牋牋院子裏頓時清淨下來。眾人翹首以盼。


    牋牋很快好消息傳出來,嚴禦史已經清醒,但是還需要繼續留著觀察,其他人的情況也全都好轉,沒有大礙,可以迴府了。


    牋牋冷清歡歇下一口氣來。


    牋牋眾人紛紛表示感謝,並且邀請冷清歡改日登門赴宴。冷清歡皆笑著應答,平易近人。


    牋牋最感激的當屬伯爵府一家,冷清歡這是替他們免去了一場滅頂災禍啊,因此千恩萬謝。


    牋牋老太君看一眼仍舊冷硬著一張臉的慕容麒,再看一眼裝傻充愣的冷清歡,歎一口氣,向著沈夫人使了一個眼色。


    牋牋沈夫人立即會意,輕咳一聲,上前道:“假如大家全都已然無恙,便請一旁吃茶歇著,別耽擱了王妃娘娘替王爺解毒。”


    牋牋眾人早就看出來兩人之間有點微妙,除了禦史老頭,全都識相地提出離開。


    牋牋老太君招唿沈家人:“有王妃在,相信王爺定然相安無事,我們也全都迴吧。”


    牋牋很快賓客就散了一個幹淨。沈臨風身上毒已解,但是仍舊不放心,想要留在跟前,也被沈夫人擠眉弄眼地拽走了。


    牋牋慕容麒鐵青著一張臉,冷冷地開口:“風頭出盡,如今你可得意了?”


    牋牋冷清歡詫異地眨眨眼睛:“有求於人嘴巴竟然還這麽臭,王爺怕是剛才已經偷偷服下了黃金湯了?”


    牋牋慕容麒望著她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隱忍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冷清歡,你不要得寸進尺!”


    牋牋冷清歡“嘻嘻”一笑:“麵色鐵青,神經錯亂,胡言亂語,看來王爺這毒拖延了這長時間,有點病入膏肓。醫治起來怕是不容易呢。”


    牋牋兩人跟前還有奴才來來往往,慕容麒有火不敢發,又死好麵子,賭氣冷哼一聲:“本王就不信了,除了你難不成這天下就沒人能解這區區河豚之毒。”


    牋牋冷清歡狀似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裏的銀針:“有啊,多了去了。王爺若是還信不過我,那就另請高明好了。”


    牋牋“冷清歡!”


    牋牋三個字從牙縫裏冷冷地擠出來,咬牙切齒,就像是要將這三個字嚼碎了吞咽下去。


    牋牋冷清歡頓住腳步,打量他一眼,知道他是拉不下顏麵,就好心地給了他一個台階下:“杵在那裏不動,定然是四肢已經麻木,一點也動彈不得了。還以為你天賦異稟,比別人抗毒呢,不過如此。”


    牋牋慕容麒撩開大長腿,一撩衣擺,邁進屋子裏:“誰說的?”


    牋牋冷清歡心裏偷笑,眸中閃過一抹狡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看來自己報仇的時機來了,今兒不把你紮成刺蝟,我就不是二十一世紀的天才女神醫。


    牋牋慕容麒好像是感受到了來自於背後的涼氣,猛然轉身,將她最後一抹狡黠盡收眼底:“警告你,不要跟本王耍花樣。”


    牋牋冷清歡歪著腦袋:“難道就沒有人告訴過你,生病就要聽大夫的話麽?你這樣嚇我,就不怕我心虛手抖,紮你一個半身不遂?”


    牋牋慕容麒現在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對著麵前膽大包天的冷清歡,一再地忍氣吞聲:“適才我已經用功逼出了胃裏的毒,還要怎麽治?”


    牋牋厲害啊,這都可以?冷清歡一抬下巴,努努嘴:“先把衣服脫了。”


    牋牋“脫衣服做什麽?”


    牋牋“你不脫衣服,又皮糙肉厚的,萬一我紮針對不準穴位,把我的針崩彎了呢?”


    牋牋“那你剛才給別人紮針的時候,難不成都讓他們脫光衣服?”


    牋牋他一個眼刀冷冷地向著動彈不了的禦史老頭掃過去。一身駭人的殺氣,令伺候嚴禦史的仆人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牋牋禦史老頭剛清醒不久,聽人家夫妻二人吵架,聽得津津有味。現在麵對王爺的質問,實話實說又得罪了王妃,不實話實說自己將來也要遭殃,一時間左右為難,“咯”的一聲,兩眼一翻,重新昏迷過去。


    牋牋冷清歡心裏暗自罵了一聲老油條,然後對著慕容麒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你跟他們不一樣,第一,你現在毒素已經遊走全身,不像他們那樣,隻在胃表。第二,你好歹算是我的半個相公,沒有什麽好避忌的。”


    牋牋慕容麒腮幫子緊了緊,大概是在衡量喝糞湯與在她麵前坦胸露背哪個更容易接受,最終一咬牙,zhu動在冷清歡眼前寬衣解帶,背轉身氣哼哼地坐在了墩子上。


    牋牋冷清歡心裏竊笑,看來,身懷一門技術在什麽時候都是有必要的。解毒方法千千萬,沒有醫學常識的麒王爺是隻認準了喝糞湯這一種啊。難道他就不知道,這黃金湯僅僅隻是催吐,對於他而言壓根用不著嗎?何愁他不乖乖聽話?


    牋牋慕容麒是忍著屈辱催促:“還不快點。”


    牋牋“王爺你著什麽急嘛!”


    牋牋冷清歡說話的聲音有點嗲,還有一點陰險。慕容麒輕哼一聲:“惡心。”


    牋牋冷清歡絲毫不以為意,重新給銀針消了毒,扭過臉來,目光從他堪稱完美的背影上掃過去,心中不由一軟。


    牋牋慕容麒乃是習武之人,身材勻稱,緊實,肌肉線條冷硬,散發著屬於男人獨有的陽剛味道。隻是,他小麥色澤的肌膚上,有疤痕縱橫交錯,尤其是左肩處,一道半尺多長的傷疤凸起,猙獰而又霸道,令人一見便不由心中發緊,感受到一股疼痛,瞬間輻射至全身。


    牋牋細數之下,大大小小的傷疤竟然有十幾道之多,簡直觸目驚心。


    牋牋冷清歡的手一顫,想要捉弄他的心思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心疼。


    牋牋他的尊貴是與生俱來的,但是年少封王的榮耀,還有在長安百姓心目中的神祗地位,卻是真刀實槍,揮灑熱血,用命換來的。這個男人狂傲,有他狂傲的資本。


    牋牋慕容麒安靜地等了片刻,不見冷清歡行動,側過臉來,見她眼巴巴地盯著自己,不屑地輕哼一聲:“怕了?”


    牋牋冷清歡撇撇嘴:“我隻是在研究你的傷疤,覺得你府上大夫包紮的手藝真的不怎麽樣,簡直差極了。下一次,我幫你,絕對堪稱完美,不留疤痕。”


    牋牋“你是在詛咒本王?冷清歡,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嘴巴很臭。”


    牋牋“彼此彼此。”


    牋牋嘴巴這樣毒,冷清歡心裏剛升騰起來的一絲憐憫瞬間被新仇舊恨所取代,心裏冷笑一聲,從納米戒子裏摸出一小瓶藥水來。


    牋牋慕容麒疑惑地看了一眼:“這是什麽?”


    牋牋冷清歡又很正經地胡說:“自然是解毒良藥,用針尖蘸著刺激穴位,可以事半功倍。”


    牋牋慕容麒沒有說話,算作默認。


    牋牋冷清歡極認真而又仔細地給他打上吊瓶,針灸解毒,順便,完成一項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偉大創舉。


    牋牋慕容麒隻覺得她的指尖從自己後背上緩緩遊走,然後銀針刺得肉皮麻麻癢癢,還有點疼。竟然逐漸靜下心來,並不像適才那樣不耐煩,微微合攏了眼睛。


    牋牋禦史老頭等了半天,聽不到二人鬥嘴,覺得可能安全了,悄悄將眼睛睜開了一道縫,頓時眼皮子一哆嗦,差點又抽迴去。


    牋牋麒王爺的後背上,麒王妃竟然用銀針蘸著墨水一樣的東西,咳咳,刺了一隻極醜的烏龜。真的很醜,手藝特別差。


    牋牋作為一名剛正不阿的言官,他應當立即站起來,義正言辭地指責王妃娘娘此舉不妥的。但是,會不會被惱羞成怒的麒王爺給殺人滅口呢?


    牋牋要是手邊上有塊板磚多好,自己朝著腦門來一下,就不用這樣糾結了。


    牋牋仆人聽著裏麵挺安靜,不放心自家大人的性命安危,從外麵探頭探腦地向裏麵張望。


    牋牋麒王爺麵子上過不去,再次催促:“好了沒有?為什麽別人不用這麽麻煩?”


    牋牋冷清歡迅速收手:“王爺是自己人,買一送一,優惠酬賓,所以多送了你幾針。”


    牋牋慕容麒慢條斯理地穿衣裳,涼涼地揶揄:“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趁機解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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