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音帶著譚巍等九人來到葉雲翎所在的閣樓門口,得了應允才進入,葉雲翎見是月音,起身喚道:“見過月音先生。”月音聽這稱唿疑惑了一下,中午醒了還叫自己師父,這怎麽又變了。


    不過微微一想也就明白了,怕是這孩子聽到什麽誤會了。但當務之急不是這個,隻見月音來到葉雲翎麵前,九名老將緊隨其後。


    月音雙膝跪地,行以最標準的君臣禮:“臣月音,參見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說完俯身拜倒,眾將從之。


    葉雲翎有些遲疑,她還沒搞清楚這是什麽情況,自己剛從丟了秦王的身份,成了階下囚,這再一轉眼,又撿了個公主的身份?


    月音知道葉雲翎會是這個反應,便把方才放在身旁的畫卷打開,葉雲翎瞳孔猛地一縮,畫中看起來是一對夫妻,男的看樣子是皇上,一襲明黃色龍袍站在一旁,笑得很是陽光,身側坐著一名雍容的女子,嘴角噙著淡淡地笑意,直達眼底。


    男子一手在身側垂著,一手隨意地搭在女子肩上,頭微微偏過去看著女子,看得出來,他們很幸福。


    讓葉雲翎驚訝的不是這副畫怎麽樣,而是這女子的容貌,與她自己,太像了。一個可怕的答案在葉雲翎腦海中成型,她起身接過畫卷,又扶起月音,道:“幾位伯伯們也先起來吧,這個消息對雲翎而言太過突然,雲翎還想和月音先生請教一些問題。”


    待房間裏隻剩他們二人後,葉雲翎將畫卷放在一旁:“月音先生,你應該明白你接下來要講的——”葉雲翎頓了頓,“姑且算是故事吧,我不會輕易相信。”


    月音自然明白,所以在他確定要告訴葉雲翎真象之後,就去了秦王府,徹頭徹尾地把祠堂和葉淮的房間搜了一遍,這副畫就是那時候找到的。一同找到的還有一副金鎖,正麵刻——喜樂無憂,反麵刻——葉文夏。


    月音把這個故事娓娓道來,最後從懷中拿出了金鎖放在桌上,一同放下的還有柳江死前送出來的遺旨,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但這不是故事,這就是事實,我沒有必要騙你。”


    葉雲翎呆呆地看著展開的畫卷,旁邊的金鎖,月音走在門口,關門的時候留下一句話:“修兒娶她是為了出兵救你,還有他托我告訴你,拜堂的時候他也沒有行禮,不算成婚。”說完,月音就關了門讓葉雲翎一個人靜靜了。


    葉雲翎的內心在見到那幅畫的時候,其實內心對自己的身份就已經有所猜測,但她不願相信,原來自己頂著猜忌和陷害,用命守護了十餘年的疆土竟是兩個盜賊的搶奪來的果實,而這果實的主人正是她的父母。


    她終於明白為何每次春祭之後,父王都會讓她在祠堂跪足兩個時辰;為什麽祠堂最上麵會是兩個無字靈牌;為什麽父王改姓“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是安夏國的公主——葉文夏。


    葉雲翎又端詳了一會兒金鎖。這才把視線放在遺旨上,展開一看,心中了然,歎道:“複國嗎?”


    這是柳江所發揮的最後價值。當年柳江接觸墨睿軒,又何嚐不是帶著目的去的。她生來就是塵封者,或再蟄伏一生,或被喚醒,開始她的命運。


    但她沒想到,自己會真的愛上墨睿軒,深陷愛情的漩渦,再難抽身。墨睿軒到死都不知道這些,也或許是知道,卻不明說罷了。不論怎樣,柳江都在用生死相隨,圓自己一個愛情的追求,也是為了贖罪。


    等墨睿軒駕崩的消息傳到連滄已經是葉雲翎逃出後的三日了,赫連皇帝當即點了五十萬精兵,派慕止修出征淵寧。


    淵寧此時已經亂做了一團,若說之前是暗潮湧動,那現在就是明槍明箭了。墨睿軒一死,墨睿塵沒了台前的傀儡,自己又是殘疾之身,徹底與皇位絕緣,加之王皇後的母係也是將軍出身,野心勃勃,皇位之爭,就這樣拉開序幕。


    墨睿塵每每看見自己殘了的腿,都恨不得把葉雲翎挫骨揚灰!而葉雲翎此時正悠閑的厲害,她已經決定複國,這是她作為安夏皇族唯一的血脈,應該擔當的責任,也是因為現在的統治,根本不足以給百姓最安定的生活。


    複國本是大事,但她身邊有月音,還有先秦王紛擾在各個軍隊的老將,所有的事情都已經事無巨細地安排好了,幾位老將都已經奔赴邊疆,配合慕止修上演一場大戲,等邊疆告急的消息傳迴京城的同時,月音會高調迴歸,把接下來的戲唱下去。


    在這整個過程,葉雲翎隻有一件事,就是演好“已故”秦王的身份,換言之——享受生活。


    謝聽白在這場大戲中的上場時間還有一段時間,便趁著空閑帶上寧古阿諾迴去見家長了。用謝南的話來說:“謝聽白這個混小子可算是開竅了。”


    謝聽曼對這個又會武功又開朗的大嫂可不是一個滿意就能形容的,天天纏著寧古阿諾教她武功,寧古阿諾還送了她一根軟鞭。一家四口其樂融融,這不正是他們一直以來所期待的生活嗎?


    月音等人天天忙的腳不沾地,人影都見不著,葉雲翎卻閑的都快長草了,她自己都覺得好笑,按理說複國這種事,她最忙才對,現在卻成了閑人一個。


    就連楚煜城、童話幾人也不得閑,周旋在朝廷瞬息萬變的局勢中,還得設法讓爭皇位的幾派人相互消耗,以減少葉雲翎迴歸的阻力。他們還不知葉雲翎的身份,隻當是葉雲翎要以秦王的身份再次出現在所有人眼前,最後登上九五。


    大約又過了五天,邊疆戰士嚴防死守,最終不敵落敗的消息從邊疆傳迴,如同平地驚雷,鬧得人心惶惶。奪位之爭更是讓朝廷無暇東顧,但緊接著,另一記重磅炸彈再次讓所有人呆滯。


    因為一直以來被當做是墨睿塵一派的童話,在這一天,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拿出了那份遺旨,上書——秦王令出,天下之兵俯首聽令。


    秦王令是秦王曆代相傳的令牌,但從未排上過用場,也就無人見過了,自然也不知其是否真的存在。今日被以這樣的方法再次提起,想必也是確有其物吧。


    麵對這份遺旨,墨睿塵等人自覺一致“對外”,聲稱秦王謀逆,畏罪自殺已是不爭的事實,這份遺旨理當失效。


    童話雙手將遺旨舉過頭頂,毫不畏懼道:“秦王殿下是否謀反,又如何身亡,殿下應該最清楚不過了?現在又以這樣的原因,來否定先皇遺旨,不知安王殿下是何居心!?”


    墨睿塵當即大怒,一把拍上輪椅的把手:“放肆!葉雲翎謀反天下皆知!”墨睿塵話還沒說完,楚煜城就躬身打斷:“天下皆知?那是建立在你們的巧舌如簧的陷害之下!你真當真相能就此掩埋嗎?你真以為,你們那些肮髒的交易,能不被世人所知嗎?愚蠢之至!”


    以童話為首的楚煜城等人在朝堂舌戰群雄,爭執不休,他們的目的也隻是為了拖延時間,希望月音能順利完成他的那一環,那才是最關鍵的一環。


    朝堂唇槍舌戰,另一邊的軍營裏也不甚平靜,禁城和無心閣聯合,啟動了所有的暗樁、眼線,在京都四處,包括軍營大肆的傳播這份遺旨的內容。謝聽白此刻正嚴陣以待,他身穿葉雲翎的蟒袍,戴上了葉雲翎的麵具,手持神秘的秦王令,等在城郊,隻待月音那邊兒的任務一完事兒,就會策馬入軍營,開始他的表演。


    與童話兵分兩路,同時行動的便是月音了,月音換上了一襲溫潤白衣,古琴背在身上。平日裏鬆散慣了的頭發也整齊地束起來,月音先生,風姿不減當年。


    月音坐在人來人往最多的地方,緩緩奏起了琴,時而哀沉、時而激昂、時而冷酷、時而熱烈,本還因為戰事緊急有些憂慮的百姓,此刻都停下急匆匆的腳步,圍在一起,沉浸在琴聲當中。


    “叮——”琴聲在一陣嗡鳴中戛然而止,七弦古琴隻剩了六弦,斷裂的一根卷曲著垂在一旁,月音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搭在琴上,閉著的眼這才睜開。


    “這是月音先生!?就是那個傳聞中拒絕了皇上入朝為相的邀請,甘願隱居山林的那個?”


    “我聽說他當年在前朝時候,就是在集市彈琴,才被當時的權貴賞識的。”


    圍觀的群眾當然不乏禁城和無心閣的人帶節奏,不消片刻,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無一不在讚揚他。


    事件的發展在月音計劃的軌道內正在有條不紊的推進,他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又收了琴,這才抬了抬手,抱拳道:“在下月音,作為亡國舊臣,我本無顏苟活,還出現在這裏,但我實不忍忠臣枉屈,百姓蒙騙,特來此想還天下百姓一個真相!還已故之人一個公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將軍是個女嬌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夏木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夏木婼並收藏將軍是個女嬌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