牋牋皓王妃這事兒,在朝堂上沒有糾結多長時間,老爺子就散了朝,他急著看皇孫了。


    牋牋皓王妃將嬰兒抱來朝堂之上,成功地讓皇帝老爺子的心偏了一分。等散朝之後,便將孩子抱給皇帝老爺子瞧。


    牋牋老爺子急不可耐地搓搓手,上前去接,可把臉往跟前一湊,這手就縮迴來了。


    牋牋新出生的孩子一般都不太好看,更何況是八月早產兒。孩子的臉上幹巴巴的,連點肉肉都沒有,皮膚也是紅色的,皺皺巴巴,還帶著一層細密的胎毛,就跟一隻小猴子似的。哭起來那聲調,賴乎乎的,像小貓。


    牋牋老爺子當時就沒興趣了,朕的孫子怎麽能這麽醜?他比起雲澈那隻小老虎來,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牋牋這其中,就有一種血緣關係在作怪。不是親生的,眼瞅著,稀罕不起來。相反,有血緣關係者,往往一見麵,就會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說不清道不明。


    牋牋因此,老爺子當時沒說什麽,咂摸咂摸嘴,接連說了好幾聲“好”,語氣裏滿是讚賞,可是動作一點也不親熱,連抱都沒抱。


    牋牋多瞅兩眼,賜了字,就命奶媽抱走了。因為皓王昨日離了上京,不在皓王府,孩子暫時養在宮裏。


    牋牋皓王妃則跟隨祿公公出宮,前往大理寺,接受審訊。


    牋牋皇帝老爺子處理完朝政,便迴了衍慶宮。他覺得有點累,最近國事繁忙,再加上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令他有點力不從心。


    牋牋一句話,不服老不行啊,自從上次受傷之後,感覺就有點元氣大傷,不及原來精神好。


    牋牋惠妃站在殿外,朝著裏麵探頭探腦地張望。


    牋牋皇帝老爺子裝作沒見著,低著頭,想繼續思忖南詔的事情,可一時間竟然有點分心了。


    牋牋殿外這個女人是自己花費了一點小心思娶進皇子府邸的,為此,自己還被老國公打掉了一顆牙。


    牋牋可輕易得到的東西,包括人,總是不令人好好珍惜。


    牋牋尤其是他榮登大寶之後,身邊朱環翠繞,多了那麽多溫柔解語的女人。惠妃在激烈的宮鬥之中,單純變成了愚蠢,口快心直變成了嬌縱跋扈。尤其是她不願妥協,不願認輸的性子,在他的眼裏,變得令人不喜。


    牋牋總之,所有曾經的優點變成了一文不值的缺點。


    牋牋不過,皇帝老爺子自認自己還是靠譜的,半世風流,但是並不荒唐。


    牋牋惠妃沒少給他惹禍。但是他了解惠妃的性格,就一個字:笨。


    牋牋若是有人告狀,說她囂張跋扈,他信,若是說她玩什麽陰謀詭計,老爺子認為,九成九她是中了別人的計。所以,惠妃這個妃子坐得挺穩當,雖說被冷落,但一坐就是二十多年。


    牋牋可現在,老爺子見天跟人玩心眼玩累了,反倒待見起惠妃這個脾性了。


    牋牋老了老了,身邊就是要留一個簡簡單單的,一塊糖都能哄樂嗬的傻老婆子陪著自己。這樣,自己在爾虞我詐的朝堂之上迴來,才能放下戒心,身心舒泰。


    牋牋可是惠妃有時候實在不識好歹,比如昨日,因為清歡想要出去大牢,沈臨風進宮,她知道後衝自己抻脖子瞪眼的,挑釁自己九五至尊的威風,簡直豈有此理!


    牋牋後宮不得幹政,清歡被關押進天牢,不是家務事,可不像上次那般,自己逗著她們婆媳二人玩的,這一次,可是動真格!


    牋牋清歡一步步逼近真相,無疑會令對方狗急跳牆,惹惱了不擇手段,麒兒又不在,誰來保護她的安危?


    牋牋對方可以收買或者脅迫軒王府的廚子,就能將手伸進麒王府。就連皇宮裏,都未必保險。


    牋牋天牢,可是好去處,自己煞費苦心,在惠妃的眼裏反倒變成了年老昏聵。


    牋牋所以,皇帝老爺子賭氣沒搭理惠妃,讓她自己在門外一圈一圈轉悠吧。


    牋牋惠妃轉了半晌,也不見老爺子搭理自己,討個沒趣,就自己進去了。


    牋牋低眉順眼地給皇帝老爺子請安,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


    牋牋老爺子沒好氣地哼了哼:“不生朕的氣,說朕老糊塗了?你不是要去陪著清歡坐牢,不迴來了嗎?”


    牋牋惠妃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琢磨老爺子現在心情的陰晴。


    牋牋“妾身知錯了,是妾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誤會皇上您的好意了。”


    牋牋皇帝老爺子撩開眼皮,探究地望了惠妃一眼:“不對勁兒,不正常。你什麽時候跟朕服過軟啊?今兒這樣殷勤,非奸即盜,或者說,你又闖什麽禍事了?是不是擔心朕追究昨夜裏沈臨風等人夜闖天牢的罪過?”


    牋牋惠妃心裏暗自腹誹,自己分明是心疼他,他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簡直豈有此理!


    牋牋不過,來的時候,清歡再三叮囑過,此事要講究戰略戰術,不能直愣愣地往老爺子心裏打釘子,而且,此事機密,還又不能假借別人之口,免得打草驚蛇,這惡人就要自己當。


    牋牋惠妃牽強地咧咧嘴:“妾身在您心裏就這麽不堪嗎?我這是知錯就改。”


    牋牋老爺子重新閉上眼:“那改完了就走吧,別在我眼前晃悠,你瞧瞧你今兒穿的這衣裳,綠油油的,就跟一根大蔥似的。”


    牋牋惠妃這才發現自己今兒衣服穿得不合適,這色兒紮眼,跟綠帽子太配套。


    牋牋“別啊,妾身這還有事兒找您說呢。”


    牋牋“說,隻要不是給清歡求情,其他的都好說。”


    牋牋惠妃“嘿嘿”一笑,上前給皇帝老爺子按摩太陽穴:“我給清歡求什麽情啊?她那小日子滋潤的,就連禦膳房的點心都不稀罕吃。那天牢裏,蠻好的。”


    牋牋皇帝老爺子微微眯上眼睛:“昨兒跑去天牢跟冷清歡嘀咕了半天,迴來竟然主動獻殷勤,怎麽瞧都不對勁兒。說吧,冷清歡這是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是不是皓王妃一事,讓你迴來給朕吹枕頭風來了?”


    牋牋惠妃正在給老爺子按摩的手一僵,皓王妃的確有事兒,還不是小事兒。但是說出來,可就不是枕頭風了,那是龍卷風。因此一口否認:“沒有的事兒,我們今兒就是閑聊了一會兒話。”


    牋牋“那把謙王叫去做什麽?”


    牋牋惠妃一噎,感情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逃出皇帝老爺子的手掌心。


    牋牋她眼睛一閉,豁出去了:“皇上您相信滴血認親不?”


    牋牋老爺子搖頭:“以前信,現在不信。”


    牋牋“為什麽?”


    牋牋“冷清歡說的啊。滴血認親不可信。”


    牋牋惠妃又被噎住了。這就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啊,當初皇後想以滴血驗親,否認小雲澈皇孫的身份,清歡反擊得太漂亮,就連老爺子也被動搖了。


    牋牋今日這個任務很是艱巨啊,到底怎樣開口,才能讓皇帝老爺子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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