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之遙真是想不明白,安易的腦子裏到底存了什麽事,她總覺得他在這幾年裏的反反複複很奇怪。她能感受到他會寵著自己,可是一轉眼的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他又兇又狠地壓著她做,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安易本身不是這樣子的,兩人還好著的時候,他雖然是個冷性子,可是對她很溫柔。


    她也懷疑過,安易是不是有分裂人格,可觀察下來也不像。她知道他有很多事瞞著自己,但是他不說她也沒辦法。是不是這些事影響了兩人的關係,她也鬧不清楚,偶爾試探地問兩句,他就又恢複那種兇狠的模樣。本來到了這種地步,兩人也就算徹底破裂了,但她不甘心,他似乎也是半推半就的。糾纏沒多久,他又像是後悔的樣子,對她態度極差。來來迴迴地這麽幾次,她越來越難過,內心也越來越糾結難捱,跌跌撞撞地就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所以,她不得不想,這一刻提出結婚,下一秒會不會又反悔了?


    “你想結婚,但是不要孩子,是嗎?”


    “是。”


    葉之遙輕輕一笑,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那麽,對不起,還是好聚好散吧。”


    孩子不是必需品,但孩子永遠會是愛情的結晶。如果一個男人嘴上說著愛,但在孩子的事情上始終持反對態度,那麽他口口聲聲的不是時機在葉之遙看來就完全是一個笑話。不是時機,不到時候,的確是很好的借口,其中的水分有多大直接取決於他能不能說出“為什麽”。很顯然的,安易根本就拿不出“不是時機”的點。


    “孩子……我不是排斥,也不是不想要……”安易能夠想象,自己的這幾句話有多蒼白無力,但是既然不想再騙她,那他就隻能選擇含糊其辭,“隻是現在真的不行。”


    “和別人也不行?”葉之遙嗤笑一聲,“你不想要,不一定別人不想,等到我真結婚的時候,恐怕我丈夫會是全然支持我生個孩子的。”


    他的臉色又難看起來,一骨碌從**坐起來,看著她依舊淡定躺在那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就梗著脖子迴道:“那也要看看誰敢娶你!”


    他黑著一張臉,雙手也按在她的腰上,葉之遙生怕他就這麽來一次。剛才實在是被他弄得怕了,最後竟然還那麽噴出來了,那種滅頂的滋味兒著實不太好受。為了不讓他由怒氣轉為獸性,葉之遙破天荒地沒有為了賭氣和他對著來。


    安易見她沒有接話,索性去拿了梳妝櫃裏的卡片來,然後將她抱在懷裏一張張地看過去。


    **


    戀愛中的小情侶,情濃時恨不得對方跟自己就是連體的,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黏糊在一起。安易和葉之遙也是一樣,剛確立男女朋友關係的時候,葉之遙幾乎逃了一個月的課,天天陪著安易。安易的課不是太多,不得不去的就帶著葉之遙一起去,能翹掉的就拉著小女朋友在校園裏亂逛。


    那時候年輕,都是性格棱角最明顯的時候,一個不小心雙方碰疼了,自然避免不了爭吵一場。


    第一次吵架,是因為安易將手機忘在了寢室,讓葉之遙白白等了四個小時。她看著他捧著書從圖書館迴來的時候,氣得都哭了,可他哄了幾句見她絲毫不見服軟,也來了脾氣,當場就扔下她迴了寢室。


    葉之遙站在空蕩蕩的男寢樓下,又冷又累,哭得都快背不過氣了。她從小就是被捧在手裏長大的,哪裏見過安易這麽硬性的一麵啊,被他晾在這裏,委屈得不得了。安易上樓之後,心煩意亂地在窗子邊站了會兒,看她一直蹲在下麵哭,歎著氣換了件稍微厚點的外套又下了樓。


    葉之遠接到妹妹的電話,一腔怒火地趕過來,入目的卻是妹妹笑嘻嘻地躲在年輕男人外套裏的樣子。安易,他是認識的,他舅舅是安易父親的戰友,小時候在舅舅家見過幾次。後來,聽說他再嫁到四川的母親迴來找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將人帶走了,現在怎麽又迴來了?


    “哥,你來啦!”葉之遙的聲音嗡嗡的,剛才肯定哭得有些厲害。一向妹控的葉之遠心裏不爽了,瞥了一眼安易,酸溜溜地說,“把我找來就為了給我看這些?”


    “現在好了嘛~”


    葉之遙從小就不諳世事,孩子氣特別明顯。撒嬌時不同於刻意矯作,反而很自然。葉之遠很享受,現在……葉之遠看了一眼低頭微笑地注視著葉之遙的男人……又多了一個享受的安易。


    葉之遠也談過一兩次戀愛,大學裏的戀情大多都走不到最後,他不以為意這倆小孩兒的交往,誰知道後來的那麽多年裏全是兩人的糾纏。所以,有的事怪來怪去也找不到罪魁禍首,不知道是葉之遙太執著還是安易太執著,兜兜轉轉的還是逃不出愛情的圈子。


    **


    “你第一次和我鬧矛盾的時候,還找了你哥來。”安易懷裏抱著她,抽出最底下的一張卡片,“後來有了寫卡片的約定之後,還非得把那次補上。”


    葉之遙也笑了,那時候很幼稚卻也很幸福:“剛開始的時候,你完全就是一根不解風情的木頭。”


    她抱怨的模樣頗有幾分在學校時的嬌怯樣子,他心不勝蕩漾,低頭就在她的耳尖上咬了一口,舒服得直歎氣:“那時候沒想過天長地久,但似乎很輕易就能實現。等到真要有求的,又渺茫起來。”


    “求而不得太多次,終究會失去熱情的。”她意有所指。


    安易心下一涼,但仍是硬撐著對著她的臉蛋狠狠親了一口,故意帶點痞氣地說道:“如果是你求我,我哪次沒照辦啊?”


    葉之遙恨不得把他手臂掐出個窟窿來,這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厲害了。明明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他還一臉痞相笑嗬嗬的,看著就來氣。


    “就說最近的一次吧,在……”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截斷,笑裏更加痞氣:“在**哪一次不是你一求,我就把子彈全射進去了?”


    “……”


    **


    葉之遙還要上班,起了個大早,也沒管**還在皺眉哼唧了兩聲又睡了過去的安易。他看起來好像很疲倦,清晨看起來臉色就不太好。她覺得自己沒多餘的心思放在他身上,強迫著放下想要揉揉他眉頭的手,,但是做飯的時候想了又想,還是多熬了點粥。


    安易這一覺睡得有點沉,他昨天累得眼皮都快睜不開了,晚上又和葉之遙做了那麽酣暢淋漓的一場,體力消耗太多。醒來時,房間裏早就沒了人,他也不避諱,去浴室衝了澡隨手扯了浴巾來圍住就去了客廳。


    客廳的窗簾許是她上班前拉開的,外麵的陽光透進來,灑了一地,看著就暖洋洋的。安易的心情此時也差不多就這麽燦爛,分手後他還真的沒有在這裏過夜。不是不想念,恰恰是因為太想念,所以才有點卻步不敢。


    這麽溫馨有愛的地方,對上他現在的暗黑,讓他從心眼裏感到慚愧。


    沙發上亂糟糟的,好幾天沒人收拾的樣子,他匆匆做了個清潔,這才來得及去廚房找東西吃。小鐵鍋裏剩了點粥,他看著看著就笑了,真沒見過誰在小米粥裏扔香菜的,一看就是出自葉之遙之手。昨晚吃了蛋炒飯的碗還在臥室裏,拿出來洗了兩遍就往裏倒粥。小半鍋混了香菜的小米粥被他刮得幹幹淨淨的,勺子在鐵皮上稀裏嘩啦的聲響,就連粥油都沒了,安易似乎還有點不滿足,不太高興地撇了撇嘴。


    都快十一點了,早上六點過熬的香菜粥早冷了,可沙發上那男人吃得津津有味。


    安易捧著個大碗,邊看電視邊喝完粥,連筷子都舔得光亮了。簡單收拾了下,想起昨晚約了人,給葉之遙發了條短信就出門了。


    **


    葉之遙收到短信的時候,看了眼發信人就沒理了。安易也不是無所事事的人,不可能在她家呆一整天賴著不走,這會兒不知道是去哄向偉勝了,還是哄哪個小情人了。她反正也不樂意見到他,剛才還想著要不要迴爸媽那邊躲幾天。


    “葉大美女,婁總讓你去下辦公室。”


    “嗯。”


    葉之遙迴過身來,整理了下情緒,就去了總經理辦公室。她前腳剛踏進電梯,後腳就有人不屑地嗤笑了起來。


    “看著清高,說不定早跟三十層的那位搞到**去了。”


    “哎,你怎麽知道?八卦下唄,這日子過得無聊啊……”


    “你沒看她脖子上那吻痕啊?她剛才收拾東西彎腰的時候,我還看見她鎖骨那兒有牙齒印呢!怪不得婁總這麽關照,原來是**關照順便工作關照啊~”


    “聽說她是葉書記的女兒,人家官商之間的那些規則,你我心裏都懂~”


    **


    安易在約好的餐廳裏等了一會兒,簡潔就來了,一身鵝黃修身裙,看得新來的年輕服務生眼睛都直了。


    簡潔點了兩個菜,就將椅子搬到了安易的旁邊,兩人親密地說著悄悄話,外人看來就是一對般配親昵的小情侶而已。


    “我想和葉之遙在一起。”


    安易一來就是這麽一句差點讓簡潔噴出一口茶水,她倒吸了口冷氣,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的男人。這個節骨眼上,稍有不慎就前功盡棄,他居然還敢把葉之遙扯進來,真是瘋了!


    “安易,你瘋了?”


    他沒說話,淡淡地點點頭,愉快地接受了這句話,簡潔又吸了口涼氣。


    “來個現實點的!”


    “我想和葉之遙結婚。”


    “……”


    簡潔覺得涼氣都不夠吸了,這包廂怎麽也不開空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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