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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之遙窩在沙發上聽安易簡略地說了兩句名字的由來,也想起高考後去四川遊玩的那段經曆。咬著指甲迴味了一下,她拍拍裙子站起來,然後提起自己的包:“那行了,我先迴去了。”


    安易本來以為她今晚是要留下的,一聽她說要走,心裏多少有些失落。但畢竟向哲剛才鬧了,他再強留的話,怕她反彈更大。即使是再不情願,安易還是拿了外套接過她手裏的包往樓下走。葉之遙因為他動作間的自然而然愣了片刻,眨了下眼睛藏起眼裏湧動的情緒,慢慢跟了上去。


    這種老舊的房子沒有電梯,兩人隻有走下去,中間始終隔著兩級樓梯。他將自己的背整個對著她,挺拔,寬闊,比樓道間暖黃的燈光還要讓人安心。葉之遙看得鼻酸,吸了下鼻子,忍住奔湧而出的淚意。


    他聽了迴頭看她一眼,沉默著將手裏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她也默默地拉攏了衣服,一句道謝也沒有。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想出聲打破這難得的暖意靜謐。沒有爭吵,沒有眼淚,空氣中除了清淺的唿吸和沉沉的腳步聲,還有他的味道。不管是前麵那個像一堵牆一樣站立的男人,還是身上帶著些溫度的男士外套,都散發出淡淡的熟悉味道。


    鼻端縈繞著的沒兩下就鑽到了心上,輕輕繞繞地撓著柔軟的某處,撩撥著她的情緒。


    下了樓,他趕緊貼到她身前,擋住吹來的風,伸手理好她被吹亂的頭發,問:“冷不冷?”


    葉之遙搖頭,然後去扯他手上的包:“我自己打車迴去就好了,你自己上去養著吧,記得換藥,記得不要碰水,哦,對了……冰箱裏還有半盒豆腐,不要放久了,容易變味,這幾天吃清淡點……”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地就隱了下去。他的眼睛格外清亮,像沾了水一樣,柔柔地盯著她看,唇邊也掛著淺淺的笑。葉之遙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攔了輛車就坐了上去,安易不緊不慢地撐著車門。她撇過頭不看他,心跳重似擂鼓,咚咚咚的,就快震出胸腔了。


    他從兜裏翻出點零錢給她,一絲不苟地叮囑司機:“師傅,您把她送到樓下,送到小區裏麵,她住那兒有點黑,您把車燈照著,看她進了樓裏再走行嗎?”


    出租車司機一口應下,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後座的姑娘,嘿嘿笑著打趣:“姑娘,你男朋友真會疼人。”


    安易也不害臊地借口:“應該的。”


    葉之遙:“……”


    **


    葉之遙迴到自己那兒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睡意襲來,她什麽也沒管,倒頭就睡。這一覺也睡得十分香甜,一覺無夢到了天亮,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接到了父親葉墨的電話。她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鍾,早上十點,這還是父親第一次在這個時間點聯係自己,他這時不應該很忙嗎?


    她帶著點疑惑地撈過手機,葉墨在那邊的聲音生硬又嚴肅:“今天要沒事的話,迴來下。”


    她應下來,躺在**,用晨醒後還不太清晰的思維把最近一段時間的事情都捋了一下,除了和向哲的這兩次交鋒,實在沒想起有什麽不太和諧的事發生過。葉墨也從來沒有因為向哲責怪她什麽啊,怎麽現在突然就很生氣的樣子?


    懊惱地拍了兩下床板,葉之遙隻好給葉之遠打去了電話求助。得到哥哥答應陪她一起迴家的滿意答複,扔了手機,她又鑽進了暖暖的被窩,真是……還想再躺一會兒,真暖和。


    **


    葉之遙滾進被窩裏開開心心地再次睡過去,安易卻是心焦火燎地在茶樓裏等了兩個小時,也沒能等來他想見的那個人。


    簡潔手裏拎著好幾個袋子,看著像是剛從對麵商廈裏血拚出來的女人。她將七八個袋子全都放到安易腳邊,然後撒嬌似的哼了兩聲:“裏麵有我幫你買的,等會兒別忘記拿了,累死我了……”


    安易垂著眼眸沒有看她,吹了茶沫子喝了一口熱茶,問她:“人呢?”


    “他不同意。”簡潔臉上還是帶著笑,故意貼近安易,壓低了聲音轉述那人的話,“他很感謝你的付出,但是如果要以葉之遙的安全做風險,他不願意。他讓你就當是他自私,這事涉及到葉家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行。當然,知情人除外。”


    安易大概也能料到他的拒絕,但還是有點兒失望。這條路子又走不下去了,還能怎麽辦?


    男人不缺鬥誌,男人不怕失敗,可是,他們的意誌往往真不是無往不勝的。沒有人願意接二連三品嚐被逼到絕境的滋味,但多數下又是不得不去麵對。當這種麵對變得越來越艱難的時候,又是在無人可傾訴的情況下,負麵情緒很快爆發,比如……暴躁。


    安易“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拎起那堆袋子冷著一張臉準備離開。簡潔也變了臉色,連忙扯住安易,著急地低聲說道:“你能不能別這麽意氣用事?你這個樣子會讓我們很麻煩,而且這對葉之遙本來也沒有多大好處,你為什麽非要把她牽扯進來?之前發展你的時候,上麵也跟你保證了,葉之遙那邊會盡力保證她的安全。”


    她這一番話說得安易的臉色更加難看:“如果你們真的能保證到她,我會這麽急地把她弄到我身邊來?”


    簡潔和他合作這麽多年,將他和葉之遙之間的感情看得清楚明白,葉之遙在他心裏是什麽分量不言而喻。可是,在她看來,事情總有個輕重緩急,她能理解他對葉之遙的心,但是她無法理解他的做法。本來這個計劃裏牽扯到他進來就是一個意外,這個意外現在弊端頻生,完全是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爆炸的地雷。他最近幾次的做法,上麵早就有將他拉出來的想法了,隻不過他現在的身份實在太可觀,一時也就沒有動。如果他執意下去,他必定會退出來,那麽之前所有的一切就真付之東流了。


    安易這會兒正焦灼難安,他又是未經過正式訓練的人。遇上這樣的問題,當然第一個反應不會是大義凜然地將正義擺在最前麵。他行事一向我行我素,散漫慣了的人就像脫韁的野馬,想要控製住韁繩很難。


    “計劃的事,我不會放下,我也會對葉之遙保密,我隻有一個要求,葉之遙必須呆在我身邊。”安易頓了一下,不容置喙地說道,“上次向哲的事,你們的確不太好插手,我來就是名正言順,這中間完全不衝突。”


    簡潔一時拿不出話來反駁,她能夠明顯感受到安易對這件事的在乎以及勢在必得。說實話,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而言,她是有點想喝彩的,血性的男人不該隻單單是一個高舉仁義旗幟的。人生來就是七情六欲,如果真的要靠犧牲另一種情|欲來成全“大義”,對安易對葉之遙都有點不太公平。但是……站在她的職業角度來說,安易的這種做法應該是被唾罵的吧?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舍棄了任何一個都覺得不甘。


    他那麽強勢地要兼得,真不會出問題嗎?


    **


    葉之遙還沒到家,竟先接到了安易的電話。昨晚他親口承認了名字的由來,兩人的關係好像沒以前那麽劍拔弩張了,但她仍覺得別扭。尤其是向哲的出現,更是讓她膈應地連帶對他有了怒意。


    “你在哪兒?”


    “迴家的路上。”


    安易竟然沉默了下來,她詫異地喊了他一聲,才聽得他淡淡地說:“那你今晚還過來嗎?我手有點疼,沒法做飯,外麵那些又油膩又不衛生!”


    他分明就是想用這一招吃死自己,這麽明顯的舉動,葉之遙氣得直罵:“無恥!”


    他痛痛快快地就順著她的話道:“還好吧。”


    “吃不死你!”


    “你也可以選擇另外的方式讓我死……比如,**?”


    “滾!”


    “那廚房也行,昨天被打斷真掃興,要不今天接上?”


    他越說越沒正形,葉之遙憤憤地掐斷電話,一抬頭,不偏不倚地對上葉之遠的笑意。她答應了葉之遠要慢慢從中走出來的,不知不覺地又陷了進去。就好像是以前上中學時,每次考差了,指天發誓地說要努力,結果發奮不到三天,準是瘋玩得不可開交。


    好了傷疤忘了疼。


    這是葉之遠曾經對她的評價。


    葉之遙尷尬地笑了笑,葉之遠這次也沒說什麽,伸過一隻手在她腦袋上戳了戳:“我本來就沒指望你能開竅,爸今晚說什麽,你別頂嘴,聽著就好,過後我再幫你解釋。”


    “嗯,真感謝媽當年生了個你!”


    “所以,我也就一輩子幫你擦屁股的命!”


    兄妹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到家門時,葉之遙已經沒那麽緊張了。


    開門的是沈嘉佳,指了指書房就往廚房跑:“你們爸在上麵等著你倆熊孩子。”


    “哎,我是熊孩子也就算了,哥也是啊?”葉之遙笑嘻嘻地問。


    葉之遠推了她一下,也笑了:“我是跟著你挨罵的好不好!”


    葉之遙還想再說什麽,就聽得葉墨的低斥:“嬉皮笑臉地成什麽樣子?”


    這還是父親第一次這麽嚴肅地訓斥她,她心一顫,趕緊低頭換鞋,跟著葉之遠上樓。


    葉墨已經在書桌後坐下了,見兩人進來,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和安易發展到什麽地步了?別給我說非他不可,我不愛聽,說點實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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