牋牋冷清歡身子不能動,但是嘴裏不妨礙說話,她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心裏把慕容麒的祖宗問候了千百遍,嘴上也隻敢罵他一個人。


    牋牋“慕容麒,你放我下來,你要帶我去哪?”


    牋牋“救人!”慕容麒隻冰冷地甩給她兩個字。


    牋牋“有你這樣求人的嗎?”


    牋牋“沒有。”


    牋牋呃......這樣都能理直氣壯?


    牋牋“我不救!不救!慕容麒,你跪下來求我我都不救!特麽的氣死我了。”


    牋牋慕容麒已經扛著她出了府門,足下一點,翻身上馬,將食盒掛在馬鞍掛鉤上,把她搭在馬背之上,一抖馬韁,胯下駿馬揚蹄,就直接飛奔起來。


    牋牋冷清歡慌了,這個姿勢,頭朝下,肚子正好硌著馬鞍,若是奔跑起來,那不是要了自己的命嗎?這慕容麒究竟是不是人?他這是故意的吧?


    牋牋她開口想罵,一張嘴,一陣反胃,直接嘔出一口酸水,吐了。這孕吐反應一上來,再加上這頭朝下頭暈目眩的姿勢,就挺不住,又一連幹嘔了好幾聲。


    牋牋慕容麒一愣,一拽馬韁,停下了,後知後覺地想起,她還是個孕婦。


    牋牋冷清歡氣喘籲籲,就算是慕容麒解開她的穴道,怕是也沒有了什麽力氣,仍舊嘴硬:“慕容麒,千萬不要給我還手的機會!”


    牋牋慕容麒沉默不言,一抬手,將她從馬背上扶了起來,穩穩當當地坐在自己懷裏,一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然後一抖馬韁,繼續風馳電掣一般,在大街上打馬狂奔。


    牋牋冷清歡一張嘴,就有涼風灌進肚子裏,也隻能閉上嘴,忍了一肚子的氣,在馬背上一路顛簸著出了城,徑直進了軍營。


    牋牋慕容麒翻身下馬,小心翼翼地將她從馬背上抱下來。她雙腳一著地,隻覺得雙膝一軟,有些站立不住,慕容麒剛要鬆開的手又緊了緊,圈著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牋牋冷清歡使勁兒給自己順氣,告訴自己,氣出病來沒人替,一定要保持心平氣和,咱是文明人,不能罵娘。


    牋牋“賊匪被我逼得狗急跳牆,使用震天雷與於副將同歸於盡。於副將身負重傷,營裏的大夫說是炸傷了脾髒,所以止不住血,他人快要不行了。於副將在戰場上陪我出生入死許多年,救過我的命,我敬他如長兄。


    牋牋所以,算是我求你,救他。隻要他能安然無恙,你想怎樣,打我,罵我,哪怕割我的肉,隨你!”


    牋牋慕容麒的話擲地有聲,但是帶著顫抖與哽咽,每一個字都像是嚼碎了,和著血,再從齒縫裏擠出來。


    牋牋冷清琅沒有看他的表情,但是也能猜得出來,怕是雙目赤紅,咬牙隱忍。


    牋牋這個男人是玩真的。為了屬下來求自己,肯低下他高貴的頭,低聲下氣地央求。


    牋牋冷清歡一肚子狂躁的怒氣瞬間煙消雲散,兩人之間那些爭吵打鬧,恨得咬牙切齒的恩怨,已經不再重要。


    牋牋剛才說那些話其實也是在賭氣,人命關天,自己作為一個大夫最基本的醫德還是要有的。


    牋牋“放開我。”她十分平靜地說。


    牋牋慕容麒不知道她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沒有放手。


    牋牋軍營裏“唿啦啦”湧出了一群漢子,全都紅著眼圈,一臉的焦灼。見到慕容麒與冷清歡,就如同見了救星一般,撲過來全都單膝跪地,朝著冷清歡抱拳,異口同聲。


    牋牋“請王妃娘娘救救於將軍!”


    牋牋一群糙漢子,嗓門又大,雖然都沙啞著嗓音,但是給冷清歡帶來的震撼力還是不小,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熱血澎湃,頓時沸騰了起來。


    牋牋她曾經在軍營裏經受過一年多的特種兵訓練,所以很理解這種生死與共的情誼,也很容易被感染。


    牋牋慕容麒焦灼地問:“於副將他怎樣了?”


    牋牋“還是血流不止,就連脈搏都已經很微弱了,大夫說,說怕是馬上不行了。”聲音哽咽,後麵的話已經是艱難地擠出來。


    牋牋慕容麒低下眼簾,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央求道:“救他,王妃之位永遠都是你的。”


    牋牋冷清歡滿腹的感動被他這自以為是的承諾給潑了一盆冷水。她清冷地哼了一聲:“我救他,換取你一紙休書。”


    牋牋慕容麒的手一僵。


    牋牋“還不解開我的穴道嗎?一會兒手腳血脈不通,如何救人?”


    牋牋慕容麒抬手解開了她的穴道,她掙脫開他的手臂,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腳,搶過身後士-兵送過來的藥箱:“人呢?”


    牋牋將士們紛紛起身,眾星捧月一般,將她讓進屋子裏。


    牋牋一人渾身是血躺在中央的床榻之上,麵色慘白,氣若遊絲,腹部三處傷口,血流不止,幾乎沒有了任何生命征兆。一個軍中大夫模樣的人跪在他的跟前,正顫著手千方百計地止血。


    牋牋冷清歡上前搭脈,借此機會對他進行掃描檢查,立即麵色一凜,心也沉了下來:“一處傷口較輕,一處致使肺部受傷,有積水,還有一處最為致命,傷及脾髒,造成失血過多。”


    牋牋“是否有救?”慕容麒焦灼追問。


    牋牋“目前最棘手的有兩樣,一個是輸血,還有一個是修補脾髒,若是不能修補,就隻能切除。”


    牋牋“怎麽可能!”大夫一言否定:“暫且不說什麽輸血太過荒唐,這脾髒乃是後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怎能切除?”


    牋牋生死攸關之時,冷清歡顧不得與他做學術辯解,隻是毫不客氣地反問:“你若能救你來,若是不能就聽我吩咐,早點手術還有救活的希望。”


    牋牋大夫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牋牋“我們怎麽做?”


    牋牋慕容麒急切詢問,將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牋牋冷清歡並無一絲一毫的慌亂,從容自若地指揮:“留下兩個膽大心細的在這裏聽從我的指揮,其他人退到營帳外麵,挽起袖子,等著我驗血之後,要從你們身上抽取合適的血液輸給於將軍。”


    牋牋聲音不大,但是眾人全都聽話地退了出去,紛紛挽起袖子,一臉慷慨。


    牋牋慕容麒沒有走。冷清歡毫不客氣,將他與點名留下來的兩個人指揮得團團亂轉。


    牋牋她先給於將軍生理補液,加強心針,暫時穩定住他的情況,指揮士-兵對屋子裏進行消毒,然後當著慕容麒的麵,從小小的食盒裏取出防護服,口罩,手套,還有手術所需的器械,以及一盞應急手術燈。


    牋牋好像,食盒裏所有的東西都是為了這場手術,提前準備好的一樣。而且總是還會有源源不斷的藥從裏麵摸出來。


    牋牋這裏沒有護士,什麽事情都要自己親力親為。驗好血型之後,冷清歡將試紙教給士-兵,讓他嚴格按照自己的方法,查驗外麵士-兵的血,命令相同血型的士-兵原地待命。


    牋牋好在血緣充足,一會兒的功夫,就備好了足夠的血漿,沿著滴管慢慢地輸進於將軍的血管裏。


    牋牋她穿戴消毒完畢,打開手術燈,開始手術。整個過程有條不紊,嫻熟而又專業,彰顯著她強大的心理素質,豐富的救治經驗,還有救死扶傷的自信。


    牋牋外麵的將士們被她的情緒感染,不再那樣急躁,隻剩下急切的擔憂。


    牋牋慕容麒也被毫不客氣地趕了出來,理由就是,看到他,冷清歡就有想殺人放火的衝動。


    牋牋說這話的時候,冷清歡的口氣裏,還有殘留的火藥味道。


    牋牋屋外的空地上,圍攏了那麽多的將士,全都聽在耳裏,望著慕容麒的目光一言難盡。


    牋牋慕容麒訕訕地摸摸鼻子,知道從今兒起,自己這戰神高高在上的形象,怕是有點動搖。他不僅不能對著冷清歡說一個“不”字,還要灰溜溜的,聽她唿來喝去地指揮,乖得像孫子。


    牋牋眾人全都憂心如焚,沒有心情笑話他,誰知道過後背地裏會怎麽議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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