口氣:“南越國異動,朝中大將不是外派鎮守一方,就是重病無法出征,泱泱大國,朕竟無可用之才!”


    皇後按揉的手突然停下,華乾有些奇怪,睜眼便看見皇後若有所思的樣子,一時興起問道:“皇後可有什麽想法?”


    皇後迴過神來,輕笑著又開始按揉:“後宮不得妄議朝政,臣妾不敢。”皇後擺了擺手:“無妨,這是朕讓你說的,無罪。”


    皇後這才停了手,想了想道:“臣妾隻是一個後宮女子,若說不對,皇上切莫怪罪。”頓了頓繼續道:“允柏一直有疾,多年前因年少輕狂遠去封地,前幾日迴來一見,身子怕是更弱了,不知若是允柏這孩子身上有了軍功,皇上能否赦他迴京,臣妾知皇上心中也是心疼的。”


    華乾聽完皇後這一番話,也坐了起來,靠坐在床頭,看了看皇後:“皇後真是如此想的嗎?”皇後點了點頭,華乾又憂慮道:“有了軍功自然可以赦他迴來,但他不懂軍事,若送上戰場,豈不是送命?”


    皇後皺了皺眉,皇上的說的是,沉思良久,竟是下床跪地,再次開口道:“皇上,臣妾舉薦止修出征。”皇後猜的不錯,她話剛說完,華乾就怒斥:“厲王拿兵權,上戰場虧你想的出來!”


    皇後不為所動:“皇上您聽臣妾說,修兒早年稱‘常勝將軍’,膽識和謀略絲毫不遜色那些老將,再則王妃是相府嫡女,現在又恢複了正常,我們修兒急需軍功傍身,才不會被小瞧,皇家的顏麵也才能得以留存。”皇後句句為了皇室,為了慕止修。


    華乾的態度似乎有些鬆動,歎了口氣,彎腰扶起皇後:“你別在意,朕不該對你發火。”皇後坐在一旁,華乾又擔憂道:“但厲王失明,空有才學,卻不可視物,又有什麽用。”


    皇後抓住機會,再接再厲道:“皇上,您忘了,允柏和修兒一起長大,他們二人掛帥出征,不正好互補嗎?”


    華乾擺了擺手:“容朕想想。”


    而他們探討著的主角,正每日隻著一件中衣事無巨細地照顧著葉雲翎,從不假手他人。這一天,慕止修正端著水盆要去倒水,盆上還搭著一條濕答答的毛巾,就見楚詢急匆匆地跑進來:“爺,皇宮出來的聖旨在路上了。”


    慕止修蹙了蹙眉,洗了毛巾又倒了水,收拾好才問道:“可知什麽內容?”


    楚詢忿忿不平地攥了攥拳頭:“皇上下旨命爺即刻準備,明日帶兵出征,死守南城,賢王隨行。”


    慕止修還在思量,莫凡也匆匆趕來,顯然知道了聖旨的事,開口道:“爺,屬下從蘭心哪裏得知,王妃在去正刑司之前和蘭心說過一句話,如果她自己遭遇不測,就把這句話告訴王爺,王妃說——賢者失賢,追名逐譽。”


    慕止修默念了一遍這句話,就被小太監尖利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聖——旨——到——


    楚詢扶著慕止修聽了聖旨,但慕止修絲毫不打算接旨,跪地不語。小太監也不知如何是好,隻得無奈道:“厲王爺莫要為難奴才。”


    正這時蘭心麵上是難掩的激動:“爺!小姐她——”正要說話就看見院子裏的情景,方才她趴在床邊睡著了,什麽都不知道。


    慕止修迴過頭:“何事?”蘭心對著那小太監行了一禮,附耳道:“爺,小姐有反應了,您——”說完還不待她反應,慕止修已經不在眼前了,小太監手裏的聖旨已經在莫凡手裏了。


    小太監膛目結舌地看著前麵,又看向楚詢,這是一個盲人該有的速度嗎?楚詢也知他的疑惑,既已接了聖旨,便起身拍了拍小太監:“王妃這幾日感了風寒,爺日日在此照顧,這條路,他已經很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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