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皇長孫朱瞻基身上有傷,太子妃為了方便照顧,就讓他從日常所住的昭和殿挪到了昭陽殿的東暖閣。


    要是以往,朱瞻基肯定要推辭,自己都這麽大了,還在母親跟前居住,太不合適,但這迴,看著母妃企盼的目光,就不由自主點頭應了。


    往東暖閣的路上,朱瞻基還在為自己剛才答應母妃的要求感覺到奇怪。


    難不成,因為受傷的緣故,自己的心變軟了?


    也不是沒有好處,搬到母妃的東暖閣,就能夠和在西暖閣住著的小清揚朝夕相處了。


    他學著父王常做的動作,下意識地去摸了摸下巴上並不存在的胡子,上次在小清揚那裏頻頻點頭吃了虧,下迴得討迴來,不然他堂堂皇長孫,竟然受製於一個小姑娘,叫人知道了,顏麵何存!


    結果一見孫清揚,他就忘記了自己的決心。


    天色轉陰,陣陣雷聲,雨點打在昭陽殿的小徑上,台階上,啪啪作聲,這樣的急雨,如果落在臉上,一定很疼痛。


    孫清揚一個人坐在抄手遊廊裏看雨景,背著光,個子顯得特別小,特別孱弱。


    “妹妹怎麽一個人在這,丫鬟們呢?”看著她的樣子,朱瞻基特別憤怒,難道母妃身邊的人,也是些見高踩低的勢利眼嗎?怎麽可以讓一個小姑娘獨自呆著。


    孫清揚轉過頭,看著他,完全沒有前一日的囂張得意,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剛和玲瓏姐姐在這兒玩,起了風,她怕我涼著,就迴去取衣服了,誰知竟下起雨來。”


    “那也應該還有其他的丫鬟,怎麽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


    太子府裏的規矩,主子在外,向來不會少於兩個人跟著,朱瞻基帶過來的人,即使得了他讓離遠些的吩咐,也在遊廊的另一頭立著,隨時等候召喚。


    “本來是還有個小丫鬟在這的,但她迴去取衣服半天沒迴來,所以玲瓏姐姐才又去的。”


    朱瞻基解下自己的披風,給孫清揚披在身上,他的衣服對她來講過長,小半截都拖在了地上。


    “朱哥哥,你把衣服給我了,自己會受涼的。”


    朱瞻基見孫清揚要把披風解了還給他,忙擋著,“我的身體棒著呢,習武之人,沒那麽嬌氣。哎,你別解了,披著。”


    孫清揚聽話的披著,繼續轉過頭去看她剛才看的風景。


    “在看什麽?”


    “這裏的屋子、園子,還有花,真好看。”


    “天子腳下,自然都是好的。”


    “是很好,隻是梁園雖好非吾鄉。”孫清揚笑著說,隻是那笑容充滿了無奈。


    朱瞻基心口像被什麽擊了一下,她不喜歡這兒?說這話什麽意思,是想迴去嗎?


    “妹妹把這當成自己的家就好了,住久了你會喜歡這裏的。”


    孫清揚搖搖頭,“我很喜歡這兒,有漂亮的衣服,好吃的東西,還有太子妃和你們,都對我很好很好,我隻是想念母親她們。”


    “你想他們,我讓父王接她們到京師來就是。”


    “不——,朱哥哥,你不要因為我那樣做,那樣的話,皇上會不高興,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也會不高興的。”孫清揚轉過身,抬起頭,鄭重其事地對朱瞻基說:“你答應我,永遠不會因為任何人去做不合規矩的事情,你是天下人盛讚,皇上鍾愛的皇長孫,你該成為一個好的太子,好的皇帝,而不是因為一己之私欲,枉顧國家禮法的孟浪之人。”


    雖然想離開京師,想見到家人,但朱哥哥像哥哥們一樣疼愛她,她不希望他會背上罵名。


    母親說過,天子沒有家事,若因私廢律,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天子,不管私底下再怎麽樣,明麵上一定不能叫人拿了錯,得守著規矩來。


    朱哥哥,將來是要當天子的,不能因為她,做錯事。古時的蘇妲己,褒姒都被後世稱為妖妃,她想離開京師迴家鄉,想見家人,所以她不會嫁給朱哥哥,也不會去做妖妃。


    雖然不太懂母親講那些故事的意思,但妖妃,可不是什麽好詞,而且母親說,禍國殃民的從來不是後宮女子,但亡國了,總會由人來背罪名,女子弱小,自然是最好的替罪羊。


    她才不要當替罪羊。


    看見孫清揚的神情,朱瞻基點了點頭,他一向最守律法規矩,調小清揚的父母來京師,確實不合規矩。


    當然了,等有一天,他做了皇上,另當別論,天子富有四海,難道還不能隨心所欲嘛?


    隻是現在,凡關國事,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稍有不對,就會被禦史們參上一本,他不能拖父王的後腿。


    “那你給我講講,你家的園子裏都有什麽?”


    “小姐,小姐。”遊廊的另一端,玲瓏和一個小丫鬟打著傘拿著衣服過來了。


    “下次吧,下次我再告訴你。”


    孫清揚解下身上的披風還給朱瞻基,朝玲瓏她們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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