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弋把信帶迴去後先交給了月音,月音看著寥寥數語,便叫來了慕止修,慕止修整個人又憔悴了許多。


    一進門便乖順問了安,隨後站在一旁。在月音麵前,現在的慕止修收起了所有的驕傲,所有的恣意,隻剩了乞求和膽怯。


    他乞師父垂憐,求師父允他尋那鍾情之人,而膽怯,也是怯月音永遠不會同意他所乞所求。


    月音示意雲弋把東西遞過去,慕止修在接過的那一刻就知裏麵有一枚玉佩,嘴角不自覺地輕笑,他就相信阿翎,會等著他,等著他十裏紅妝,娶她為妻。


    慕止修竭盡全力在克製著手的顫抖,但還是沒有掩飾多少,知道一切的雲弋把臉別過一旁,不忍再看,因為慕止修以為裏麵的玉佩是被月音留下的那枚,葉雲翎還在癡等著他。


    “不會,這不是真的。”慕止修在看到玉佩的那一刻笑容都來不及收起,就這樣僵在臉上,而那七個字也徹底擊碎他最後的希望。


    慕止修衝到月音麵前,絕望地質問道:“師父,是你逼她的,對不對,阿翎不會不等我。”


    月音淡淡地看著他,任由慕止修鬧,等慕止修鬧累了,才道:“修兒,別再自欺欺人了,是不是她的自己你最清楚,若非她自願,誰能逼她寫下這七個字,誰能拿到這枚本該歸還了的玉佩?”


    慕止修仿佛一瞬間失了所有力氣,整個人再難支持著站立,幸虧雲弋眼疾手快,才扶住慕止修坐在身後不遠處的凳子上。


    慕止修喃喃:“你都不願同我說多餘的話了嗎?”說完,雙目無神地就往門外走,雲弋放心不下,一路相隨。


    隻見慕止修迴了自己的房間後,機械般地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任憑雲弋說什麽,慕止修都不迴應一句話。


    就這樣持續了一夜,雲弋在門口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雲弋正靠著門框打盹兒,就見慕止修已經穿戴整齊,要去書房了。


    見雲弋在門口,還停下打了個招唿:“累就迴去歇一歇,我沒事了。”雲弋看著這樣的慕止修驚呆在門口,喃喃:“他這是——沒事兒啦?”


    雲弋靠在門框看著慕止修略顯輕快的背影,好像突然不相信愛情了。


    但很快他就改變了這個想法,因為慕止修開始瘋狂地工作,禁城大大小小的事他基本都要過目,一天到晚不給自己留時間,這不是變相地和自己過不去嗎?


    半個月很快過去了,冬季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而至,慕止修還是天天沉浸在忙碌當中,月音在這件事上,態度異常堅定,半步不肯退讓。


    這一切似乎在時間的撥亂反正下已經步入正軌,慕止修又恢複了從前的寡言少語,雲弋一如往常地給慕止修送飯,就看見慕止修站在窗邊,看著窗外飄落地小雪,低喃:“阿翎,你也在想我嗎?”


    雲弋這才知道,原來慕止修從頭到尾都未曾信過那封信,他隻是把對葉雲翎的情感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相互在地方不知道的地方念著對方。


    “主子,吃飯吧。”雲弋輕喚,慕止修迴頭看了看,關了窗,拍了拍身上的寒氣,才坐到桌旁,雲弋在慕止修落座後,也很自然地坐在一旁。


    慕止修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雲弋,擱下筷子,問道:“你想說什麽?”雲弋糾結再三,站起身,沒有說話。


    慕止修索性也不吃了,看著麵前站著的雲弋:“好,那我問,那封信你是如何向阿翎拿到的?”


    雲弋這才抬起頭:“主子,你都知道了?”慕止修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雲弋又道,“你為什麽不能忘了她,天下的好姑娘多的是,她牽扯太多,遲早給你招致禍端!”雲弋從小侍奉慕止修,二人雖為主仆,卻情同手足,雲弋自然處處為他著想。


    慕止修搖搖頭:“雲弋,你不懂,這種感覺真的是玄而又玄的東西,不是語言能解釋的。”


    說著看了看飯桌,道:“就像每次吃飯,就會想到——阿翎按時吃飯了嗎?她是不是又瘦了。”


    隨後起身打開窗戶,一股寒風吹進來:“下雪了,就在想——阿翎有沒有添衣,屋裏的炭火暖嗎?”


    慕止修轉過身又看向床鋪:“睡覺時又會想——阿翎睡了嗎?有沒有在想我?”


    慕止修說著,嘴角露出久違的笑容,又走向書案旁:“拿起筆,就會想起我握著她的手,她的手握著筆,寫下——一生一世一雙人。”


    雲弋沒談過戀愛,不懂這些,但慕止修說的很開心,仿佛他的生命中都是葉雲翎,雲弋心中也對這樣不轟轟烈烈,但韌如蒲柳的愛情充滿了向往。


    等雲弋迴過神,慕止修筆下已經寫好——一生一世一雙人,在寒風的吹動下,微微翻起半頁。


    雲弋緊了緊拳頭,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道:“那封信和玉佩,的確是夫人自願寫的,但她是為了不讓你再執著,白白受苦。”


    慕止修看著書案上的大字,心裏無聲道: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傻丫頭。


    雲弋見慕止修不說話,以為慕止修在生他的氣,趕忙搬出葉雲翎求情道:“主子,不是我不讚同你們,主要是你那些天那麽折磨自己,夫人肯定也不想啊。”


    “雲弋,你是不是以為我這些天讓自己這麽忙,是為了麻痹自己?”哪知慕止修突然好無厘頭地又問。


    雲弋怔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迴答。慕止修也沒等他答,繼續道:“剛開始的確是這樣,但後來,是為了報師父的養育之恩,雖然我明白師恩似海,但我能做多少是多少,我與阿翎樣貌並無相像,不可能是血親,所以我不會放棄阿翎,如此一來,必會惹師父傷心,希望我這半月的忙碌能多少贖些罪才好。”


    雲弋把這段話反反複複理解了好幾遍,最後不確定地低聲問道:“所以主子是要偷偷下山?”


    慕止修點點頭,心道:“阿翎,等我。”雲弋看了看慕止修,糾結道:“但是看城主盯你盯得緊,怎麽可能走的了。”


    慕止修抬眸看向窗外,仿佛葉雲翎就在不遠處,堅定而有力地說道:“本城主才是禁城現在的主人。”


    當天傍晚,慕止修一襲黑中帶紫的長袍,墨發在頭頂用寒冰色的發冠簡單束起,俊逸非凡,行走生風,雲弋跟在身後隨行。


    “參見城主!”就在雲城門口,慕止修被守衛攔下。慕止修冷哼一聲,腳下步子停也沒停,雲弋幾步上前亮出紫金禁戒:“城主出城辦事,擅欄者,殺無赦!”


    在二人的強勢之下,慕止修一路暢通無阻,成功出了雲城,慕止修不敢停留,直到下了山才鬆了口氣,對著山頂雲城的方向一拜:“徒兒不孝,待徒兒查明一切,再來向師父請罪。”


    雲弋雖說跟著慕止修強行出城時硬氣的很,但讓他一個人再迴雲城,打死他也不會同意的,月音的怒火,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承擔的起的。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出城後,月音便出現在了雲城的高牆之上:“修兒,你何必要再卷進前朝往事呢?”


    在月音書房上,赫然放著葉雲翎的詳細資料,資料顯示,葉淮便是當年無故失蹤的慕淮,而葉雲翎便是安夏國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葉文夏,封號同名——文夏。


    原來當年慕氏夫婦迴了慕府後,慕夫人從衣櫃裏抱出真正的文夏公主,無聲落淚,慕淮沉默不語。久久才歎息道:“夫人,這是宸兒為人臣子的使命。”


    慕止修原名慕北宸,此名是安夏國皇上葉淩親自賜名。慕夫人哭訴著道:“宸兒還小,他還不滿一歲啊,我可憐的宸兒。”


    第二日慕淮就被低調派去邊疆,安夏國正式結束了它的統治,赫連氏與墨氏平分天下,各自謀劃。


    慕淮也被墨景更姓為安夏國姓——葉,在前朝舊臣麵前,說是為了表示自己對前朝的敬重。


    並封慕淮為秦王,賜虎符,率三軍。墨景不怕他會反叛,因為安夏的皇族他一個不留,全部殺幹淨了,他若反,名不正言不順。


    所以他在位期間給了葉淮無上尊榮,葉淮為了百姓不再遭受戰火,便也專心輔佐,倒也成就了些許佳話,若不是現在的皇帝墨睿軒多疑猜忌,安夏國的盛世說不定還會再現。


    月音在見到玉佩後就用了所有即將查當年的事,這才有了這些結果,這正是知道這些,月音才不想慕止修再見葉雲翎。


    因為當權者猜忌,月音有預感,葉雲翎遲早會知道真相,前朝之事會公諸天下,慕止修到時也難以置身事外,而且也不會置身事外,這一漩渦,從他們二人的心連在一起的時候,慕止修就注定會卷進去了。


    月音說實話也很無奈,這一次,自己又要妥協了。上次剛從葉雲翎的柴房出來的風雷,現在又加上了雨電,四人再次被派去京城,暗中協助慕止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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