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翎頓了頓,盯著慕止修的眼睛看了半晌,慕止修眼睛直視前方,眨眼都很少眨,葉雲翎就奇了怪了,自己是個傻子的事全京城都沒人懷疑,他怎麽就會發現這是假的呢?還是說他在詐自己。


    慕止修聽著葉雲翎的裝瘋賣傻,麵無表情道:“阿翎是覺得本王會願意娶一個傻王妃進門,好給皇上製造抓住我把柄的機會?”


    聽著慕止修篤定的聲音,葉雲翎可以確定慕止修這不是在試探自己,索性丟下筷子,大方承認了,蘭心站在身後,手心裏都是汗,這個厲王的氣場好大,不過應該會很疼王妃的,她是這麽覺得。


    “你也不是個瞎子吧。”葉雲翎說完直接接了一句,驚的蘭心直接跪在了地上,厲王最討厭有人在他麵前提前他的眼睛問題,曾經有一個人就是無意一句,最後就人間蒸發了。


    慕止修沒有迴答,站起身,叫了聲楚詢,楚詢便進門扶著慕止修,臨出門,慕止修才道:“是與不是,你都得嫁,所以重要嗎?”葉雲翎呆在原地,那自己是不是和傻子不也一樣得嫁嗎?所以重要嗎?


    慕止修一出門,直視著前方沒有定焦點,蘭芝還在原地站著,慕止修淡淡對楚詢問道:“王妃住所如何?”


    楚詢打量了大量四周,躬身道:“爺,王妃住所比不上王府的柴房。”楚詢是實話實說,他對這個王妃還沒什麽感覺,甚至還有些防備。尤其是知道她還不是個傻子,但十多年來裝瘋賣傻卻未被任何人發現,心機之深可歎一般。


    慕止修點點頭,吩咐道:“莫凡,你便就在此處照顧王妃,她若再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你也不用迴王府了。”


    “是。”莫凡話不多,正是剛才掐著蘭芝手的人,和楚詢一樣,是慕止修的近衛。


    厲王手中並無實權,閑賦在家也有個把年了,但好歹爵位還在,該有的禮節還是得守,畢竟若因此鬧到皇上哪兒,為了皇家顏麵,皇上也隻能護著厲王。


    這些個彎彎繞繞哪是這位相爺夫人能想的明白的,她出生也就是個小門小戶,家宅內院鬥一鬥還行,就她的伎倆放在朝堂上,能活的過三日便是走運了。


    也正是如此,夫人才根本沒把厲王放在眼裏,更別說陪著他來看這個傻子了,傳旨公公的提點,她早忘在了腦後。


    等相爺迴來得知消息後,怒罵道:“蠢貨!若是蘇——哼!”相爺葉南山冷哼一聲,朝服都沒來得及換下就往也葉雲翎的小破院子趕去。


    葉南山一出門,夫人藍嬌就一把拍在桌子上:“又是那個賤人!”葉南山沒說下去的名字,正是葉雲翎的生母——蘇雅夢,每次葉南山都會把他們二人放在一起對比,這也是為什麽葉雲翎都是個傻子了,她還會這麽恨她。葉南山又一心撲在朝廷上,想著怎麽站隊,宅門府事,隻要不出格,便從不插手,不然葉雲翎過得也許會好一些。


    凡事沒有迴頭路,葉南山隻能想著怎麽處理今天的事,他一進門便見慕止修不出意料地在院中隨便找了處石頭坐著,也沒相府的人服侍,蘭芝站在遠處貪心地看著慕止修送來的這些東西,隻要那個人一走,這些就都是自己的了,甚至還盤算著怎麽才能不給葉梓星分。


    葉南山心裏暗罵,麵上卻是笑著走了進來,邊走邊拱手道:“臣見過厲王爺,王爺久等,可是有事吩咐下官。”葉南山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慕止修是在等他。


    慕止修沒有動靜,楚詢低頭附耳道:“爺,相爺到了。”慕止修這才開口道:“相爺,若是本王今日不來,尚不知相爺又添了一位小姐。”慕止修的話聽不出喜怒。


    葉南山也不知所以,蘭芝聽到這句話,已經嚇得跪到了地上,厲王她可以不怕,但相爺在這兒,她不得不慌。


    幾下膝行過來,對著相爺求著情,眼睛裏滿是慌亂:“蘭芝知錯,實在是小姐突然癲狂,蘭芝才會誤傷了小姐,求老爺明鑒!”


    葉南山不是不知道他府中平常都是什麽樣的,靠著蘭芝的隻言片語也大概推測出了事情的原委,心中怒火無名地就升了起來,一腳踢開蘭芝:“還不滾進去和小姐磕頭認錯!”心中補了半句暗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慕止修卻不打算就這麽輕輕揭過,擺了擺手,製止了正要心中暗喜,打算起身去道歉的蘭芝,淡然道:“莫凡,去請王妃出來。”


    葉南山負手站在一旁,隻見莫凡帶著畏畏縮縮還光著腳的葉雲翎,接旨時候才梳好的頭發又變的亂蓬蓬的,慕止修的頭向著聲音的方向轉了轉,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莫凡心下一驚,轉身便進屋找葉雲翎的鞋子了,看著這一屋子的“破爛”,莫凡竟有些同情這位傻小姐了,但也僅限於同情,不等於他們會承認她王妃的身份,隻不過自家爺對這位三小姐好像上心得很。


    莫凡也沒有多耽誤時間,取了鞋子遞給蘭心,就又迴到了葉雲翎身後,既然爺把他派到了她身邊,那自己就做好本分的職責。


    蘭芝也發現了厲王對葉雲翎的重視,當即調轉膝蓋對著葉雲翎:“小姐小姐,求求你救救蘭芝,蘭芝帶你找神仙哥哥好不好。”


    葉雲翎眼睛裏頓時綻放出光芒,好字還沒出口,慕止修就喝到:“放肆!”應聲而出的還有楚詢的劍,此刻正在蘭芝的脖子上架著,淡淡地開口:“欺辱王妃者,死;蒙騙王妃者,死;你——死。”說完就要舉劍動手。


    一直作壁上觀的葉南山此時急了,死一個丫鬟事小,但當著他的麵處死,那就不是一個丫鬟的事了,而是整個相府的顏麵。因而連忙喝住了楚詢,態度也不甚好的對慕止修道:“厲王爺,在相府殺我相府的下人,恐怕不妥吧。”


    慕止修抬了抬手,楚詢退至身後,蘭芝早已被嚇得麵無血色,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葉雲翎似乎也被剛才的陣勢嚇到,瑟縮到蘭心隻敢露出一個眼睛偷看。


    慕止修一起身,楚詢便引著他走向了葉雲翎,慕止修半蹲著與葉雲翎平視,隻是方向微微有些偏差:“你不是說我是神仙哥哥嗎?”說著伸出一隻手。


    葉雲翎眼中的害怕逐漸變為憧憬:“嘻嘻,神仙哥哥。”葉雲翎就這樣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慕止修的大手裏,很暖,她還能觸到慕止修手上這麽多年都沒消了老繭。


    慕止修牽著葉雲翎重新迴到了方才坐的地方站立,對葉南山道:“相爺,再有半月她便是本王正式的王妃了,但本王絲毫沒看出來你們相府對準厲王妃的重視。”


    葉南山還沒來得及說話,慕止修就牽著葉雲翎要離開了:“既然相府沒有多餘的人力物力照顧周到本王的王妃,那本王便去同父皇討個恩典,讓王妃提前入住厲王府,免得丟皇家顏麵。”


    葉南山一聽,連忙幾步跑過來,放在慕止修麵前,這才有了些許的尊敬,微微哈腰:“王爺莫動怒,準是下人的懈怠了,下官這就整頓這些刁奴,竟讓我名正言順的嫡女呆在這麽一個破屋裏!”


    說著還把葉雲翎拉在身旁,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發。慕止修也沒有再堅持,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這些人再對葉雲翎下手,也想想他們承不承擔得起後果。


    “爺,該走了。”楚詢看時間差不多了,出聲提醒道,慕止修點點頭:“莫凡本王就留在王妃身邊了。”說完,便隨著楚詢出去了,根本沒給葉南山反駁的機會。


    莫凡對慕止修行過一禮,隨後便道:“屬下莫凡見過相爺。”葉南山敷衍地點點頭,便鬆開了葉雲翎,滿眼的厭惡甚至還有怨恨。


    莫凡將葉雲翎護在身後,繼續道:“天色不早了,相爺可否帶準王妃到新居看看,今日折騰下來,準王妃定也累了。”


    蘭心靜靜站在一旁看著莫凡,葉雲翎低著頭看著腳尖傻笑。葉南山看著這一幕就是一陣頭疼,府裏暫時也空著的院子啊,思慮片刻便道:“她大姐梓月的院子現在空著,便讓她先到那兒住著吧。”


    莫凡應是:“還請相爺派人將裏麵的東西換新,準王妃雖處於待嫁期間,但到底是皇家的媳婦,任何時候都馬虎不得。”


    莫凡說話滴水不漏,葉南山也挑不出毛病,隻得照辦。蘭心開心在因居裏裏外外轉了一遍:“莫凡大哥,你太厲害了,幾句話就讓老爺給小姐換了新院子,還是相府最好的院子!我當年求過老爺不下十遍,老爺都沒鬆口。”


    莫凡眼神變了變:“你們家小姐從小就過得很苦嗎?”蘭心也是個小話嘮,平日裏沒人陪她說話,她跟當年的傻小姐都能高興的聊一天,現在莫凡一問,蘭心的話是止也止不住了,滔滔不絕道:“我自小就陪著小姐,冬天小姐院子不給炭火燒,飯菜也基本都是殘羹冷飯,衣著首飾一年能有一套就算不錯的了,還有大小姐和二小姐也時常來欺負小姐……”


    二人聊了很久,莫凡沉默寡言,時不時插一句話證明自己還在聽,蘭心也是一吐為快。莫凡聽完沉默了,這樣的遭遇,與王爺竟有幾分相像,唯一不同的是傻子或許不會感到難受吧。


    莫凡想著就把這句話說了出來,蘭心卻是扭頭看了看房裏已經睡了的葉雲翎,悄悄對莫凡道:“其實小姐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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