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止修是王爺,加上又隻是嫌疑人,所以還沒有換上囚服,此刻一笑,頗有一種落難華庭,風輕雲淡的感覺。


    “這件事皇上早就想做了吧。”慕止修笑笑,吐出來這樣一句話,徹底激怒了華乾,華乾氣的發抖,指著慕止修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慕止修,你別不識好歹!”最後甩袖而去,迴了禦書房生悶氣。


    慕止修看著牢房的牆壁,有些落寞地坐著,許是這具身子遺留情緒的緣故,他竟沒來由的辛酸,像是那種求而不得的難受,慕止修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喃喃:“你是在渴求父愛嗎?”


    說完,自嘲地笑笑:“生在皇家,坐擁繁華,代價,就是你最珍視的吧。”慕止修一直都有一個疑惑,自己為何會成為厲王慕止修?除非,原來的慕止修,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離世了。


    那葉雲翎不也是一樣的情況嗎?慕止修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他需要和楚詢問問了。


    而深居後宮的皇後消息也靈通得很,聽說華乾去過大牢,心下有些擔心,明天就要公審了,萬不能在此刻橫生枝節,想了想便往禦書房走去。


    皇後到的時候,華乾還沒消了氣,皇後輕笑著走到身旁福了福身:“臣妾想著皇上操勞國事,特來給皇上送些夜宵。”


    華乾點了點頭,握住皇後的手,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疲憊,無奈道:“皇後有心了。”皇後輕輕笑了笑,又站到身後輕輕給華乾按揉著鬢角:“皇上在為何事煩心,臣妾願意為皇上分憂。”


    華乾合上麵前的奏折:“朕去過大牢了。”說完歎了口氣,皇後給華乾倒了杯茶道:“皇上消消氣,可是止修言語上又冒犯皇上了?”說著頓了頓又道:“止修還小,您多包容包容,這孩子就是太倔,至今不肯叫我母後,我也能理解。”皇後看似句句為慕止修辯護,但無疑是在向華乾陳列慕止修的罪狀。


    華乾點點頭,握住皇後的手:“委屈你了皇後。”說著看了看天色已經很晚了,華乾又道:“皇後先迴宮吧,朕乏了,有時間的話你去替朕勸勸那孩子。”


    皇後應是,又叮囑皇上注意龍體,這才離開了。她看華乾的樣子就知道,肯定又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現在隻等明日,她就能徹底除掉這個人,當年的真相,才將被真正掩埋。


    第二天大早,慕止修就上了正刑司的大堂,皇帝華乾聽審,楚詢在葉雲翎房門口等了許久都沒見有動靜,眼看著就要開堂了,楚詢等不及了正要敲門,就看見蘭心匆匆從外麵迴來,喊住了楚詢:“王妃讓你們先帶著那個太監去開堂,她碰到故人相談,要過幾日迴來。”


    楚詢臉色一變,正要說話,莫凡就帶著渾身刑傷的太監與楚詢會了麵,一把把太監粗魯地扔在地上,看了看蘭心和楚詢問道:“王妃呢?”


    “不用等她!”楚詢心裏突然竄起一團火,前幾日還覺得葉雲翎為了救王爺勞心勞力,心中感動,現在看來,不過是裝裝樣子,做給他們看罷了,自家爺現在為她身陷囹圄,她卻碰到一個故人就不顧王爺生死。


    莫凡不解地依言跟上,看著前麵怒氣衝衝地楚詢,有些疑惑地最後看了一眼蘭心,蘭心委屈巴巴地站在原地,似乎還在低聲辯解什麽,但他們已經走遠了。


    楚詢和莫凡顧不得再交流,一句飛馳,總算及時趕到了正刑司,正欲帶著進去,就被賢王的人攔下:“賢王爺說了,請你們在門口稍後,堂上需要的時候會傳喚的。”


    楚詢想著可能是賢王有什麽計劃,便依言在門外候著,莫凡這時才有空問問楚詢為何那麽大火氣。


    堂外的人提心吊膽,堂上也不遑多讓,各有心思。慕止修,葉梓月,葉梓星都在堂下站著,譽王華瑾安和賢王華允柏坐在一旁,司長楊爍行過禮後坐迴刑案後道:“本官作為今日主審,案件又涉及皇室,本官自會秉公審理,絕無偏頗。”


    慕止修點點頭,但他作為沒定罪的王爺,自然不能真的跪一個司長,隻是嫌疑之身,尚且還不能就坐。楊爍如此說完,審訊算是正式開始了。


    司長楊爍命人呈上證物道:“屍體因意外走水已被燒毀,故隻有證物如下。”因著慕止修的原因,便將證物陳述了一遍:“經證實,有厲王妃金簪一枚和隨身玉佩一塊。”


    慕止修負手而立,開口道:“金簪,王妃當日與譽王妃和譽王側妃有過嬉鬧,有所遺失,不也正常嗎?玉佩,本王當日就說過,那枚玉佩,本王已和王妃拿了過來,但後來不慎遺失在假山。”


    葉梓星當即反口道:“你血口噴人!”


    楊爍一拍驚堂木:“放肆!”譽王也瞪了葉梓星一眼,葉梓星隻得閉嘴,葉梓月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站著。


    楊爍又問道:“所有宮中的宮女太監聲稱聽到王爺和死者有過激烈的爭吵,王爺又當如何為自己辯白?”


    慕止修失笑搖頭:“那宮女冒犯本王,本王早已許諾王妃絕不另娶,而那宮女竟對本王動手動腳,甚至以王妃的名義騙本王到假山赴約。”


    楊爍準確地抓住了重點,急忙問:“那可有佐證證明你所說的話?”慕止修不假思索地搖搖頭:“沒有。”


    楊爍看了看卷宗,搖了搖頭,對著皇上道:“皇上,現在此案屍體已毀,證人證物等都不足以確定兇手,所以——”楊爍話還沒說完,皇後就到了。


    “臣妾參見皇上。”皇後身後還跟著兩個麵生的麵孔,皇後接著說道,“皇上,臣妾方才查閱了後宮的當值簿,這才得知這兩個人在案發時間剛好在假山的中心清掃,並目睹了全過程。”


    華乾挑挑眉,無奈地擺了擺手:“好,那你二人且說來。”若不是皇後突然到來,華乾都打算此案就此列為懸案,釋放慕止修了。


    一男一女兩個下人嚇得匍匐在地上,顫著聲音道:“迴稟皇上的話,奴才當時正在假山下的一處石洞旁清掃,隱隱約約聽到不少的爭吵,但家長裏短的,奴才也不敢多言。”頓了頓,繼續道:“直到一聲慘叫,我們二人才跑了出來,那個時候竹韻姑娘已經氣絕。”


    皇後退立一旁,斂了神色,仿佛對慕止修的所作所為有些痛心:“止修,你太糊塗了。”譽王轉頭朝著慕止修投來得意的神色,奈何慕止修“看不見”。


    這時賢王從門口進來,輕咳了兩聲,見過禮後,站在前方,正好擋住了譽王和皇後的視線,對著兩個奴才質問道:“這麽說,你們是親眼看見厲王把那個宮女推下去了?”


    賢王雖然麵有久病之色,但卻不是不學無術的庸才,又生在皇家,與生俱來的威嚴便十分赫人了,哆嗦著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賢王偏過頭有意無意地看了看譽王,又道:“本王問話也敢不答?還是說你方才所說根本就是胡亂攀誣,欺君罔上,該當何罪?”賢王說話語速不急不緩,聲調不高不低,卻給人以無限的威壓。


    奴才徹底被嚇住了,伏地磕頭,開始胡言亂語,皇帝大怒,拍案而起:“大膽刁奴,竟敢當堂偽證,攀誣王爺,胡言亂語!來啊,拖出去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待奴才的求饒聲漸漸平息,賢王才轉身對皇帝華乾道:“父皇,既然已經查明此事是有人故意陷害大哥,那是不是可以放了大哥了。”


    華乾想了想,正要點頭,譽王急忙上前道:“父皇不可!就算這兩個奴才狗膽包天,汙蔑了厲王,那帶血的簪子和玉佩,在天下人麵前,總不能一句遺失就能搪塞得過去吧。”


    賢王看向譽王,眯了眯眼:“這麽說,相互讓一步,譽王是不肯了?”他知道皇帝如此不可待的要殺這兩個奴才,一是為了維護皇家聲譽,更重要的是維護他譽王一派人。


    他之所以不阻止,也是賣他一個麵子,相互退一步,海闊天空。但現在譽王的樣子很明顯是不願意的,隻見譽王挑了挑眉:“本王聽不懂九弟說的話,本王隻知,如此草率釋放厲王,未免讓天下百姓不滿。”


    賢王不怒反笑,拍了拍手,楚詢和莫凡架著滿身刑傷的太監走了進來:“那臣弟隻能得罪了。”慕止修全程不言不語,站在原地,雙目空洞地看著門口。


    隻見那太監抬了抬頭,見是皇帝,正要張口,就看見皇後也站在一旁,身子一縮,又沉默了,就在莫凡等的快不耐煩的時候,他開口了,啞著嗓子道:“奴才求皇上、皇後救命!”


    賢王神色一頓,看向莫凡,莫凡也皺眉搖搖頭,楚詢也是出乎意料,盯著這太監,隻聽太監磕頭繼續道:“皇上,求皇上救救皇後,奴才賤命一條沒什麽,但他們的目的是皇後娘娘呀!”


    “你不要血口憤人!”莫凡較楚詢更為衝動,此時怒斥道,不待楊爍說話,慕止修就喝退了莫凡:“放肆,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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