牋牋慕容麒直接打馬迴了山莊。


    牋牋冷清歡正在笨拙地學著做針線,旁邊擱著晚上的飯菜,還沒有動筷子。


    牋牋他這樣快去而複返,冷清歡有些吃驚。尤其是見他仍舊還是走的時候穿的那一身錦袍,迴身關門的時候,後背還有星星點點的血漬。


    牋牋這個男人有潔癖,衣袍上若是沾染了汙漬,就一定會換掉的。


    牋牋冷清歡zhu動開口詢問:“你沒有找郎中?”


    牋牋“沒有,”慕容麒的麵色不太好,有點心不在焉:“去找了錦虞。”


    牋牋“是嗎?”冷清歡立即將目光從他的身上移開,清冷地問。


    牋牋“忘了上藥就迴來了。”


    牋牋冷清歡從袖子裏摸出一瓶雲南白藥,沒好氣地往他跟前一丟。


    牋牋慕容麒接在手裏:“我自己夠不著。”


    牋牋冷清歡擱下手裏的針,瞟了他一眼,站起身來。


    牋牋慕容麒悟性極高,立即麻利地扒掉了自己的上衣,背身麵對著冷清歡。


    牋牋冷清歡手裏拿著消毒後的銀針,舉著胳膊有點不得勁兒:“顯擺你個子高麽?“”


    牋牋慕容麒乖巧地半蹲下來,背後立即有血珠滲出。


    牋牋見他竟然這樣討好自己,冷清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伸出腳尖,勾過一個錦墩過來,塞在他的屁股下麵。


    牋牋然後又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小型手電筒,一手照著亮光,另一隻手仔細地給他清理傷口,用銀針將紮進皮肉裏的竹刺一根根仔細地挑出來。


    牋牋兩人誰也沒說話,時間就這樣靜謐地流淌著,偶爾,燭火冷不丁地爆出一個燭花。


    牋牋冷清歡終於氣哼哼地丟了銀針,忍不住爆粗:“簡直就是沒事找事,你有本事受著刺竹加身的疼,便有本事忍著這幾根刺,跑我這裏來裝什麽可憐,博人心疼?又不是三歲的孩子。”


    牋牋一句心疼,令慕容麒心神一蕩,一把捉住她的手,轉身將她擁進了懷裏,激動得胸膛起伏。


    牋牋“隻要你不氣就好,這些刺紮進皮肉裏算什麽,長在裏麵也無所謂。反正是在後背,不妨礙我抱著你。”


    牋牋這人怎麽這麽會順杆往上爬呢?自己還沒有說要原諒他呢。


    牋牋以前,冷清歡聽說過太多太多,男人婚後出軌的事情。她每次都是義憤填膺,並且斬釘截鐵地表示不可原諒。


    牋牋出軌的男人,就像掉進糞坑裏的人民幣,就算是丟了可惜,也堅決不讓自己惡心。


    牋牋所以,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女人,在丈夫出軌之後,還選擇原諒,真的就隻是因為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就讓自己成為忍者神龜嗎?


    牋牋如今,她明白了,剪不斷,理還亂,就是因為還有一個難以割舍的“情”字。


    牋牋她繃緊了臉,語氣仍舊冷冰冰的:“我可沒說原諒你。”


    牋牋慕容麒緊緊地摟著她,不肯放手,哪怕兩人都感到窒息,也好過就連唿吸都帶著痛意。


    牋牋那個侍衛有句話說的倒是真沒錯,女人果真口是心非,她終究還是心疼自己的。


    牋牋慕容麒聲音暗啞,一字一頓:“是否饒恕我不要緊,我可以等,我隻要你放過你自己。”


    牋牋冷清歡一陣沉默。


    牋牋如今,她跟慕容麒之間,就像是綁了一根皮筋,她的疏離,與慕容麒的執著,令這根皮筋已經緊繃到了極致。她走不掉,也舍不得放手。因為一鬆開,不願意放手的慕容麒將會受到傷害。


    牋牋她還是心軟了。


    牋牋兩人默默地吃飯,然後,吹燈,就寢,全都一言不發。


    牋牋冷清歡臉朝裏,蜷縮著身子,緊閉著眼睛。


    牋牋慕容麒輕輕地,將手搭在她的腰間,輕柔地摩挲著她圓潤的肚子,熱燙的唿吸就噴在她的脖頸裏。


    牋牋有點癢,她將臉往枕頭上蹭了蹭,就像一隻貓,然後就保持這樣的姿勢,窩在慕容麒的懷裏,沉沉地睡著了,一夜好眠。


    牋牋第二日清晨醒來,慕容麒已經不在,枕邊還殘留著他的一絲溫熱氣息。


    牋牋馬車就候在山莊門口,還是原來的車夫,不過馬車卻不是原來的那一輛。


    牋牋這輛馬車乃是原木色澤,隻上了幾遍桐油,露出它原本的紋理,不是金絲楠木,卻能在陽光下閃耀著金絲,十分貴氣。


    牋牋原本的馬車是冷清歡心裏的一個結兒,沒想到慕容麒倒是細心。


    牋牋車夫見了她恭敬地請安,撩開車簾,放下腳凳,請她上車。四個侍衛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前唿後擁地保護。


    牋牋冷清歡彎身上了馬車,車夫便立即揚起馬鞭,沿著山路轆轆而行。


    牋牋馬車裏鋪著柔軟厚實的墊子,角落裏竟然還設計了四麵全包的嬰兒座椅,這令她有些啞然失笑。


    牋牋山間行人稀少,冷清歡撩開車簾,讓清晨涼爽潮濕的露氣鋪麵打進來。


    牋牋車夫扭了扭臉,吞吞吐吐地道:“王妃娘娘,有一句話小人實在不吐不快。”


    牋牋這個車夫一向勤快做事,不善言辭,極少與自己閑聊。今日竟然zhu動開口,冷清歡便笑著問:“有什麽話,直說無妨。”


    牋牋“府上人都說,您在生王爺的氣?”


    牋牋冷清歡臉色沉了沉,坦然承認:“是。”


    牋牋“其實,這件事情王爺真的挺冤的。中秋夜那天散了宮宴……”


    牋牋“不用說了。”冷清歡打斷他的話,並且放下了車簾:“他讓你來當說客嗎?”


    牋牋車夫故意放慢了行進的速度,然後自顧道:“那日側妃她扮成了您的模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小人都沒有認出來,當做了您,更何況是王爺喝了那麽多的酒呢?”


    牋牋車裏一陣沉默,冷清歡沒有說話,也沒有嗬斥他多嘴。於是他壯了壯膽,立即又說了一句:“王爺當時很氣怒,大發雷霆,立即就命小人將側妃娘娘送去了莊子裏。”


    牋牋冷清歡還是沒有說話,她想起,那日從宮裏出來,見到冷清琅的車夫時,他一臉驚訝的反應。


    牋牋慕容麒真的沒有說謊,他是中了冷清琅的計。


    牋牋也就是說,他比自己當初失身還冤。


    牋牋自己好歹隻是中了藥,他還中了計。法律上來講,是屬於片煎還是油煎?


    牋牋他以寬容之心,對待自己當初所遭受的侮辱,並且還接受了自己的孩子。


    牋牋自己對他,是不是有點太苛刻?


    牋牋畢竟,他不是神祗,沒有火眼金睛,冷清琅這樣卑鄙無恥的手段,可謂是防不勝防,誰又能想得到呢?


    牋牋自家辛苦養大的白菜被豬拱了,究竟是怨豬,還是怨白菜?


    牋牋這原本是道送分題,但是冷清歡卻糾結了一路,仍舊不能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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